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9章 心事
很少會看到墨少平露出這樣的神色,很難以言喻到底是難過還是低落,又好像隻是她太敏感了產生了錯覺。
墨少平平時也沒有什麽表情,但今天的麵無表情多了幾分惆悵的氣場。一個很會掩藏自己情緒的人,忽然讓人察覺到他的情緒,關如雪知道,或許是墨少平的心事太重,他是個普通的人,忍耐度再高,也是需要傾訴,需要釋放壓力的時候。或許,此刻就是一個機會,關如雪
做好了傾聽的準備。
“算是吧,我最近發現一件挺不可思議的事情。”墨少平擠出一抹苦笑。
“有關於你?”
“有關於我。”墨少平點點頭。那一瞬間關如雪就有種不祥的預感,她不知道自己要不要繼續聽下去,萬一是她無法接受的訴說內容,如果是墨少平出了什麽大事,她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冷靜應對。在墨少平開口的時候,她就做好了最壞
的打算。
“可以說給我聽聽。”
墨少平看著陽台外的遠方,已經深了,看不到什麽具體的東西,他的眼神也帶著幾分迷茫,輕輕開口說道:“你和傅言,是怎麽確認彼此感情的?”沒有想到墨少平再次開口會是直接鎖定在感情問題上麵,而且還是有關於她跟白傅言的事情,愣了兩秒才有所回應:“我也不是很清楚,大概是他在知道我的身份是臥底的情況下還背著我找了醫護人員,然
後讓我贏了訓練的時候開始的吧,那種被信任被照顧的感覺,很難得。”關如雪想起了那個時候白傅言對自己說的話,隻因為是她,所以他不那麽在乎輸贏勝負了,因為隻要是她,他輸得心甘情願,隻要她好好的,隻要是她想要的,他什麽都可以做,那種帶著幾分大男子主義
又帶著幾分霸道無理的可愛認真的感覺,讓關如雪的心髒遭到了一記暴擊。
從那個時候開始,她就意識到了他們之間氣氛不一樣了,不再是簡單的兩個“友情”二字能夠概括的。至於白傅言是什麽時候意識到她的重要性?大概是一直都很在乎,所以沒有把這分在乎放在心上,兩個人彼此不把對方當成異性生活了將近二十年,其實彼此早已經完全融入了對方的生活,雖然關如雪從來都不過問白傅言的戀愛經曆還有他的那些
生活小愛好,可他的很多習慣和想法,她都能夠第一時間感覺得到。
“傅言的確把你看得很重。”
“嗯,為什麽忽然問起這個?”關如雪問。
“我最近……”墨少平猶豫了一下,忽然轉過頭看向關如雪,“最近感覺自己的情緒很難控製,很多時候不想對人生氣,但是控製不住。”
“是因為什麽?”
墨少平搖搖頭,他不能說。
關如雪還以為他是想表達他自己也不知道的意思,就順著他的話說下去:“也許是最近的事情有點多,李家那邊處理起來應該也挺麻煩的,聽傅言說你最近晚上幾乎沒怎麽休息,這樣下去,你撐得住嗎?”
“習慣了,問題不大。”墨少平又問,“你呢,今晚不也有心事才會歎氣。”
是,關如雪下來倒水的時候歎了口氣,她心裏也不好受,一想到白傅言為自己承擔的一切,她就自責到無法安眠。“嗯,我在想自己給傅言帶來的是不是隻有傷痛。”關如雪很實低落,“從我們確認關係前後這段時間裏麵,他總是在為我考慮,站在我的角度來看,其實我也希望自己能夠為他承擔一些事情,而不是永遠是
被他照顧的那一個。”
“嗯,你的確是這樣的性格。”
“今天,要不是想掩護我走,他不會被賭場的人抓住。”關如雪多了幾分懊惱,“有時候我會想,自己到底應不應該來參加這次的集訓。”
“會思考這個問題,的確跟我印象中的你有了變化。”墨少平有點詫異,但沒有表現出來。
關如雪看似冰冷,其實心思細膩,很多時候顧慮比別人更多。
“你呢,為什麽要來參加這次集訓?”其實關如雪很早就想問這個問題了,白傅言出現在基地裏麵的時候她還能接受,因為知道自己都被父親親自命令進來進行集訓了,那麽白傅言那個很樂意為他操心的父親肯定也會直接把他給扔進來。霍笑
笑是因為她的留學時間也差不多結束了,愛湊熱鬧是她的本性,回國一知道他們同意參加集訓肯定也會直接跑過來找他們。
而墨少平呢?平時他們四個人最忙的就是墨少平,因為他的性格沉穩,辦事效率高,從小就習慣性處理家族事務,也是他們四個人當中在家族中掌權最多的一個人,留學的時候就忙著兩頭跑,集訓隻會讓他更忙碌,可
他也出現在了基地裏麵。當初關如雪就覺得奇怪,現在看來墨少平應該從那個時候開始就有心事,或許是更早之前,隻是沒有現在這麽沉重和明顯。關如雪發現,自己好像對墨少平還有很多不了解的地方,雖然他們經常待在一起
,可他跟白傅言張揚的性格不同,就算一起出去,也嚐嚐會隱藏起自己的存在感,高興或是悲傷,大多數時候都不會讓人感覺得到。
“你們都在,我當然不能缺席。”墨少平終於笑了笑,“比起待在家裏處理事務,我更喜歡跟你們一起相處的日子。”
“這算是告白?”
“算是吧,不知不覺間我們已經認識十幾年了,當然會舍不得跟你們分開。”
墨少平的告白很平淡卻又很真誠,像他那樣的人能夠說出這種話,已經很難得了。關如雪看向他笑了笑:“嗯,認識你們,是我的榮幸。”
黑暗中的笑容,是最暖心的安慰。
關如雪感覺心頭一陣暖流流淌過去,跟墨少平的視線對上:“這似乎還是第一次聽見你說這樣的話。”
她還以為墨少平是天生的情感缺失,小時候無論發生什麽事情,小孩子哭鬧都是很平常的事情,但到了墨少平那裏,就從來都是麵無表情,還被霍笑笑叫了一段時間的“麵癱”。
原來每個人都有心裏柔軟的一個角落,隻是不會輕易讓人觸摸到而已。“我也是人,知道感情,隻是不太習慣表達出來。”墨少平跟關如雪兩個人也有很多相似的地方,他們都是話不多的人,不同的是墨少平心裏住了個人的時候,他會變得更加沉默,而關如雪卻因為白傅言的
感染漸漸懂得如何將自己心裏的事情和想法給表達出來,喜歡也好,厭惡也罷,她總不能一直這樣沉默下去。
像白傅言那樣率性地活著似乎也不錯。
關如雪忽然露出一記苦笑:“我們都變了很多,時間不早了,早點回去休息吧,夜裏涼別感冒了。”
“如雪,今天任務的事情,不要太放在心上。”墨少平直接將她的心事戳破,關如雪的心裏就跟被針紮了一樣。
她神色一頓,尷尬一笑:“沒事,我知道改怎麽調節自己的情緒,你不用擔心我。”果然,被人提起的時候,她還是會覺得特別難過,就像快要窒息了一樣,她坐在墨少平的身邊,卻不敢再對上他的視線,隻別扭地補充道:“今天多虧了有你在,要不然我們還不知道能不能出來,是我連累
了傅言和笑笑。”
“你總習慣把責任攬在自己頭上。”墨少平說,“其實你可以想輕鬆一點。”
“大概是習慣了,換作你,你也會這樣想。”
“要是,不這麽想,就不是你的性格了。”墨少平點點頭,“既然我們都有心事,不如再多吹吹風?反正看你這樣回去也睡不著。”
“也好。”
墨少平頓了頓,他心裏閃過一絲動搖,想著要不要趁著這個機會跟關如雪打探一下,她知不知道霍笑笑已經春心萌動的事情。
“如雪,你和笑笑最近……”
“咳咳!”
墨少平正要問一些關於霍笑笑的事情,忽然一聲咳嗽傳來,是白傅言下樓來了。
“你們在聊什麽?”白傅言走到關如雪身邊,身上還穿著睡衣,這會兒蹭呀蹭,領子露出了大片,而他被繃帶裹住的傷口,也剛好落在關如雪的視線中。
“沒。”
“把我一個人扔在上麵,結果你跑下來跟別的男人聊天?”白傅言表示自己很吃醋,點了點關如雪的鼻子,“孤男寡女的,也不怕我吃醋?”
“他是少平,不是別的人。”
“那也不行。”白傅言十分堅持。
拗不過他,關如雪索性放棄:“那好,時間真的不早了,我們回房間。少平,你也暫時把自己的心事放一放,別把自己悶壞了,以後要是有蛇話想找人訴說,我隨時都在。”
“好。”
跟墨少平道別之後,關如雪回過頭看著白傅言:“你身上還有傷口,別到處亂跑。”
“我這不時擔心我家寶貝把我一個人扔下了嗎。”白傅言在她身上蹭了蹭,“如雪,沒有你在,我一個人睡著好冷。”
“冷?不是有空調嗎。”關如雪故意一本正經地回答他的撒嬌。
“對墨少平那家夥這麽溫柔善解人意,到我這兒就故意裝聽不懂,這差別待遇……我吃醋了,回房間再收拾你。”白傅言一直抱著她,兩個人連上個樓梯都還膩歪得很。
墨少平目送他們離開,可他還是睡意全無。
明明可以不去想了,明明已經做好了決定,不管霍笑笑到底有沒有喜歡的人,會不會跟她喜歡的人走到一起,他都會默默地站在她的身後,腦袋卻不受控製。
唉。
這都像是他欠她的一樣,從小就欠她,所以從小就十分地容忍她的一切,成為了一種習慣。
墨少平不知不覺走到了霍笑笑的房間門口,他站了會兒,聽裏麵已經沒有了動靜,知道霍笑笑已經睡熟了,嘴角的弧度慢慢變得溫柔起來:其實就這樣也挺好的,能陪著你鬧。順著回想今天霍笑笑的一舉一動,當他想起那幾道黑暗料理的時候,眉頭微微皺起:這個還是無法忍耐的,以後要阻止她進廚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