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楚懷警的工作日記
出來時,看到孫季雨正蹲在行李箱前翻東西。
孫季雨聽到聲音,轉過身來,手裡抱著一個盒子。
楚悠看著那個盒子就知道裡面裝了什麼,責怪道:「大小姐,你能不能別這麼揮錢如土。你要是覺得錢燒手,給我也行啊,我窮得要死。」
「嘿,本小姐忙畢業論文忙成狗不理,好特地去大英博物館花十幾萬人民幣給你買全榫卯建築模型。你還敢嫌棄?楚悠悠同志,你的良心不會痛嗎?」
「不會。」
孫季雨眥著牙沒好氣地把盒子塞進楚悠的懷裡,就爬床繼續玩手機了。
楚悠無比珍惜地摸了摸盒子,又小心翼翼地把盒子塞進衣櫥里。
孫季雨偷瞄楚悠的動作,笑得一臉猥瑣。
楚悠無奈地看著孫季雨,「以後別送這麼貴重的禮物了啊。」
「放心吧,以後你跪著求我送,我也送不起了。我看了揚城的收入,一個月工資還不夠我買兩瓶香水。」
「你家人也沒指望你的工資能養活你。」
「悠悠,你說我是不是很沒用?都這麼大了還用家裡的錢。」
「誰說的。大部分人都這樣,我家要是沒出現變故,我應該也跟你一樣。我爸以前說了,在我的學生時代不允許我去工作,他說畢業後有一輩子的時間在社會上打拚。學生時代就那麼幾年,過了就再也找不回來了。你爸媽應該也是這麼想的。」
「真的?」
「你沒跟他們聊你畢業之後的規劃?」
「這半年在學校忙死了,參加各種各樣的競賽、演講,沒有時間聊這些。」
「現在聊也不晚,他們會給你不錯的建議的。」
「他們想讓我進家裡的公司,你也知道我家有做工程的子公司,但不想進去,不想一輩子在他們的羽翼底下。」
楚悠坐到孫季雨旁邊,「我建議是先跟他們聊聊你的想法,聊完了再做新的打算。說實話,只要你的心態好,你在你家裡的公司能提升得更快。只有自家的公司會願意會花精力、價錢培養你,讓你迅速成為這個行業的新秀,其他公司捨不得這麼培養。」
「你不覺得我這樣一直在家人的羽翼下很不好嗎?」
「這種想法是誰灌輸給你的?」楚悠不解道。
「身邊的同學都這麼說。」
楚悠嘆了口氣,「大小姐,你的同學、朋友里有幾個人的家境能拼得過你的?你為什麼要用他們的思維來思考?人脈、家世也是實力的一種。你有家世和人脈,你為什麼不用?為什麼會想花三五年的時間去別的公司待著,然後爬到你現在一進你家公司就能坐到的職位?你知道這些時間多可貴嗎?足夠讓你建立第二職業了。你這麼努力學建築,就是拿來兜兜轉轉浪費時間的嗎?」
孫季雨沒想到楚悠會是這樣的想法,「悠悠,你這種想法是誰教你的?」
「有一半是我自己想的,有一半是跟周予縝聊天的時候感受出來的。你很聰明,我就不多廢話了。你仔細想想就知道該怎麼走了。」
孫季雨點點頭,「悠悠,你讓我很驚訝。」
「必須的,也不看看我是誰。」
兩個人又嘻嘻哈哈地聊了很多彼此的生活,一直聊到嗓子都啞了,才不舍的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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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來的幾天,楚悠接了幾個單子,都是病逝或壽命終了的。
事情少,錢給的也很厚道。
楚悠很滿意。
工作之外的時間,楚悠就愛跟孫季雨窩在一起看她做畢業設計。
孫季雨在出國的三年學到的東西跟她在南懷大學受到的教育肯定是有很大差別的,難得有機會交流,拓寬她的眼界,她必須不能放過這個機會。
因此,只要孫季雨不忙她的面試作品,她都在偷師。
孫季雨雖然接受了楚悠的建議回家裡的公司就職,但還是準備了非常詳細的作品名錄按照正常的面試流程進去。
她在國外的三年學習付出的努力並不比任何人少,她不認為她的能力比不過同來應聘的人。
楚悠很欣賞孫季雨這一點。
孫季雨跟很多富二代不一樣,她沒有因為家裡有錢而疏於努力,反而因為家裡有錢,擁有了比普通人更多的條件學習和提升自己。
不得不說,她也因為孫季雨而更加努力。
有錢人都這麼努力,她這個渣渣再不努力,以後真沒地方混了。
孫季雨在楚悠這裡待了一周,才依依不捨地走了。
楚悠也屁顛屁顛地把楚小振小童鞋踹進了學前班,看著空空如也的小樓,頓時覺得生活無限美好。
於是,讓二樓從老爸的工作室看他留下的書和工作材料。
她這幾年還是打算繼續做大了,把她爸的衣缽傳承下去。
她總覺得老爸身上藏了一些不讓她知道的秘密。
就連老爸的病也很奇怪。
醫院說是疑難病症,去了很多醫院檢查都查不出病因,開了很多昂貴的葯,都沒能緩解老爸的病情。
而老爸全程都很淡定,沒有大病的人該有的萎靡不振或是鬱鬱寡歡。
只要他的身體允許,他都能跟她談笑宴宴。
她之前還以為老爸是因為常年接觸死人、面對死亡,對死亡看得很淡。
現在她突然不這麼想了。
就算老爸看淡了生死,她、楚圍和老媽沒有看淡,他們還很害怕。
以老爸的細心體貼,不可能體會不到他們的擔憂與害怕。
而他什麼都沒說,那麼從容的面對死亡。
楚悠想到這裡,靜下心來,坐在老公的書桌前,仔細地翻閱著那幾本筆記本。
「xx年xx月xx日,星期三,晴。今天接了一位自殺老人的入殮工作,老人是在家人面前割腕自殺的,全程平靜。自殺的過程中仍與子女、兒媳笑語宴宴,直到渾身抽搐才被家人發現,家人翻開他腿上的毯子時,他的血已經流了滿腿。」
「xx年xx月xx日,星期五,雨。連續下了大半個月的雨,揚河漲水,接到十幾失足落水死者的家屬打來電話,確定死者都是不滿二十歲的年輕人時,我把大半的業務分給了其他大了。我盡量規避接大量年輕人的葬禮和入殮工作。那會讓我感到害怕。死,並不可怕。它是一段旅程的結束,也是一段新旅程的開始。但我還是害怕看到年輕人的屍體,怕看到他們年輕的面孔上透著死氣,會忍不住去想他們生前到底遭遇了什麼,為什麼會選擇最極端的死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