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三章 兩個我都要
吳桃歇斯底裏的喊道，“選我！”
我絕望的閉上眼，隻希望魂魄被撕碎的時候，不太疼。
閉上眼睛後，四周一片黑暗。胡曜辰的聲音就變得更加清晰起來。
“我選……”胡曜辰道，“兩個都要！”
什麽！
我一驚，還沒睜開眼，就感覺身體騰空了。接著，就聽嘩啦一聲，綁著我的鐵鏈斷開，我被胡曜辰牢牢的抱進懷裏。
我睜開眼，發現綁著吳桃的石柱已經不在原地了，石柱被胡曜辰一腳踢飛出去。石柱連同吳桃一起飛出了陣法的範圍。
隨後，胡曜辰抱著我，緊追著石柱往外逃。
可還沒跑出去，陣法就啟動了。
地上的陣法猶如被灌入了大量鮮血，發出猩紅色的亮光，伴隨著刺鼻的腥臭味，從下方蔓延上來。
陣法邊緣築起猩紅色的結界，將我和胡曜辰困在陣法裏。
而陣法中，地麵的血色翻滾，猶如一鍋血水煮開了。看得我直犯惡心。
無數血色骷髏從血水中冒出來，骷髏手中拿著血色的荊條，向著半空中的我和胡曜辰就抽過來。
胡曜辰側身躲開攻擊，“抱緊我，別掉下去。”
不用提醒，我也會這麽做！
我雙手抱住胡曜辰的脖子，雙腿掛在他腰胯上，抱得緊緊的，生怕自己掉下去。
見我抱緊了他，胡曜辰鬆開抱著我的手，雙手結印，“天地無極，乾坤借法，禦風！”
隨著胡曜辰話落，一股勁風驟然而起，在血水的水麵上形成龍卷風，風將血色骷髏卷進漩渦之中。很快，血色骷髏就都被攪成了血水，重新融進了地麵的血池當中。
見到胡曜辰將血色骷髏攪碎，胡曜祖也不急，他昂頭，臉上帶著死人一般的沉寂，毫無生機的看向胡曜辰，“曜辰，你還跟以前一樣，太貪心。我讓你救一個，你就該帶著那個趕緊走。現在可好，你死了，她們兩個都別想活！”
胡曜祖說話時，血池中又有血色骷髏冒出頭來，比剛才更多，密密麻麻的，幾乎占滿了整個陣法。
怪不得胡曜祖不著急。在陣法中，這些血色骷髏能無限重生！
胡曜祖繼續道，“它們手裏拿的是噬魂鞭，被抽中，疼的不是皮肉而是靈魂，魂魄被撕扯碾碎，那種痛不欲生的感覺。曜辰，你覺得，你懷裏的小仙姑可以堅持幾鞭子？”
我有種想罵娘的衝動。
你倆有仇有怨，自己跑一邊打去，扯上我幹什麽！
我怕的聲音打顫，問胡曜辰，“你倆到底有什麽仇，他要這樣對你。”
他不僅要胡曜辰死，他還要胡曜辰魂飛魄散，十分痛苦的死去。
胡曜辰沒來得及說話，血池裏的骷髏舞動手中噬魂鞭，無數鞭子便甩了上來。鞭子在空中互相交錯，織成一麵大網，根本不可能躲開！
胡曜辰單臂抱住我的腰，迅速的轉過身，將我嚴嚴實實的保護在他懷裏。
鞭子抽打在他後背上。我能感覺到胡曜辰身體瞬間繃緊。
魂魄被撕扯的感覺，應該是極痛的吧！
我昂頭看他，心疼不已，“胡曜辰，你自己肯定是能出去的……”
“閉嘴！”似是察覺到我要說什麽，胡曜辰眉頭蹙緊，厲聲打斷了我的話。他額間青筋暴起，也不知是疼的還是被我氣的。
“天地無極，乾坤借法，禦雷！”隨著胡曜辰令下，一道道金色雷電憑空乍現，雷電劈在下方的血色骷髏上，血色骷髏瞬間化成血水，融進血池當中。
胡曜祖搖頭，“曜辰，你就算把天狐五行術都用一遍也沒用，隻要陣法在，他們就能無限重生。我再給你一次機會，把小仙姑扔進血池，我就放你出來。”
靠！
到底是胡曜辰跟他有仇，還是我跟他有仇。我得罪過他嗎？
我抱緊胡曜辰，“你休想丟下我！”
胡曜辰垂眸看我，目光裏帶著戲虐的光，“剛才你還想讓我一個人逃出去，為我犧牲的勇氣，這麽快就耗光了？”
我忙點頭，將臉埋進胡曜辰懷裏，手臂死死的抱住他的脖子，“耗光了，耗光了！此一時彼一時，你剛才不跑，現在就別想把我扔下去！要活一起活，要死一起死！”
“嗬！”胡曜辰輕笑，“小慫貨！”
我的臉貼在他的前胸，能清晰的感覺到他說話時，胸膛的震動。他的心跳，他的體溫，都清晰無比的傳遞給我。
我能感覺到胡曜辰很開心。
我下定決心，做出自我犧牲，讓他一個人活下去的時候，他不高興。現在我要拉著他一起死了，他反倒開心起來。
現在的我還不夠了解胡曜辰，不知道若他想讓一個人活下去，會做出怎樣瘋狂的事情來。
胡曜辰的聲音從我頭頂傳來，“小慫貨，我現在就帶你出去！”
胡曜辰雙手合十，口中快速的低頌一段法咒。隨著他法咒念完，他雙手緩慢分開，一柄閃著寒光的劍出現在了他兩手之間。
待劍身完全顯現，胡曜辰握住劍柄，手臂一揮，一道閃著寒光的劍氣，劈在血池之上。原本翻滾的血池，竟被這一劍的劍氣劈出一道鴻溝。
血水從中間分開，露出畫著陣法的地麵。
胡曜辰竟能抽刀斷水！
我驚訝的時候，忽聽胡曜祖驚聲叫道，“這把劍竟然在你手裏！哈哈哈……太諷刺了，天狐一族的法器，唯有族長才能驅使的利劍，最後竟是落到了被天狐一族早早丟棄了的小狐狸手裏！也不知那些長老們知道了，會不會氣得從地獄爬上來，找你算賬！”
胡曜辰沒理他，手提長劍，一劍劈在了猩紅色的結界上。
方才任風吹還是雷劈都牢固的結界，此時竟如同一塊豆腐，輕易的就被長劍劈出一道豁口。口子的邊緣上還沾染著銀色的寒光。寒光不滅，繼續蠶食結界。
很快，整個結界就消失了。
隨著結界的消失，地麵也恢複正常。血池不見了，露出地上畫著的陣法，以及擺在陣法正中的冰棺。
胡曜祖站起來，昂頭看著站在半空的胡曜辰，似是想到什麽，眸色忽然黯淡下來，語氣頗為傷感的道，“曜辰，我當時要是有你現在的修為，我是不是也可以貪心，兩個都要。”
胡曜辰環在我腰上的手臂收緊，冷聲道，“我不是你！”
“哈哈哈……對，你是你，你不是我，你活得肆意妄為，你活得瀟灑，你不在意別人對你的看法，可我不行，所以你看不起我。從那時起，你就看不起我了！”胡曜祖聲音猛然拔高，他道，“那件事發生後，我一直在想，如果當時是你，你會怎麽選！這個問題無時無刻不再折磨著我，可紫陽上人死了，你無父無母，這世上沒有讓你在意的人，我拿什麽讓你做選擇！我等了幾百年，終於等到了這個機會，紫陽上人轉世，你愛上了這個小仙姑，小仙姑還有了你的孩子。你在意的兩個女人都在這裏，我不會允許一把法器，壞了我的計劃！”
話落，胡曜祖抬手，將冰棺的蓋子打開。
厚厚的冰棺蓋砸到地上，發出砰的一聲響。
塵土與冰棺裏冒出的寒氣同時騰起。
我眯起眼，透過寒氣終於看清了冰棺裏躺著的女人的樣貌。
果然！
是胡曜辰的師尊！
紫陽上人，有著與吳桃一模一樣的一張臉。
紫陽上人閉著眼，神態安詳，就像是睡著了一樣。她的臉上結著一層薄薄的冰，睫毛上掛著冰渣，長發收於鳳冠之內。美麗，高潔，像是一個被冰封住的仙子。
看清冰棺裏的人是誰後，胡曜辰身體猛顫一下，他的一雙桃花眼中露出森然殺氣，咬牙道，“胡曜祖，你找死！”
胡曜祖站到冰棺旁，他手臂一揮，綁著吳桃的鐵鏈迅速飛向他。
他抬起手，扣住吳桃的咽喉，另一隻手拿著一張黃符，抵在紫陽上人額頭處，做出一副隨時可以將黃符貼在紫陽上人額頭上的樣子。
“曜辰，我把她挖出來，就是在防止你破壞我的計劃。我知道我不是你的對手，但我可以讓紫陽上人的肉體和靈魂融合，然後控製她與你打。你手中的劍可除天下一切妖邪，紫陽上人的靈魂被我禁錮到她肉體裏，她以僵屍的姿態活著，你要再殺她一次麽？”胡曜祖道。
“你敢！”這兩個字幾乎是胡曜辰從牙縫裏擠出來的。
他抱著我落在地上，鬆開我後，提劍指向胡曜祖，“你要敢碰她，我絕對殺了你！”
“我再給你一次選擇的機會，”胡曜祖像是瘋魔了，執著的讓胡曜辰作選擇，“紫陽上人的肉體加她的靈魂，和小仙姑，你選讓誰活？”
胡曜辰握緊手中的劍，一雙眼死死盯著胡曜祖，滿目的怒意。
因為那個秘密，胡曜辰不能讓吳桃死，也不能讓紫陽上人的肉體與靈魂融合。可我也不想死！
胡曜祖現在的所作所為簡直就是在逼胡曜辰，趕緊拿劍把我捅了。
我是越想越氣，轉頭看向胡曜祖，氣憤的罵道，“胡曜祖，虧你還是位上仙，竟然使用這種下三濫的手段！有種你跟胡曜辰單打獨鬥去，利用手無縛雞之力的女人和屍體，你丟不丟人！難怪胡曜辰會看不起你，我也看不起你……”
“你知道什麽！”胡曜祖被我戳到痛楚，情緒激動的喊道，“當初，他就是這樣對我的！他逼我在妻兒與家族之間做出選擇，我選了，我迫不得已的選了，我痛苦的選了，可他憑什麽還看不起我！現在，我要讓他切身體驗一下，我在選擇時所經曆的痛苦！”
聞言，我驚愕的看向胡曜辰，“他說的都是真的？”
胡曜辰收回目光，看向我，“是。”
“到底發生過什麽？”即使胡曜辰承認，我也不願意相信，胡曜辰會有這樣殘忍的一麵。
胡曜辰低下頭，倉庫裏光線昏暗，他這一低頭，我便看不清此時他臉上的表情，隻能看到他握得越來越緊的拳頭。
胡曜辰聲音低沉，開口道，“當年，是我的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