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雪夜結義
五年前的一個冬天,馬上就要到年關了,看著別人家都歡天喜地的開始準備年貨,貼對聯,放鞭炮,葉銘家裡卻是冷冷清清的。
矮矮的土牆,破舊的大門,凋零的茅屋,就是葉家。
還好,母親會些手藝活,在家裡糊上紙張製成的孔明燈。葉銘就拿著這些做好的孔明燈,和自己的三個同齡好朋友去鎮上擺攤。
雖然賺不了多少錢,但是總算是能貼補些家用。
十八歲的葉銘細心地把這些孔明燈攤放的極其有序,看起來格局規整,有條不紊。
白天有的時候賣不出去多少,葉銘就只能等到晚上,到了晚上不少的學校里小情侶會在放學以後到鎮上閑庭信步,買上個孔明燈、玫瑰花之類的搞把浪漫,再去鎮上10塊錢一夜廉價的小旅店快活一番,無數的懵懂少女就是在這種情況下失去了自己寶貴的第一次.……
葉銘,張陽,劉強,王福生,都是鎮中學的學生,不過這幾天要忙活著賣孔明燈,都沒怎麼去上課。
晚上的生意格外的好,葉銘不只賣,還幫這些小情侶放飛孔明燈……
寒冷的雪夜裡,鎮上亮著星星點點的光亮,葉銘哆哆嗦嗦的幫一個面容姣好的女學生放飛了孔明燈,女學生十指環扣,微笑著閉上眼,看樣子,應該是在虔誠的許願了。
「我草!可以啊張陽!不上學和葉銘跑這做買賣來了?我告訴你,賣破爛可比這個掙錢多了,我家門口天天一大堆的破爛,你去收啊!哈哈哈哈哈哈.……」
葉銘回過頭,便是看見了滿臉橫肉的學校霸王,董路。
董路家裡富裕,是飲馬鎮上有名的富戶,平時花錢也是大手大腳,經常請學校里的幾個人高馬大的混混吃飯。
拿人手短,吃人嘴軟,這幾個傢伙也就成了董路的,狗,腿,子。
葉銘臉色難看的走過來,臉上強作微笑,「路哥,這不是過年了嗎?我們幾個掙點小錢。。」
董路「哼」了一聲,皮笑肉不笑的看著葉銘,探出兩根笨重的手指,沖著葉銘的額頭用力地懟了兩下。
「掙錢小錢?你他么不知道還是裝傻?今天整個飲馬鎮上的玫瑰花和孔明燈,都是我家在賣,你他么的算老幾,敢和我家搶生意!」
葉銘心裡強忍著屈辱,念及家中母親,自己還要努力學習,不能跟這犯二,這才憤懣不平地咬了咬牙,說道,「路哥,我們這就走。」
說罷,拽了拽一旁瞪著董路的張陽,「走,收拾東西。」
「小犢子!MD以後再讓我在鎮上看見你拎著這紙糊的東西到處走,老子就把你腰打斷、腿打折、肋巴扇打骨折!」董路猖狂的「嘿嘿」笑道.……
漆黑的夜路上,葉銘四人背著剩餘大把的孔明燈,心裡都有些怨氣。
正是年少輕狂的年紀,誰忍得了這樣的屈辱。
王福生狠狠地踹了下地,「MD!都是一個腦袋,不行就跟他幹了!銘子!」
葉銘沒做聲,又走了幾步,這才停下來,長長的嘆了口氣,「福生,你也知道,我媽還指著我考大學呢。咱們要是跟董路這王八蛋弄起來,他們家在學校里也有些勢力,沒咱們好果子吃的。」
「叮叮」兩聲,一個BB機短息鈴聲響起。
葉銘四人中,家境還算殷實的,也就劉強了。
劉強納悶的掏出手機,這麼晚了,誰會給他發消息,自己已經告訴家裡幫葉銘賣孔明燈,要晚回去些了.……
「我草!這個王八犢子!」劉強看著BB機上的消息,跺著腳大罵了一句。
葉銘幾個人都是停了下來,張陽接過劉強手中的BB機,看完之後,氣的嘴角直哆嗦。
消息是劉強發過來的,BB機灰色的屏幕上上只有一行小字。
「葉銘,別以為你回家這事就算完了。老子一樣弄你!」
「 什麼意思?董路他什麼意思?」張陽終於是按耐不住心裡的憤怒,一把拽過我的衣領,「都要他媽的追到咱家裡去了,葉銘你什麼意思!還不動手?」
月光之下,冰冷的瀝青公路上,葉銘閉上了眼睛,仰起頭深深地吸了一口乾燥的空氣,緊緊地攥住了拳頭。
「董路這傢伙雖然混蛋,但是向來是有一說一,有二說二,撂過的狠話還沒有沒做到的。」王福生湊到葉銘身旁,摸著下巴說道,「銘子,這事,咱們得計劃一下.……」
當天晚上,葉銘四人誰都沒回家,就在雪地的柴垛里窩著。
柴垛里不時有腳底板大小的老鼠鑽出來,但是四個人都沒怕,現在他們心裡想的,就是如何弄董路!
「明天,我去兩元店,買四把水果刀。」葉銘語氣冰冷,漫長的冬夜,已經讓他對董路的怨恨到了極致,在這個滿腔熱血的年紀,甚至可以說,他起了殺心。
張陽舔了舔乾燥的嘴唇,「給我弄個擀麵杖吧,你知道,我下手重,一不小心,再弄死這王八蛋……」
張陽好勇鬥狠,劉強愛調侃,頭髮酷炫,葉銘低調,與世無爭。王福生話少,大高個子一米九。大概就是幾個人當時最明顯的特徵了。
張陽可以說在當年是四個人里最能打的,雖然個子小,但是每次去洗澡,看見他那一身肌肉塊,誰都會不自覺地多看兩眼。但張陽一直好勇鬥狠,不計後果,今天是怎麼了?
「怎麼了?」葉銘不解的看著張陽,這小子也不是怕死的人啊。
張陽「嘿嘿」一笑,沒說話,黝黑的皮膚竟然有了那麼一絲紅暈。
「我靠!你小子不是戀愛了吧!」劉強一下子從柴草垛中站起身來。
滿身的柴草散落,劉強笑著推了張揚一把。
「這小子最近命犯桃花啊,這事還真不好說。」平時話少的王福生也開口打趣道。
張陽揚起的頭突然低了下來,語氣變得深沉起來,「我喜歡上了我們班的一個女孩.……」
「哎呦呦!」劉強拍著手起鬨道,「怎麼樣?怎麼樣?我就說,我就說有料吧這小子!」
葉銘拍了拍劉強的小腿,讓他坐下,然後側著臉問道張陽,「兄弟,她叫什麼?」
張陽不好意思的笑了笑,「王冰。」
劉強又起鬨道,「看見沒有福生,你們一家子,以後你還是大舅哥呢哈哈!」
王福生悶頭不語,但還是沒忍住「噗呲」一聲笑了出來。
董路步步緊逼,葉銘起了殺心
是以一向害羞的張陽才會對兄弟幾人說出這件事。
張陽知道,葉銘雖然為人謹慎低調,可今天這事,是把他逼到了絕路了,葉銘是絕對不會允許別人牽連他的母親的。
張陽說藏在心裡的話,其實是是把今天晚上當做最後一個晚上了……
王福生托著下巴,好像想起了什麼。
「我知道董路他們每天都會去鎮東的一個食堂,明天,咱們就去那找他,准能把那王八蛋揪出來.……」
「不是揪出來,明天去的時候,把刀背都亮在手心,我倒是要看看,這王八蛋到底有沒有這兩下子……」葉銘的眼光變得冰冷。
張陽拽了一把三個人,站起身來,「不知道你們知不知道投名狀。」
「知道。」王福生笑道,「我還看過那電影呢。」
「今天這事,雖然是葉銘的事,但是我張陽,願意拿命陪著他!你兩呢?」
劉強狠狠地點了點頭,「你這不廢話嗎?咱們幾個,從小好到大,誰欺負你們,我劉強捨出這麼酷的髮型不去泡妹子,也得跟他丫的死磕到底!」
葉銘被感動了,雖然只是他自己的事,但是此時他覺察到。
圍在他身邊的三個人,是真正的兄弟,葉銘轉眼看向王福生,「福生,劉強,張陽,咱們納投名狀吧.……」
「好!」
「好!」
「好!」
葉銘伸出手指,狠狠地咬了下去,殷紅的鮮血順著手指肚流了出來.……
寒冷的雪夜,四道身影跪倒在柴草垛下,腳底板早已經是透心涼,但是心裡,卻是一片熱火激蕩。
「今我葉銘,劉強,張陽,王福生, 納投名狀,結兄弟誼;死生相托,吉兇相救;福禍相依,患難相扶。外人亂我兄弟者,視投名狀,必殺之;兄弟亂我兄弟者,視投名狀,必殺之……」
……
月光下的小衚衕里,格外安靜。
葉銘和張陽四目相對,面面相覷,卻誰都沒有先開口說話。
不時從垃圾桶里鑽出幾隻不知天高地厚的老鼠,「吱吱」叫著。
聽見老鼠的叫聲,彷彿又回到了那個的寒冷冬夜裡,四人咬破手指,納下投名狀的畫面,浮現在眼前。
兩人「噗呲」一聲,笑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一陣讓人崩潰的朗朗大笑聲轟遍了整個衚衕。
他們什麼時候見過人前威武的「東城強哥」這副發狂的大笑。
這是發生了什麼?眼前這兩人是怎麼了?
劉強身後的跟班都是愣住了,不過好奇歸好奇,劉強那喜怒不形於色的性格可是讓他們誰都沒敢亂說話,當下只能是目瞪口呆的站在一旁。(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