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你恨我嗎

  楚悠摸了摸自己的額頭，發現額頭上熱乎乎的，看來是發燒了。


  「老媽，我沒事。」楚悠張嘴說話，才發現嗓音干啞得難受。


  「你這病來得太嚇人了，前一天還好好的，說生病就生病。」


  「可能是空調的溫度調低了，我又愛踢被子。老媽，你就別擔心了。我只是發燒，又不是大病。」


  黃玉沫撫了撫楚悠的頭髮，「你再睡一會兒，我去給你熱個粥。吃點東西好得快。」


  「謝謝老媽。」


  黃玉沫笑笑，走了房間。


  楚悠想起周予縝的話，身體越發的疲憊了。


  她突然有種不知道該如何自處的感覺。


  她從來沒想過，她會成為那些悲劇事件最重要的因素。


  衛鳳然、衛越強是因為她才在亂葬崗上設陣，衛鳳然和那幾個人的死也跟她有關，老爸、衛越強的死還是眼她息息相關。


  甚至可以說，世界上要是沒有她這個人，衛鳳然、衛越強和老爸都還活著。


  他們的人生是因為她才毀了……


  周予縝說的那番話，為了讓她能心安理得地把仇恨和愧疚全引到他身上，她能減少一點罪惡感。


  楚悠費力地抬手擦了擦自己臉上的虛汗。


  她不會聖母地把那些事都攬到自己的身上，認為老爸、衛鳳然和衛越強的死都是她造成的。


  那是他們自己的決定，遇到任何變數他們都要承擔。


  假如他們當年放棄她，重新生養一個孩子，也不會有那麼多事。


  但沒有如果，事情已經發生。


  老爸的功德都給了她，按照周予縝的說法，衛越強為她重塑魂魄跟老爸當年所做的事差不多，他的功德應該也都給了她。


  她要怎麼還？

  黃玉沫端著粥進來，見楚悠眼眶泛紅，不解地問道：「這麼難受？」


  楚悠吸了吸鼻子，「老媽，我欠了別人天大的恩情，我要怎麼還？」


  黃玉沫把粥碗放在床頭，「努力養好身體，幫那個人做你能做的所有事。只有活著，才能做你想做的事。」


  楚悠抬頭看著黃玉沫，黃玉沫平靜的回視著她，彷彿看穿了一切。


  楚悠想到老爸剛過世時，老媽對她的冷淡態度，突然理解了她的痛苦。


  楚悠輕聲道：「老爸不在了，你恨我嗎？」


  黃玉沫的手頓了頓，緩緩地嘆了口氣，「恨。」


  楚悠的手在棉被底下握緊了。


  黃玉沫繼續說道：「你也知道我跟你爸結婚之前，在娘家過得並不好。嫁給你爸之後，他什麼事都不瞞著我，凡事都跟我商量，你的事他也沒瞞我。除了他為你重塑魂魄的事，拿他全部的功德去換你的命。那件事我是在他去世前一個月才知道的。那時候我真的恨你，你害死了你的親生媽媽，又來害他。他不在後，我一想到他去世前的痛苦，我還是會恨你。我怕我控制不住自己會對你做什麼事，才跟小圍自己住。」


  「老媽，對不起。這些事我以前都不知道。」


  黃玉沫擦了擦眼角的淚，「都過去了，那條路是你爸自己選的，怪你也沒有用。你要是覺得愧疚或是欠了他們的人情，你就好好活著，不斷積福，別讓他們死了還惦記你。」


  楚悠抱住黃玉沫，「我會的。」


  **

  楚悠病了兩天，第三天就生龍活虎了。


  她病好之後，就回白事街繼續忙碌了。


  她背負了十幾個人的人命恩情，她要好好積福，讓他們的犧牲沒有白費。


  她也想讓他們在地府能過得更好，不要想冥河裡那些無知無覺的鬼魂那樣無休無止的在冥河中掙扎。


  隨著不少年紀大的大了退休不幹，楚悠的業務忙上不少。


  有時甚至一天要入殮三家人，每一單業務她都做得兢兢業業、一絲不苟。


  收到錢后，只留了一點能夠她和家裡開支的錢，絕大部分的錢不是拿去放生、就是捐助寺廟、助醫助學等等。


  她不知道這麼做能積攢多少功德，但她只能利用一切她能做的事為老爸、衛越強以及那些因她重塑魂魄而死去的人做些什麼。


  沒有業務的時候，她就翻譯建築稿和畫符咒。


  韋佳說因為有她的符咒，他們執行任務時，受傷的概率小了不少。


  有不少慕名而來讓她畫殺鬼符的，她都拒絕了。


  她殺過不少，那是在極需自保的情況下。


  她不願意在她沒有任何安全隱串的時候，也畫那些凶串咒。


  這期間周予縝沒再出現過，也沒有跟她聯繫。


  楚悠看著日曆上陰曆六月二九，猶豫過後，還是給周予縝的手機撥了個電話。


  電話響了很久，才被人接聽。


  周予縝疲倦的聲音從電話那頭傳來，「悠悠。」


  楚悠的心被提了起來，「你怎麼了？聲音不太對勁。」


  「剛從國外回來，在倒時差。」


  楚悠暗自鬆了口氣，「你的身體有什麼異樣嗎？」


  「你在擔心我？」


  楚悠沒有回答。


  周予縝靜默了片刻，嘆了口氣說道：「我的身體沒事，有特殊部門的人24小時在我身邊照看，不會讓它們有可趁之機的。你要是還在生氣，別勉強自己跟我溝通。」


  楚悠應了一聲后，默默地掛了電話，躺在床上看著花紋簡單的天花板。


  不知道該怎麼做。


  周予縝的無心之失造成的後果已經出現了，他們都死了。


  為了已經過世的人，傷害還活著的人這種做法太蠢。


  她不知道這種事落到別人身上，他們會怎麼做。


  她不想讓周予縝在生日的時候遇到危險，也不知道該用什麼樣的態度面對他。


  楚悠正想著，她的手機響了。


  是個沒有標註的號碼。


  楚悠以為客戶，連忙接起電話，「你好，這裡是楚家白事會。」


  「悠悠，是我。」顧思奕聲音從電話那頭響起。


  楚悠反應了三秒鐘才反應過來電話那頭的人是誰。


  她真沒想到以顧思奕高傲的自尊心被她那麼說之後，還會主動聯繫她。


  「思奕，你好，有事嗎？」


  「你和周學長是不是出什麼事了？」顧思奕的聲音雖然極力控制了，但還是有些緊繃。


  「你怎麼這麼問？」楚悠心裡略有些不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