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 離開他
小胡曜辰叫我，是以為我餓到肚子疼了。
他從懷裏掏出一顆紅色的果子，遞給我，“我有兩個，分你一個。吃了，肚子就不疼了。”
這時我才注意到他的穿著，他穿著銀色的長袍，袍子已經很舊了，衣服上沾著灰塵，又想到胡曜辰說他小時候偷東西吃，很明顯，他，非常窮。
他在自己都餓肚子的情況下，還願意分出一個果子給陌生人的我。
我低頭看著他，“喂，你長大了，要當個好人，知不知道？”
雖然我知道現在我說這些都沒用，這是在我的夢裏，又不會真的影響到胡曜辰的長大。但我還是忍不住想告訴他。這樣善良的小孩，怎麽長大後就成了欺師滅祖的渣男？
小胡曜辰眨眨眼睛，“難道長大後的我，是個大壞蛋嗎？”
他話音剛落，大地就猛地震動起來。
是地震了？！
我伸手去抓小胡曜辰，卻抓了個空。我身體飄起來，小胡曜辰卻掉入大地裂開的縫隙中。
他仰麵摔下去，一雙大眼睛直直的看著我。
“不！胡曜辰！”我猛地睜開眼。
眼前是林小月放大的臉，她正伸手搖晃我，瞧見我醒了，她停下來，“蘇璃，你再不醒，我都要幫你招魂了！你幾天沒睡覺，怎麽睡這麽死！”
我瞥了眼窗外，太陽正當空，估計快中午了。我躺在炕上，胡曜辰沒在房間。
“你什麽時候回來的？”我活動下身子。以往被胡曜辰狠狠折騰過，我怎麽也得腰酸背痛，可這次，我竟然一點不適的感覺都沒有，反而身體輕鬆。
這難道也是孕靈草的作用？
我正想著，就聽林小月道，“我剛回來，就來你房間找你了。我弄清楚孕靈草是什麽草藥了，蘇璃，你可千萬不能吃！”
你回來晚了，我已經吃了。
我張了張嘴，話到嘴邊變成，“孕靈草究竟有什麽用，吃了它，就會懷孕嗎？”
“孕靈草又叫嗜血草，是生長在忘川邊上的一種草。”
“忘川邊上？”我一瞬間就清醒了，睡意全無，驚愕道，“這草是陰間的？”
林小月點頭，“知道害怕了吧！我要是告訴你，這草的作用，得嚇死你！”
據林小月師父講，孕靈草稀少，即使在忘川邊上也鮮少見到。所以胡曜辰和淩寒隻有確定了這草的具體位置，他們才敢前去陰間尋找。
當初文娘為了給田俊成生孩子，她走了一趟黃泉路。林小月猜測，這草的位置，應該是文娘告訴胡曜辰他們的。
孕靈草的作用，一是孕子，二是嗜血。同族夫妻間，是很少用到孕靈草的，因為他們可以自己受孕。可人與鬼，與妖，與仙之間，他們體質相差太大，想要生孩子，就需要孕靈草的幫助。
“就比如文娘，”林小月道，“她是仙兒，田俊成是人類。她想懷上田俊成的孩子，就需要孕靈草。吃下孕靈草後，她就有機會生下人類小孩，但懷胎的過程會非常辛苦。孕靈草孕育出的胎兒，需要靈氣和血氣的滋養，文娘是仙兒，她本身就有靈力。她可以讓孕靈草多吸食她的靈氣，少吸食她的血氣。這樣下來，她雖然痛苦，但卻不會有生命危險。”
林小月擔憂的看著我，“蘇璃，但你不一樣，你是人類。你要給胡曜辰生孩子，會把自己的命搭進去的。你體內沒有靈力，孕靈草隻能吸食你的氣血滋養胎兒，等到胎兒出生，你就被吸幹了。”
我呆住。
這就是胡曜辰不找吳桃生孩子的理由嗎？
他不能讓吳桃死，所以他就來算計我的命？
“蘇璃？蘇璃！”林小月的叫聲讓我回神。
我起身想穿衣服，拿過衣服來才發現，自己的手都在抖。我對林小月道，“我要去找胡曜辰！”
林小月見我神色不對，反應過來，驚叫道，“靠！不會是我回來晚了吧？蘇璃，你已經吃了孕靈草了？”
我低著頭，眼睛看著自己顫個不停手，沒說話。
“我去找胡曜辰！”林小月氣呼呼往門外走，“他是你堂口仙兒，把你害死了，他有什麽好處……”
“有我在，她不會死。”胡曜辰手裏端著飯菜走進來，他將飯菜擺到小方桌上，“隻要我給她足夠的靈力，她就不會有事。”
“理論上是這樣，”林小月氣道，“但懷孕十個月，你能保證不出現任何意外嗎！萬一你有事離開，孕靈草又在那個時候需要進食怎麽辦……”
胡曜辰將小方桌搬到炕上，拿起筷子遞到我手裏，“她會一直跟我在一起。”
“你問過蘇璃意見麽，你就這麽說……”
“小月，你先出去。”我道。
胡曜辰一向沒什麽耐性，林小月又是暴脾氣，我不想她因我得罪胡曜辰。
林小月看了我一眼，“好，我就在門外，你有事叫我。”
林小月出去後，我低頭吃飯，一句話不說。
胡曜辰坐到我對麵，半晌，他開口問道，“你沒什麽要問我的？”
我機械性的將食物塞進嘴裏，完全吃不出味道來。
“你會放我走嗎？”我含糊不清的問。
“不會。”胡曜辰答。
那我還問個屁！非得問出，用我的命去給他和吳桃生孩子，我就會快樂嗎？
見我又不說話了，胡曜辰道，“放心，我不會讓你出事。”
我自嘲的勾下唇角，“這也是讓我必須留在你身邊手段？”
他的靈氣等於是在給我續命。
胡曜辰沒說話。
我又道，“生下孩子之後呢？我還會受孕靈草的控製麽？”
“不會。”胡曜辰道。
“我的孩子誰來養？”我還是忍不住，自虐般的問了出來。
胡曜辰神色一僵，遲疑了一會兒，才道，“這個你就不用管了。”
聽聽，我的孩子，我都可以不用管了！
我隻需要負責生下來而已。
我低下頭，眼淚滴落到碗裏，塞進嘴裏的飯菜變得苦澀不堪。
吃完飯，胡曜辰將飯菜端出去。我也跟著他出去，找林小月。
林小月在院裏正跟黃鐵柱扯皮，見我出來，她忙走過來，“胡曜辰怎麽說？”
我把林小月拉到一旁，壓低聲音道，“小月，我不能要這個孩子。”
林小月愣了下，小聲道，“可我從沒有聽說過，孕靈草孕育出來的孩子會掉的。”
“那是她們舍不得！”就像文娘，為了給田俊成生孩子，她都親自走了一趟黃泉路，好不容易找到孕靈草，好不容易懷上孕，她當然舍不得弄掉。
但我不一樣，我是被逼的！我沒本事脫離胡曜辰，我還沒本事弄掉肚子裏的一塊肉麽？而且，我相信現代的醫學技術！
“我問胡曜辰了，”我道，“隻要生下孩子，孕靈草的藥效就沒了。也就是說，孕靈草隻能孕育出一個孩子，我把孩子弄掉，我體內的孕靈草就沒法再控製我。”
林小月點頭，“我也覺得讓你給胡曜辰生孩子，風險太大。隻是，胡曜辰現在一心要這個孩子，你去哪，他就跟到哪。你哪有機會去醫院弄掉孩子？”
“沒有機會，就創造機會。”我把我的計劃跟林小月講了一遍。
我和林小月遠不是胡曜辰的對手，我倆想偷偷溜走那是不可能的。想去醫院，隻能光明正大的去。
我開始了各種作。
衝涼水澡，晚上睡覺不蓋被子，吃冰鎮西瓜，爬山跑到滿身大汗，直接跳河裏遊泳……總之，各種我能想到的讓我生病的方法，我都試過了。
可一個星期過去了，我依舊身體倍棒，吃嘛嘛香。
每天我作的時候，胡曜辰就站在旁邊，似笑非笑的看著我，那眼神，仿佛在說，已經看透了我堪稱弱智的陰謀。
我啥事沒有，林小月卻發燒了。我逮到機會，要送她去醫院。又被胡曜辰攔下。
胡曜辰將燒的迷迷糊糊的林小月塞給淩寒，“送她去醫院。”
讓淩寒去送林小月？
林小月生病，他倆是打不起來了。但確定淩寒不會半路把林小月踹下車？
胡曜辰壓根沒理我的擔憂，把我拉進了屋裏。
我擔憂的道，“我得跟小月一起去，我要去醫院照顧她，淩寒跟她在一起，不打起來就不錯了，他肯定不會管小月。”
“淩寒做事有分寸，不像你，永遠不知道什麽該做，什麽不該做！”胡曜辰唇角掛著淺笑，但眼底的光卻冷下來。
我下意識退後幾步，與他拉開距離。
胡曜辰麵露無奈，“蘇璃，你明明怕我，卻又一再的挑釁我。你明知道，你做什麽事，會惹我生氣！”
很明顯，胡曜辰察覺出這段時間，我在作什麽了。但察覺出是察覺出，我絕不能承認。
我笑嘻嘻道，“胡曜辰，你在說什麽。我就是擔心小月而已，你既然說淩寒會把她平安送去醫院，那就當我什麽都沒說。”
“你沒打別的主意？”胡曜辰問。
我果斷搖頭，舉起三根手指對天發誓，“絕對沒有。”
胡曜辰淺笑，“我信你。”
這麽容易就蒙混過關了？
在我疑惑的時候，就聽胡曜辰繼續道，“孩子的命和你爺爺的命綁在一起，你要是敢害我的孩子，就別怪我對你爺爺下手。”
我腦子轟的一聲，似有一道雷炸開，炸的大腦出現一瞬間的空白。
我不敢置信的看向胡曜辰，張開嘴，好半天才找回自己的聲音，“你用我爺爺的命威脅我？”
“隻要你不傷害我的孩子，我保你爺爺長命百歲。”
我愣愣的盯著他，心裏第一次產生我一定要擺脫胡曜辰的想法。
為了我的命，為了我爺爺的命，我要離開這個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