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二十章:計中計
我詢問,“孩子沒了?”
我聲音平靜如水,聽不出半絲傷感的語氣。
喬北點了點頭,“是,醫生說送往醫院的途中耽誤了最佳治療時間,怎麽樣,顧簡,你稱心如意了?”
因為剛做過流產手術,我子宮撕裂的疼痛。
我捂著肚子,坐起身,情緒激烈道:“什麽叫我稱心如意了?應該是你稱心如意了吧?我幾次體檢孩子都好好的,你還懇求我把他留下來,結果呢,你一轉身就帶我去夜總會,讓什麽孫老板來灌我酒,還將我綁起來虐打,這都不算,你闖進來強行跟我發生了關係,喬北,孩子流產這件事,到底算誰的?”
喬北怔怔愣在原地,一言不發。
此時,他看不出任何心痛的感覺,仿佛是一個沒有感情的木頭。
我忽然冷言嗤笑道:“你並不是真心想要跟我生育孩子對嗎?我隻是你報複的工具而已,你就是要糟蹋我,心裏才能好受,我覺得自己,已經真的沒什麽能給你的了,如果你還尤顯不足的話,求你開槍打死我吧,我累了,我真的不想活了。”
“為什麽?”喬北嗤笑,“你不是一直很堅強嗎?就算父母死了,你也絕不輕言放棄要給他們報仇?你曾經的毅力去哪裏了,嗯?”
“毅力?”我頓時好笑,撕心裂肺道:“我已經生不如死了,你還要我怎麽樣?喬北,我殺不了你,我這輩子都不可能撼動你一根汗毛了,我們就此結束吧。”
“你真的想死?”喬北疑問後,直接抽出了槍,抵在我太陽穴中,聲音狠戾道:“那我就成全你!”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病房中安靜的一絲聲音也沒有。
沒有尖叫,沒有哭喊,隻有喬北握著槍的手,拚命在顫抖。
他額頭上的冷汗都流在了槍柄上,最終,槍聲沒有響,而是喬北重重一巴掌,打在我臉頰上,那麽麻木的疼痛。
“看來你倒是真的一點也不反抗,想死是嗎?告訴你,一槍斃了你,實在太簡單容易了,我不會讓你那麽輕易的死去,我要讓你身上每一處都烙印著我的痕跡,每時每刻都要你提醒自己,你是我的女人。”
“這個孩子流產了不要緊,等你恢複好了,我們就來要第二個,如果你想一直流產,我也隨你心願,除非你這輩子都不能生育了,否則,你一定要給我生一個孩子出來!”
喬北數九寒天的語氣,就像是來自地獄的撒旦。
他說完,就怒氣衝衝的轉身離開了。
我捂著發痛的肚子,躺在病床上,簡直無語。
如果說,我這輩子都沒有後悔過自己的選擇,那麽,和扛棺組織在一起謀殺喬北,才是真正的錯誤,如果有重來一次的機會,我就算付出什麽樣的代價,也不會和喬北作對,因為他讓我看見了真正的地獄!
我很怕,就像是麵對一個永遠都不會醒的噩夢,也不知道什麽時候才到了盡頭。
第二天一早,就傳出孫老板死亡的消息,新聞上報道的是他酒後喝多,失足從窗台上摔了下去,而跟在孫老板身邊的保鏢,根本就沒有報道,也沒有人關心一個名不經傳的人怎麽樣了。
我想喬北之所以能為所欲為,他在警察部肯定有能通天的關係,不然何以能如此膽大妄為?
如果我想將喬北親手送進監獄,也許找準他們的關係,才是最終的突破點。
鬱悶了一下午,李金打來了電話,他隻得知我去白蓮花談生意,不知道昨晚發生了什麽事,知道我所在的地方出了命案,才緊張起來。
“顧總,你跟我說實話,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您怎麽樣?”
為了不讓李金擔心,我道:“沒什麽,就是喝多了酒,來醫院洗胃了。”
李金似信非信道:“那就好,我現在去接你嗎?”
我答:“不必了,我在休息幾天。”
“是。”李金知道我最近討厭他整天跟著我,也就有了自知之明。
他離我遠遠的,但是手下兄弟都不敢怠慢,還是會停留在我看不見的地方,保護我的安全,我之所以沒有在電話裏跟李金說多餘的事,是因為我知道喬北早就監聽了我的手機,怕說的太多讓李金知道,給自己引來殺身之禍。
我住在醫院大約一個星期,養好了身體,醫生找了一個合適的時間找我麵談,說我子宮壁實在太薄了,從今往後也許都不可能在懷孩子了。
因為上次流產傷了身體,即便我這次沒有喝酒,身體也不足以保胎了。
哪知,醫生跟我說完後,我很淡定,情緒也沒有一絲起伏。
醫生有些擔心,詢問道:“顧小姐,您還好吧?”
我搖頭笑了笑,“我沒事。”
“建議你出院後,一個月之內有什麽不舒服的在來複查,畢竟身體是革命的本錢,千萬別怠慢。”
“好。”我微笑。
出了主治醫生的辦公室,我忽然淒涼的大笑起來,笑到我眼角都含著淚花。
絕望的身體靠在冰涼的牆壁上,祝鳴深已經不可能跟我在一起了。
我傷害他太多,他現在找到了自己的幸福。
而我,也沒有必要去給任何人生兒育女了,失去了懷孕的功能,也正巧符合我的心意。
證明了無論我怎樣被喬北糟蹋,我也不會懷上孩子了。
心中居然升起了一絲欣慰。
愣了片刻,我忽然看見一雙香檳色的高跟鞋,出現在我視線中。
慢慢抬起頭,看見蘇葉一身寶藍色的職業套裝,搭配著LV經典的手包。
她留著短發,五官精致,給人一種特別幹練的感覺。
其實蘇葉一直很有手段和能力,不然順子也不會選她來做扛棺組織的繼承人。
“你是專門來看我的嗎?”我懶得抬眸,因為知道蘇葉找我,絕對沒好事。
她半蹲下來,用手擦拭著我的眼淚,呐呐道:“顧簡,我以前一直覺得,你是一個命好的女人,你做什麽都一帆風順,雖然你叔叔是顧氏集團的董事,但是你沒有依靠他生存,而是憑著自己的實力,一步一步爬到今天的位置,而且,你的男人緣特別好,大家都很喜歡你,別人夢寐以求想要得到的東西,你輕而易舉就能獲取,包括祝鳴深和喬北對你的愛。”
“可是,看見你現在這個樣子,滿心傷痕,滿麵的疲憊,失去了孩子,遭到了報複,我忽然又覺得,你是不是把所有的好運氣都用光了,才會遭受如此報應呢?”
“好運氣,全部用光了?”
我還是第一次聽到這種新鮮的解釋,讓我不禁大笑起來。
我望蘇葉道:“你是我的救命恩人,你將我從水深火熱的地方解救出來,無論你做什麽,我都不會向你下手,說吧,你今天來找我的目的是什麽?”
“喬北理你了嗎?”我疑問。
她搖頭,“你還真是什麽話都敢麵對麵的說清楚,那麽,我實話告訴你吧,我今天是來殺你的,隻有你死了,我才能真正得到喬北,他如果繼續報複下去,根本就不會正眼看我,顧簡,你會成全我嗎?”
“嗬嗬.……嗬嗬……”看著蘇葉,我居然冷笑起來。
這個女人,不知道是哪裏來的自信?
她想要殺一個人,居然還敢光明正大的來到她身邊說?
不過,我好奇,“你打算怎麽讓我死?”
“給你留個全屍吧,不過,我不會讓你太體麵的。”蘇葉站起身,拍了拍手道:“不過,還不急,等著我正式接手了楓葉組織的生意,成為西北最大的首領,到時候,你才可以安心上路。”
“至於祝鳴深……”蘇葉聲音剛停頓一下,我就情緒激動的站起身,指著蘇葉道:“你想玩什麽花招,我都奉陪到底,可是,你敢動祝鳴深一根汗毛,我絕對讓你吃不了兜著走。”
“是嗎?為什麽說我殺你,你不曾激動?一提起祝鳴深,你幾乎能跳起來,果然,喬北說得對,祝鳴深就是你最大的軟肋,難道顧大小姐縱橫商場這麽多年,不明白軟肋會成為你必死無疑的凶器嗎。”說罷,蘇葉一回頭,好像是看見了什麽,頓時往我身上一撲,自己假裝摔倒在地。
“蘇葉!”一旁匆匆趕來的喬北,馬上半蹲下身,將她扶了起來,關切道:“你沒事吧?”
“你們又怎麽了?”
誰知,蘇葉居然在我麵前演開戲了,嚶嚶的哭了起來道:“我好心來探望顧小姐,哪知,幾句話沒說好,她竟然要殺了我,還將我推到在地,喬北,你說我到底是怎麽得罪了顧小姐?把我的好心當成驢肝肺。”
嗬,別說我也見過綠茶婊,隻是沒見過像蘇葉這種睜著眼睛說瞎話的人。
男人天性都是憐香惜玉的,看見女人哭都受不了,況且,蘇葉還曾經救過喬北的命。
蘇葉的話,讓喬北火冒三丈,他上前,對我厲聲咆哮道:“顧簡,蘇葉說的是不是真的?嗯?”
我壓根沒想搭理他們,喬北卻氣急敗壞的一巴掌抽了下來!
這一下用了十足的力氣,讓我疼的頓時後退了兩步。
我披頭散發,眼圈都猩紅,就怔怔的盯著蘇葉,一直看到她毛骨悚然,有些心虛,故意給自己壯膽道:“你憑什麽用這種眼神看著我?明明是你推到了我,怎麽連一句對不起也沒有?難道楓葉組織的首領就可以為所欲為了嗎。”
我硬生生的咽下了一巴掌的委屈,要是我從前的脾氣,肯定上去先跟蘇葉爭個你死我活。
可是,沒必要了,她為了討得喬北的關心,才會如此,既然我不喜歡喬北,又何不成全了她?
“我很忙,真的沒工夫陪你們演戲。”我轉身就要離開。
哪知,蘇葉依依不饒的拽住了我的手腕,厲聲道:“我讓你道歉呢?”
“放手!”我厲吼一聲,恐懼的眼神盯著蘇葉數秒,不知道她是心虛還是怎麽,忽然就放開了手。
一旁的李金正好正好趕到,不遠處,他大叫了一聲,“顧總!”
急忙趕來,他站在我們三人中間,分明看見我臉上三個手指印,心疼道:“顧總,他們為難你了?”
李金轉過身,一把揪住了喬北的領子道:“喬北,你的身份我們已經掌握了,不想讓它公之於眾,我就勸你少得寸進尺,我們顧總讓著你,是因為曾經對不起你,你別拿她的寬容,當成你不要臉的資本,明白嗎?”
“主子說話,哪輪到你一個下人來插嘴呢?”喬北不甘示弱,一點也不懼怕李金的威脅,一把甩開他的手道:“我看你這麽拚命的護著顧簡,你們之間是不是有一腿呢?像顧簡這麽賤的女人,恨不得把全天下所有男人都伺候一遍,你也不例外吧!”
嘭!
李金反手就是一拳,不由分說的狠狠打在喬北的鼻梁骨上!
鮮血,瞬間流了出來。
喬北吃痛,咧開了嘴。
蘇葉嚇得大喊了一聲,身邊所有保鏢快速上前,團團包圍住李金。
瞧著陣勢,我真的怕李金出什麽事,快速上前,拽住李金的胳膊,厲聲道:“你糊塗了?”
“喬總也是你能打的?”
喬北捂住正在流血的鼻子,輕笑了兩聲,“小子,敢打我?你也算是有種。”
“這裏是醫院,幹什麽?都給我下去!”喬北厲吼一聲,保鏢們紛紛後退一步。
我呆愣了許久,我想要去求喬北,可是,一句軟話都說不出口。
幸好昨天孫老板死亡,喬北已經成功引起了警方的懷疑,進一步的密切觀察著他。
這種風口浪尖上,喬北就算在生氣,也一時半會兒不能拿李金怎麽樣。
“好小子,今天算你走運,我不跟你計較,再有下次,我絕對打折你的腿,別以為你是顧簡身邊的人,就算是天王老子,我也不給麵子!”喬北說罷,仔細觀察了一下蘇葉的腿傷,並轉身離開了。
見喬北沒想計較,我才長舒了一口氣。
我撕扯著李金的袖子,把他拉到了病房,反身就鎖上了門,厲聲道:“你幹什麽?難道不知道喬北已經夠讓我頭疼了?我不惹他,他都想方設法的找我們的麻煩,你還要主動送上門去?”
“我就是看不慣喬北欺負你,還有,蘇葉她一個扛棺組織的手下敗將,憑什麽在我們麵前耀武揚威的?她以為自己是誰?不給他點顏色瞧一瞧,還真當我們好欺負呢!”李金一時氣急敗壞。
我氣的直笑道:“我現在都不知道楓葉組織是你李金當家了?居然把我不放在眼裏,嗯?”
“不敢,我隻是.……”
“好了。”我打斷李金道:“現在多事之秋,你還是安寧一點,不要自己惹禍上身,明白嗎。”
“是,知道了。”李金答應完之後,便寸步不離的守著我,還給醫院多加派了人手。
李金怕我出事,不停的懇求我道:“顧總,你剛剛流產,也不知道是天意還是人為,總之,我問過醫生了,你現在身體情況很不樂觀,我求你好好呆在醫院行麽?”
“李金,我不是普通家裏的小姐,我是楓葉組織的首領,集團一天沒有我都不行,很多生意必須親力親為,你剛才沒聽見,蘇葉陣地有聲的說要收複楓葉組織,肯定有什麽把柄在她手上,不然,她何出此言呢?”
“既然我答應了要運行新能源的生意,就必須去一次巴黎,邁爾還等我呢。”
李金是真怕我出什麽事,但聽到此言,他道:“好,既然顧總決意如此,我陪你一起去。”
當晚,我們就買了去巴黎的機票,由邁爾親自在機場接我,一看我臉色蒼白,嚇得他立刻道:“顧小姐可是舟車勞頓,身體不舒服?要不要去醫院看一看?”
“不用,此次時間有限,我們還是抓緊找個地方,說正事為好。”
希爾頓餐廳中,水晶燈照耀在桌子上,享受著異國風情的晚餐。
邁爾穿著一身正裝,和我對麵而坐,李金和其他保鏢全看守在數米以外,生怕發生什麽危險。
我曾向邁爾說起喬北根本沒有死的消息,他十分高興,還以為我們真的是一家人。
我將新能源合約交給邁爾,他仔細看過一遍之後,更加確定是喬北手裏的東西,因為當初的原件就是兩人齊心研發出來的,邁爾笑眯眯道:“此次顧小姐一個人來巴黎,怎麽不同喬先生一起?你可知道,喬雪天天以淚洗麵,現如今知道了哥哥沒死的消息,別提有多高興了。”
“你也知道,喬北目前的身份不方便露麵,他以蘇海溢的身份生活著,必須要挑選一個合適的機會,不然被媒體發現,又會大事揣測,對喬北的前途也會有一定的影響,不是嗎。”
“對,還是顧小姐考慮周到。”邁爾想了一想道:“顧小姐是打算借助我們集團的機器,來開發新能源之後,在西北銷售嗎。”
我點點頭,這年頭,誰不是傻子,我一點小心思,肯定被邁爾看的一清二楚。
我笑道:“畢竟自己製造機器很貴,我粗略算了一下至少要十幾個億,既然找了邁爾先生合作,自然是想把成本降至最低,國內不比國外的科技發展,有些緩慢,人們接受新鮮事物的能力,也很有限,所以,先借助邁爾先生的機器,在五五分成,等真正在西北橫行了,我們在自己置辦也不遲。”
“我明白,正是如此,喬先生才會讓顧小姐找我合作,你放心,我一定給你辦的妥當。”邁爾眉開眼笑的,端起高腳杯,跟我輕碰道:“顧小姐嚐一嚐,絕對是好酒。”
一口下去,特別醇香,82年的拉菲紅酒,滿口都是人民幣的味道。
我假借喬北之名來找邁爾,他知道後肯定會生氣,但為了麵子也不會拿我怎麽辦。
“隻是,機器還在維修階段,顧小姐恐怕是要等幾天,這幾天住在酒店裏不方便,就來我家吧。弟妹親自款待。”邁爾真摯的邀請,我一口答應,因為沒有什麽地方比住在喬雪家裏更安全的了。
晚上,我來到曾經熟悉的別墅,這次,是以客人的身份。
一進花園,就想起當初在這裏揭穿了喬北的假屍,那時候,喬雪情緒激動用槍對準我,我承認特別害怕,可是,不是喬北真正的屍體,才更讓我恐懼不已,愣神片刻,仿佛一切噩夢,都是從這棟別墅開始的。
“快進門,外麵冷。”邁爾做出邀請的動作。
我頷首笑笑,聽見了樓上傳來嬰兒的哭聲,我才想起喬雪生了孩子,時間過的太快了,一歲多的孩子已經踉蹌著學會走路了。
我先後幾次流產,看著咿呀學語的孩子,粉嫩的皮膚和櫻桃小嘴,特別可愛。
喬雪穿著母乳服,坐在床上,拿著孩子玩的小鈴鐺,看見我高興道:“團子,快叫舅媽。”
舅媽……
一時間,我還對這個稱呼不太習慣,尷尬的笑了笑。
喬雪揚起下頜道:“我是喬北的妹妹,你是他太太,我的孩子不應該叫你舅媽嗎。”
“對。”我點點頭,“應該的。”
“來團子,抱抱。”我半蹲在地上,擺出真切的笑容,小家夥好像能看懂似得,踉蹌的朝我走來,伸出胳膊就湧入我的懷裏。
見我輕巧的把一團肉肉的孩子抱在懷中,喬雪似乎吃醋一樣,笑道:“這小丫頭,倒是一點也不認生。”
“不認生好啊,多好玩。”我搖晃著她的小胳膊,朝喬雪打著招呼。
不知道女人是不是一看見孩子就母愛爆棚?
我特別喜歡團子,和他玩了好一會兒,喬雪抱怨道:“以前,總覺得二人世界多幸福,有了孩子就是第三者,不願意生,哪知,自從做了媽媽,才覺得人生完整,每天都被她的一顰一笑牽動著情緒,她高興了,我們全家都跟著樂,她不舒服了,我就著急了,老想著她怎麽了,是不是不舒服。”
“上一次,團子發燒,半夜不停的哭,我和邁爾把她帶去醫院打了針,孩子更是委屈,一直憋著小嘴,把我們都傷心壞了,全家人跟著她一起哭,想想真是搞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