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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二章 兄弟之情

  「難道是你事先……」葉銘驚怒之間望向張陽,但話僅說到一半,便沒有再繼續說下去,只因為他從張陽的表情中已然看出,張陽顯然也對這驚變一無所知。同時,張陽的眸子里更張揚出難以置信的震驚,臉上的肌肉抽搐得扭曲變形。


  葉銘再沒有任何的猶豫,雖然他無法回頭,卻從張陽的臉上讀出了自己的背後一定發生了不可思議的事情。


  他迅速地標前,身形已明顯不如剛才,誰都可以看出,他雖然將飛刀插入了張陽的胸口,但張陽的真力反震而出,讓他的經脈受到了不小的震傷。


  踏前五步之後,葉銘的手掌如刀,一連在自己的身後布下了十數道氣牆,驀然回首間,他驚呆了,腦海中彷彿出現了一段空白。


  他忽然明白,當這股殺機出現之時,張陽何以會這般訝異,因為他此刻的表情絕對比張陽好不了多少。


  以葉銘和張陽的堅韌意志,就算他們此時身負重傷,也沒有什麼事情可以讓他們震驚到這種地步。之所以出現這樣的現象,只能說明他們所看到的是一件不可能發生的事情。


  這的確是一件不可能發生的事情。


  在葉銘與張陽身前的數丈之地,正悠然地走來一人,他的神情十分悠然,仿如閑庭信步,臉上流露出一種從容的微笑,使其一舉一動都充滿著自信。


  他踏出的每一步,都如大山推移般沉穩,就像他的行事作風一樣,讓人不可揣度。


  殺氣來自於他腰間的長劍,劍未出鞘,卻透發出一股不可抑制的殺機,直到逼入葉銘身前七尺之內時,這道殺氣才霍然消逝。


  冷冷的眼芒,閃錯於虛空之上,無聲的靜默,讓葉銘的心底產生出一股驚懼。


  當這個人甫一出現時,葉銘的心就如重石下沉,沉重的失落感壓得他幾乎喘不過氣來,本來一切註定了的結局,卻因為這個不速之客的出現而改變,這的確讓葉銘始料未及。


  他千算萬算,一切看上去都在他的掌握之中,但他是人,不是神,終究還是犯下了錯誤,一個不可饒恕的錯誤,而這個錯誤足以讓他的一切努力付之東流。


  也許,這個錯誤的發生不能怪他,畢竟,誰又能想到一個死人還能復生?還能活生生地站在自己的面前呢?


  「你就是葉銘?」來人問了一個他本不該問的問題,葉銘一怔之下,眼中陡然亮了起來。


  「我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想必你已知道了原因。」來人捕捉到了葉銘臉上的表情,不由由衷贊道:「你能從我的一句話中悟出其意,可見思維極為敏銳,這同時也證明了我的眼光不錯,你果然沒有辜負我的厚望。」


  葉銘似乎一下子明白了一切,深深地吸了一口氣,他重新恢復到自己剛才的那種從容鎮定,拍了拍手道:「我輸了,而且輸得心服口服,能輸在你的手上,我並不感到冤枉。因為你所安排的這個計劃,實在是天衣無縫,無懈可擊,我想不服都不行。」


  他說得彷彿十分輕鬆,話里卻有更多的無奈,面對眼前的這個人,他第一次感到了在強者面前的無奈和軟弱。


  來人淡淡地笑了,似有幾分得意。能得到以智計聞名天下的葉銘的佩服,實在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但同時,他也不敢有任何的大意,即使是身負內傷的葉銘,也足以讓任何人的神經緊繃。


  「其實,你無須佩服我,我這個計劃的產生,靈感正是來自於你。如果不是我事先識破了你的『龍藏虎相,李代桃僵』之計,又怎會將計就計,讓你為我所用呢?」來人緩緩而道:「這也許就是天意吧!」


  「可是,你明明死於大鐘寺,又怎會死而復生呢?難道那一天你根本就沒有死?!」葉銘驚詫地道,這無疑是此刻他心中的最大懸疑。


  「在你和龍賡這兩大絕頂高手面前,沒有人可以不死,也沒有人可以死而復生。這看上去的確有些蹊蹺,有些詭異,其實,就只有一個原因,那一天死在大鐘寺的人不是我,而是另有其人!」來人的眉間一皺,臉上不經意地露出了一絲哀傷。


  「誰?」葉銘渾身一震,他實在想不出來,如果那死去的人不是岳志偉,天下間又怎會有長得如此相像之人?

  「他叫岳不為,你們認識的,我的孿生兄弟。」岳志偉冷然而道。


  岳志偉居然沒死,而且出現在了鴻溝——他的出現看上去是一個巧合,就在葉銘與張陽兩敗俱傷的時候。但誰都明白,這不是巧合,絕對是一個陰謀!它的絕妙之處就在於,岳志偉隨時都可以殺了葉銘,取而代之,卻絕不會引起任何人的懷疑。


  這個計劃,岳志偉將它稱之為「作繭自縛」,作繭自縛的人不是岳志偉自己,而是葉銘。


  春蠶到了一定的時候,就要吐出絲來,將自己包圍在裡面,葉銘在淮陰的時候見過不少,卻沒有想到自己也會有作繭自縛的一天——他惟有苦笑!


  但岳志偉的情緒卻變得有些激動起來,面對即將到手的勝利,面對自己今生的宿敵,他有一種衝動,因為為了這個絕妙的計劃,他承受了太多的痛苦,付出了太多的代價,他不想就這麼沉默下去,必須告訴對手他今天的勝利來之不易。


  「在我們江東幫中,每一代都會出現一對孿生兄弟,沒有人可以解釋這是出於什麼原因,卻是我們江東幫的一個絕大秘密。」岳志偉道。


  「岳志偉如此取名,只怕另有深意。」葉銘已經意識到了自己犯下的第一個錯誤。其實,他完全可以從岳志偉與岳不為之間推斷出一些線索,既然岳志偉與岳不為是孿生兄弟,那麼岳志偉之外,是否也有一個孿生兄弟呢?


  岳志偉深深地看了葉銘一眼,道:「雖然鍾鎮是死在你的手中,卻一直對你讚賞有加,臨終前尚對我交待道:『如果此人不能為我所用,當除之,否則日後必成大患。』」


  「可是,最終我還是為你所用了,雖然是利用,卻更顯閣下的手段之高明。」葉銘有些沮喪地道。


  岳志偉淡淡一笑道:「這不是我的手段高明,而是你又犯下了第二個錯誤,當日柳橙遇難之夜,你曾經以我的容貌出現,繼而脫困而逃,這至少讓我清楚一點,你有非常高明的易容術,完全可以做到以假亂真,由此引起了我的警覺。」


  葉銘搖了搖頭,不得不承認這是自己一時的疏忽。


  「但真正讓我識破你的『龍藏虎相,李代桃僵』大計的,是夜郎之行。你太自信了,所以又犯下了第三個錯誤:你根本不該與我相處得那麼久,以我的心思與目力,自然不難從你的一舉一動中發現一些蛛絲馬跡。」岳志偉冷笑了一聲,環視了一下四周的動靜,這才重新把目光落在了葉銘的臉上。


  葉銘勉力一笑道:「在聰明人的眼中,出現一個錯誤已足以致命,何況我一連犯了三個錯誤?當真該死。也正因如此,你才設下了大鐘寺的那個圈套,等著我這個笨蛋往裡鑽!」


  「你不笨,直到今天,我仍然覺得你是當世之中頂尖的智囊人物。」岳志偉一臉正色道:「若非如此,我又何必費盡心機地設下圈套,引君入瓮呢?這隻因為,我堅信你可以為我打下江山,為我奪得天下!」


  「於是,你就以自己的孿生兄弟為餌,釣我這條大魚?」葉銘譏諷道,難得有反擊的機會,他當然不會放過,藉此平衡一下自己的心態。


  岳志偉絲毫不覺得有臉紅的必要,反而肅然道:「為了復國大業,凡我江東幫人,隨時都準備著獻出自己的生命,連我也不例外!不過,到了今天,我總算可以告慰他的在天之靈了,畢竟,他死得其所,死得很有意義,不至於讓其血白流。」


  葉銘的思路變得越來越清晰起來,靈光一閃,冷然道:「其實,你還有一個破綻,只是當時我為了對付張陽,不及細思,以至於錯過了這最後一個機會。現在想來,這也許真的是天意如此吧!」


  「哦?」岳志偉奇道:「是么?我怎麼不知道這個破綻?」


  岳志偉的眸子之中閃出一道驚奇,沉默半晌,才啞然失笑道:「你果然聰明,這同樣是我江東幫中的一個機密!這樣的絕密,你又從何得知?」


  他已勝券在握,雖然葉銘也是一個頂尖高手,但重傷之下,已是不堪一擊。


  只要他拔出劍來,往前一送,那麼他就將成為這個亂世的共主,擁有這個天下,面對這樣的結局,他似乎有些急不可耐了,手已握住了劍柄,以勝利者的微笑面對葉銘,此時天空又飄下了一陣雨滴,彷彿是為葉銘而哭泣。


  葉銘淡淡地笑了,不再為這樣的結果感到沮喪,因為他突然悟到,雖然結果並不美麗,但自己卻擁有了過程,沒有結局的過程永遠要比沒有過程的結局更讓人值得追憶。


  所以,他不後悔,心裡也沒有太多的遺憾,而是抬起頭來,直視對手。


  七尺之距,無論是岳志偉,還是葉銘,似乎都算不上距離,但在此時此刻,它是從生到死的距離。


  岳志偉有這樣的自信,就像一個經驗豐富的獵人面對掉入陷阱的困獸,企圖從對方的絕望恐懼中得到一種心理的滿足。


  然而,他失望了,他所看到的,竟然是葉銘臉上的微笑。


  這簡直讓人不可思議!


  佛家禪境有「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的大無畏者,當他們面對死亡時,從來無懼,有的只是微笑,佛家謂之「拈花笑」,難道此時的葉銘已然堪破生死,領悟到了佛家真諦?


  岳志偉不禁心生一絲惱怒,冷哼道:「你居然不怕死,那我就成全你!」


  葉銘深深地看了他一眼道:「怕與不怕,我都得死,這之間難道還有什麼區別嗎?我只不過是想告訴你,要想殺我,並不容易,你必須做到全力以赴!」


  岳志偉冷笑一聲,劍已在手,整個人卓立不動,劍鋒卻在輕顫中發出了一道龍吟之音。


  雨絲如織,卻遮迷不了兩人相對的眼芒。


  無限的殺機,在這相持之中醞釀。


  岳志偉的劍終於出手,如蝸牛爬行般漫入虛空,遙指葉銘的眉心。


  每一寸前移,都如一道山樑擠壓而過,虛空中的壓力在一點一點地增強,讓人幾乎無法承受其重。


  不知什麼時候葉銘手中也多出了一把飛刀,誰也不清楚他的身上究竟有多少把這樣的飛刀,但誰都明白,飛刀一出,總是會出現在它應該出現的地方。


  飛刀一出,他的眉心不由一皺,這自然逃不過岳志偉的眼睛。


  這隻能說明葉銘的內傷極重,已到了不能妄動真氣的地步,這對岳志偉來說,無疑是一個很好的消息。


  劍鋒再顫時,化入虛空,在它所消失的地方,內陷出一個黑點,一道裂縫,轉眼之間,卻變成了一個不斷內旋擴張的黑洞。


  吞噬萬物的黑洞在擴張、吸納,空氣、雨點、沙石、亂流,全被一股力量牽引,為黑洞所吞噬,惟一不動的是葉銘的飛刀。


  只有葉銘自己清楚,飛刀能夠巍然不動,全靠自己一口真氣支撐著,飛刀上所承受的壓力,幾如大山一般,更有千萬縷氣流纏繞其上,拚命地向黑洞深處牽扯。


  他的額頭上滲出了絲絲冷汗,甚至在想,如果自己未受內傷,只怕也無法抗衡這式有容乃大,它所詮釋的境界,如地獄、如魔界、如同天上那一條天狗,可以吞雲吐月,又似黑夜之下那廣袤無際的蒼穹,繁星點點,暗黑無邊。


  葉銘咬牙支撐,只覺體內的補天石異力正在匯聚,產生出一種外泄的衝動,受傷的經脈是如此地脆弱,根本無法承受兩股力量的衝突,正一點一點地接近崩潰的邊緣……


  這個過程,就是生死線上的掙扎,更是殘酷的折磨,它不僅考驗著一個人的意志,同時也考驗著一個人的心理,就像是大火中的楊冰,經歷著火的洗禮,從而涅槃升華。


  惟一的不同是,經過了這個過程之後,楊冰升天,而等待葉銘的,卻是地獄。


  「霹靂……」一道閃電當頭劈下,挾帶萬千交織纏繞的電流裂開虛空,裂開雨幕,瘋狂地投入到那黑洞之中。


  「嗤嗤」爆響中,黑洞的邊沿居然泛出一道藍幽幽的光環,就仿如是魔獸的大嘴,盡數將這閃電吞噬吸納。


  天地陡然一暗,剎那間靜寂無邊,惟有葉銘與岳志偉兩人那濃重急促的呼吸之聲回蕩於這廣袤的虛空。


  就在這時,岳志偉看到了葉銘的臉,在那張剛毅冷峻的臉上,竟然現出了一絲莫名詭異的笑容。


  然後,飛刀動了,與人共旋,在高速中化為一個光球,追隨著那一入即逝的閃電,以狂野之勢沒入黑洞深處。


  天地間為之一靜,時間定格,畫面定格,出現了一剎那的停頓,一切都顯得不再真實,讓人仿如置身於玄幻的世界。


  「砰……砰……」那黑洞突然發出一陣怪異的悶響,猶如心跳般在急劇地收縮痙攣,繼而又如一個巨大的皮球般無限擴張,擴縮之間,在那黑洞深處突然亮起了一道火焰。


  「轟……」這是燃燒的火焰,就像點燃了百萬噸火焰,炸出一聲驚天動地的震響,比無數個海嘯匯聚一起更讓人感到驚心動魄,那一道擦過天邊的火焰,照亮了天地間的每一個角落。


  無邊的黑洞驀然炸裂開來,千萬勁流席捲大地,引得地動山搖,惟一不動的,還是那一道火焰,那是七寸飛刀,正是因為它的出現而改變了一切。


  爆炸之後的黑洞,瞬即逝去,虛空中又恢復了它固有的平靜。


  七寸飛刀,因黑洞的消失而片片碎裂,就彷彿完成了它的使命一般,最終回歸大地。


  陽光透過這暗黑沉悶的虛空,復甦了天地應有的生機,明晃晃的光線反射到葉銘蒼白的臉上,透出一股鮮活的紅暈。


  他還活著,這是一個奇迹。


  在充滿著毀滅的爆炸之後,他依然還活著,這絕對是一個不可思議的奇迹!

  他為這樣的奇迹而驚詫,更為這樣的奇迹感到高興,驚詫莫名間,他將這個奇迹視為天意。


  岳志偉的身體晃了晃,最終跪倒於葉銘的面前。他已經完全虛脫,已經沒有任何力量支撐自己的尊嚴,只能如一隻狗般跪伏地上,等待著命運最終的判決。


  「怎麼會這樣?怎麼會這樣?」岳志偉的嘴中依然不停地喃喃自語著,在完全佔據優勢的情況下,他卻輸了,輸得是這麼徹底,這讓他仿如置身於惡夢中,至今未醒。


  葉銘淡淡地笑了:「怎麼就不能是這樣的結局呢?」話音未落,突然想到了什麼,渾身一震,緩緩回過頭來,卻見張陽整個人靠在一塊大石之上,渾身血漬,臉色蒼白,嘴角處流露出一絲欣慰的笑意。


  葉銘一下子明白過來,出現這樣的奇迹,不是天意,而是人為!


  這隻因為,在他的身後,還有一個張陽!

  誰也不會想到,在葉銘面臨即將被吞沒的剎那,正是由於張陽將自己體內所有的力量注入到葉銘的背上,才使葉銘得以破解這一招的威力。


  岳志偉顯然沒有想到身負重傷的葉銘還能有如此沛然不可御之的內力,是以當葉銘的異力沖入時,他的經脈根本無法承受其重,終於被震得經脈寸斷,頓成廢人一個。


  這樣的結局,的確是所有人都未曾料到的,不僅岳志偉,就連葉銘,也想象不到張陽會在最後的關頭幫了自己一把。


  張陽的身體晃了晃,順著石沿滑至地面,葉銘搶上一步,將他緊緊地抱入懷中。


  「銘哥,我們終於是誰也不欠誰的了。」張陽的身體完全失重,如一癱爛泥般緊貼在葉銘的胸口,他的脈息正一點一點地消失,顯示著其生機已然枯竭到了無可挽回的地步。


  葉銘狠狠地點了一下頭,卻沒有說話。面對這個曾經既是宿敵又是朋友的人,他的心很亂。


  「我從來……就不覺得……自己……做錯過什麼,也許,你……會覺得,我背叛了……你,可我……總覺得,在……機會面前,絕不能……錯失,因為……我不想……再過……那種混吃騙喝的……日子,更……不想……讓楊冰……瞧不起我。」張陽的臉上露出淡淡的笑意,只有在這一刻,他才真正流露出壓抑心底不知多少日夜的心思。


  「你說的這些,我已經不記得了。」葉銘只覺自己的眼眶開始濕潤起來,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后,一字一句道:「我只記得剛才你所做的一切,如果你還把我當作朋友,就請讓我真誠地向你說一句:謝謝!」


  張陽的情緒顯得是那麼地激動,抓住葉銘的手,卻又無力地放下,喘了一口氣道:「你……不……該……謝……我,要……謝,就……謝……你……自……己。」


  葉銘反手握住張陽的手,臉上露出一絲驚詫,卻聽張陽道:「你……本……可……以……殺……了……我,但……在……最……后……一……刻,你……卻……手……下……留……情,這……讓……我……很……感……動。」


  他一口氣接不上來,暈了過去,葉銘趕忙為其輸入真氣,半晌過後,張陽才悠然醒轉,定了定神道:「這……讓……我……明……白,即……使……你……我……勢……不……兩……立,但……在……內……心……深……處,你……始……終……把……我……當……作……朋——友。」


  「我……要……去……了。」張陽近乎是掙扎地說著他最後一句話:「我……很……累,我……真……想……回……家。」


  感受著張陽的身體在自己懷中一點一點地冷卻,葉銘只覺心裡很涼很涼,傷心之餘,他臉上流露出來的是更多的倦意,喃喃重複著張陽生前的最後一句話:「我很累,我真想回家。」


  眼看天下就在自己的掌握之中,葉銘竟然亢奮不起來,他緩緩地站起身來,只覺自己現在最想做的一件事,就是睡覺,讓自己忘掉這曾經發生的一切。


  岳志偉搖晃著站了起來,緊緊地盯著葉銘,突然爆發出一陣狂笑,瘋狂般吼道:「來吧!殺了我吧!你能廢去我的武功,就一定能殺了我!」


  葉銘緩緩地回過頭來,驚詫地看了他一眼,道:「你想求死?」


  「我此時生不如死,不如一死了之!」岳志偉笑著笑著,突然痛哭起來。他此刻武功盡失,與常人無異,想到江東幫歷代祖先的努力竟然因自己而付之東流,他的心裡根本無法承受如此巨大的落差,惟有求死以換得解脫。


  葉銘雙手背負,抬頭望天。雨後的天空,雲散雨止,流雲片片,一切顯得是那麼潔凈,又是那麼地悠然,讓葉銘的精神為之一振,心胸乍然開放,完全將自己置身其中,彷彿與自然渾為一體。


  他自小混跡市井,閑散慣了,只因機緣巧合,這才踏入江湖,加入到了爭霸天下的行列。對他來說,他能夠一直走到今天,很大程度上是因為柳橙的死,他覺得自己完全有責任擔負柳橙的使命,否則他將一輩子都良心難安。


  但他的天性是喜歡市井生活那種無拘無束、天馬行空的方式,更願意讓自己的思想放飛於自然,還原於自然,而不是成天忙於算計,忙於籌劃,是以這幾日來,他一直處於兩難之中,在進與退之間難以決斷。


  張陽臨死前說的那一句:「我很累,我真想回家。」雖然平平無奇,卻一下子勾起了葉銘思鄉的念頭,只覺自己真的很累,在剎那間,他突然厭倦了這打打殺殺的生活。


  「什麼?」岳志偉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收住哭聲,向葉銘道:「你說什麼?」


  葉銘淡淡而道:「你的武功已廢,但塞翁失馬,焉知非福?也許這就是天意,你雖失功力,但你的智慧並未同時失去。所以我想讓你做這個天下的主宰。」


  岳志偉一臉驚詫,怔怔地望著葉銘,恍如夢中一般,根本不敢相信葉銘所說的一切。


  當葉銘站到懸崖之邊時,一輪西下的紅日正掛在他身後的天空。遙看上去,就彷彿他在太陽之中,五彩的陽光為他披上了一道美麗而燦爛的光環,恍如天神,讓所有目睹這幅畫面的人都產生出一股頂禮膜拜的衝動。


  葉銘淡淡地笑了,他從所有人的目光中看到了敬畏和崇拜之情,這種感覺,是有些人窮盡一生也無法追求得到的東西,但在他看來,只是可笑。


  救回張陽,再圖后謀。至於今日的風頭,全交給岳志偉吧!


  那所謂的江東大幫,此日,便是風光無限了!(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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