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章 仙子娘娘
陳盛在前麵帶路。
林小月嘰嘰喳喳的跟他聊,這麽多年,他留在島上是怎麽過來的。
胡曜祖抱著黃鐵柱跟在後麵,時不時的插一句嘴。
我和胡曜辰走在最後麵。
進山之後,山裏起了一層白霧。陳盛手裏的燈籠發出微弱的光,他高聲提醒我們,跟緊一點。當年水庫的事發生之後,就沒人敢再進山了,這香山現在完全成了那位女神仙的地盤,這些霧有沒有古怪,他也不清楚。他提醒我們當心。
“曜辰,這白霧有問題麽?”我轉頭問向胡曜辰。
胡曜辰搖頭,“感覺不到邪氣。但還是小心為上,你別離我太遠。”
說著,胡曜辰牽住我的手。
他的手有些冷,這冷透過皮膚直接傳遞到了我心裏。
我看著胡曜辰,心裏一陣陣發虛,今天的他真的很不正常!
見我一直盯著他看,胡曜辰對我淺笑一下,問我在看什麽?
胡曜辰笑的很溫柔,隻是這個溫柔,很不像他!
胡曜辰唇角一貫掛著的是漫不經心的痞笑,陌生人看到這樣的笑,會覺得這個人很容易接近。但隻有靠近了他才知道,胡曜辰的高傲是刻在骨子裏的,他對人的清冷疏離也是刻到骨子裏的。
而慕寧軒則相反。慕寧軒對外是一張高冷臉,讓人一看就覺得惹不起。可親近之後,他就是一條大型犬。
我心底大驚,這個想法,我還不敢被胡曜辰知道。要是胡曜辰真被慕寧軒附身了,我還有活路。否則,我告訴胡曜辰,我在他身上看到了慕寧軒的影子,這隻小心眼的狐狸,還不得把我生吞活剝了!
我想了想,低聲問胡曜辰,“曜辰,你還記得咱倆的第一次見麵麽?”
胡曜辰點頭,“記得。你問這個幹嗎?”
我笑道,“女人嘛,就是喜歡記這些亂七八糟的第一次。你還記得那個時候,你差點親手殺了我嗎?”
胡曜辰被淩寒操控對我動手的那次,玉牌已經丟了。慕寧軒在玉牌裏,他不知道這件事。
胡曜辰腳步停下,看向我道,“你到底想說什麽?”
我看著他,“我就是想知道,你還記不記得。畢竟你掐住我脖子,我都要被你掐死了,我那麽痛苦,我忘不了,你也不許忘。”
我佯裝傷心的要哭。
胡曜辰忙道,“我當然記得,我錯了,你別哭……”
這特麽果然是假的!
胡曜辰掐我脖子都掐出手感來了,才不會因為掐我脖子而有任何內疚感。
我從挎包裏掏出一張黃符,迅速貼胡曜辰身上,並快速誦念法咒。
隨著法咒念完,‘胡曜辰’發出啊的一聲慘叫,身體化成一團白霧,在我麵前消失了!
我一怔!
我以為胡曜辰是被慕寧軒附體了,沒想到,他整個人都是假的!
我穩了穩神,這才發現,周圍隻有我一個人。走在前麵的林小月等人,隨著‘胡曜辰’的消失,也都化成白霧不見了。
四周全是濃霧,一個人影都看不到。
“曜辰!小月!”我大喊,“你們在哪!”
沒有任何的聲音回應我,我像是走進了一個密閉的空間,這裏隻有我,沒有任何人。
大家分明是一起走著的,是隻有我出事了?還是大家都出事了?
我心裏有些慌,一手拿著文王鼓,一手拿著驅邪符,警惕的往前走,邊走邊喊胡曜辰他們的名字。
一道微弱的白光在濃濃的霧氣裏亮起,陳盛的聲音傳過來,“是小仙姑嗎?”
我應了一聲是。
陳盛從濃霧中走出來,他臉上堆著笑,皮膚上的褶皺都擠在一起,在燈籠的白光映照下,他臉色呈灰白色,像個隻有骨頭和皮的幹屍,看上去有些嚇人。
剛才陳盛一直跪在我們麵前,我沒能仔細看他的臉。現在看清楚了,我心裏咯噔一下,下意識的向後退了一步。
陳盛笑道,“小仙姑,我都喊讓大家跟緊一點了,你怎麽還是掉隊了。快跟我來,上仙大人他們就在前麵。”
說完,陳盛轉回身,帶著我往前走。
我疑惑的問道,“我記得我一直跟著你們走來著,怎麽會掉隊呢?”
陳盛的聲音從前麵傳過來,“這個我就不清楚了。是上仙大人發現你不見了的,我熟悉這裏的地形,就自告奮勇前來找你。”
陳盛這番話,乍一聽沒問題。但隻要了解胡曜辰,就知道他這番話有多漏洞百出。
我的命在胡曜辰眼裏,比他師尊的屍體和魂魄加起來都重要。我突然不見了,他怎麽可能呆在原地,讓別人來尋我!
我揚起手裏的符,“神功帝宣,魔妖萬鬼,急急如律令!”
黃符發出金光,飛向陳盛。
陳盛不躲不閃,慢悠悠的回過身,他一手提著燈籠,另一隻手在胸前結一個法印。也沒聽清他念了點什麽,飛到他身前的黃符,竟突然自燃起來,燒成灰燼,落在地上。
“小仙姑,”陳盛依舊笑著,“你這樣可不乖。”
我看著他鬆鬆垮垮的臉皮擠在一起的笑容,越看越覺得瘮得慌。我警惕的看著他,“你不是陳盛!”
人死後變成鬼,使用的力量便是鬼氣。即使這隻鬼生前是位玄學大師,死後知道法術怎麽用,也是不敢用的。因為道法是為了滅鬼才發明出來的。鬼再強大,使用法術,也會對本體造成很大的負擔,這是傷敵一千自損八百的招數。
可看陳盛結法印,他絲毫沒有受法術傷害的樣子。
陳盛道,“我的弟馬是陳盛。”
我愣了下,“你是白仙兒!”
白仙兒眯著眼笑,眼睛眯成的縫裏透出陰險狡詐的光,“不錯。我叫白誌,是個出馬仙。我裝陳盛裝了幾十年,連上方仙都騙得過去,沒想到最後竟會被你識破!”
“你不是死了嗎?”我問。
我也知道現在不是好奇的時候,可我打不過他!我隻能盡量拖延時間,等著胡曜辰他們找到我。
“死的是陳盛,”白誌笑道,“當年我與陳盛一同來到島上,遇到了仙子娘娘。仙子娘娘強大又善良,她重傷我們之後,並沒有對我們下殺手,而是表示很欣賞我和陳盛。可陳盛不識抬舉,他寧願死,也不願意侍奉仙子娘娘。於是,我就把他殺了。你可知我為什麽裝陳盛裝的這麽像,連上方仙都能瞞得過去?”
這才是當年的真相。這麽說來,這香山上真有一位女神仙!
白誌壓根不管我有什麽反應,轉頭看向手裏提著的燈籠,繼續道,“動物仙鼻子尖,除了修為還可以通過氣味分辨是不是同類,我能隱藏自己的修為,但身為動物,身上那股騷臭味卻怎麽也去不掉。後來,仙子娘娘告訴了我一個方法。你可知這燈籠的燈罩是用什麽做的?裏麵燃著的火油又是用什麽做的?”
我打了個寒顫,根本不敢往下猜。
白紙笑眯眯看向我,神態就像是在跟我說早飯吃了什麽一樣自然,絲毫不覺得自己接下來說的話有多變態,“燈罩是陳盛的皮,火油是陳盛屍體裏提煉出來的屍油。還有,這火裏燒的是陳盛的三魂七魄。魂魄燃燒傳出的味道,蓋住了我身上的味道。隻是有一點不好,陳盛的魂魄太弱了,不禁燒。我隻在有上方仙來的時候,點燃這盞燈籠。可就是這樣,他的魂魄也快被燒散了。”
人們常說,如果作惡的話,死後會下十八層地獄。
陳盛死了,魂魄還要在火裏燒,這痛苦程度堪比十八層地獄的刑罰。仙子娘娘能告訴白誌這麽殘忍的方法,可見她也不是一個什麽好東西!
我盯著白誌,氣憤道,“你殺了你的弟馬,還這樣折磨他!你不配當仙家,你簡直是……”
“仙家裏的敗類?叛徒?”白誌打斷我的話,不屑的勾勾唇,“小仙姑,你的仙家犯下的罪,可比我重多了!他殺的人比我多得多。可那又如何,他還不是好好活著!廢話說的差不多了,我也該領你去見仙子娘娘了。”
話落,白紙的身體在原地突然消失,再出現時,人已經到了我的身後。
他抬起手,冰冷的手指掐在我脖子上,一雙陰森的眼裏透出興奮的光,“等了這麽多年,終於等來了你和胡曜辰,把你帶給仙子娘娘,我的任務就完成了。仙子娘娘就會還我自由,我就可以離開這座島了!”
我呆住,再傻也反應過來,這是一個陷阱,一個布置了許多年,就等著我和胡曜辰跳進來的陷阱!
我今年才二十三歲,陳盛都死三十年了。也就說我還沒出生,胡曜辰還沒解除封印,就有人開始算計我倆了!
這時候我連怕都忘了,滿心的驚愕與不敢相信,“仙子娘娘到底是誰?”
她怎麽知道我們一定會來這個海島!她怎麽知道我和胡曜辰一定會在一起!我忽然有一種,自己活的這二十多年,都是活在別人算計裏的恐懼感。
白誌陰森森的笑道,“你見到仙子娘娘就知道了。”
可我一點也不想見她!算計了我這麽久的人,見到我還不立馬把我給掐死!
我故作鎮定道,“白誌,你幫仙子娘娘做事,不過是為了得到自由。你是仙家,做多了壞事,自斷仙路,就隻能當妖了。你既然知道胡曜辰都幹過些什麽,那也一定知道他的厲害,不如你放了我,我們幫你去對付仙子娘娘,還你自由,你將功贖罪,也有了再次成仙的機會。”
“嗬,”白誌冷笑,“小仙姑這張嘴可真厲害。你們幫我對付仙子娘娘?你們拿什麽對付!你可知道,你們踏入這海島的第一步就已落入了仙子娘娘布置的陣法裏……”
白誌說,整個海島都在仙子娘娘的控製之下,海島上沒有動物能存活,是因為這些動物都被仙子娘娘布得陣法吸去了生命。它們的生命作為養料,維持著海島上的法陣。
來的那些上方仙,什麽都沒有察覺到,也是受這個陣法影響。陣法維持著海島表麵的陰陽平衡,但海島的真麵目如何,隻有仙子娘娘一人知道。
“你什麽都不知道,還敢大言不慚的說對付仙子娘娘!”白誌掐著我脖子的手,微微用力,大聲的表忠心,“我對仙子娘娘的忠心,天地可鑒!胡曜辰厲害又如何,還不是被困在了仙子娘娘的法陣裏!”
我被掐的呼吸困難,艱難的道,“這陣法連我都困不住,你還妄想困住他?!”
白誌似乎覺得我這句話說得有道理,他遲疑一下,鬆開了我,然後手在胸前結印,一道淺灰色光線從他身體裏溢出來,像繩子一樣纏在我身上。
把我綁好了,白誌坐到地上,將燈籠放到一旁,搖頭晃腦的念了幾句咒語。念完之後,他開始咳嗽,用力的咳,像是要把肺咳出來一樣。一邊咳一邊往外吐口水。
這可把我惡心壞了。
我把頭轉到一邊不看他。
不一會兒,就聽白誌驚愕的喊道,“怎麽會!胡曜辰怎麽會跟仙子娘娘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