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心虛什麽
一個多小時後，手術室的燈光終於熄滅了。
醫生卸掉了醫用口罩，我也分辨不出自己到底是希望喬北死呢，還是他能平安無事。
“病人真是命大，子彈距離心髒就差半厘米，差一點就沒命了，手術雖然成功，但病人全身多處骨折，神經也傷了幾根，需要好好調理。”
“七十二小時是關鍵時期，家屬一定小心防範。”
醫生話音剛落，美妮很明顯鬆了一口氣，出了暗殺的事，與仙佬脫不了幹係，喬北要真是死了，喬氏集團肯定不會善罷甘休，隻要留住一條命，一切都好說。
“醫院由我親自守著，誰也不許靠近，多派人手來協助。”美妮交代完後，看了看表：“祝總，已經很晚了，事情還正在調查。期間，還得委屈你接受配合，我會安排你和顧小姐先回酒店休息，一有情況，馬上通知你。”
祝鳴深無異議。
回到蒙古包，天已經亮了，簡單洗漱一下，躺在床上，祝鳴深摸著我的手心都出汗了，輕笑了一聲：“心虛什麽。”
“祝總.……我怕.……”話還沒說完，就被祝鳴深一個手勢給打斷了。
他摸了摸台燈和床底的邊緣，有個圓形的東西閃著燈，曾經談生意也用過陰險的手段。
是竊聽器。
我故意說了幾句混淆視聽的話，祝鳴深回應過後，一手將我摟在懷裏，湊近我耳邊，悄聲說了兩個字：“放心。”
我想，子彈既然能從阿明的照相機內打出，一定是祝鳴深提前布置好的陷阱。
可是，能真正做到滴水不漏太難，萬一有人招供，不是要置於萬劫不複？
不過，我相信祝鳴深，他的安排一定沒錯。
一夜無眠，第二天早晨，美妮帶來了消息，說阿明審訊了一夜，什麽也沒有招，照相機也仔細檢查過了，並沒有設置機關。
好像昨夜的子彈，從天而降一般。
喬氏高層來了，態度很不好，說要報警處理，仙佬的楓葉組織本就是眾矢之的，又出了差點要人命的事，還事關喬氏集團總裁。
仙佬再三解釋，說一定會給個滿意答複，三天之內，將幕後主謀揪出來。
結果，逼死了阿明，糟蹋了阿花，查了全部的監控都一無所獲，仙佬徹底急了，暗中調查祝鳴深，可他一人而來，又從來沒跟阿明接觸過，不敢貿然得罪祝鳴深，便將目標轉移到我身上。
吃過晚飯後，美妮說有重要事情找我，結果進了仙佬的書房。
看他穿著一身福祿壽字的中式長袍，花白的胡子下是一張發白的唇，他年老的背影卻透出一股硬朗的氣質，端著食盒，喂著籠子裏的鸚鵡。
見我來，他讓我隨意坐，泡了一杯清茶，是今年給領導上供的茶葉。
“顧小姐，好喝嗎。”仙佬一笑，全是魚眼紋，卻帶著幾分親切。
我說仙佬位高權重，連茶葉都是最好的，聽見我奉承，他更是笑的合不攏嘴。
“浙江一帶的企業生意，分布的最廣最均勻，唯獨A市四大企業爭得此起彼伏，也難怪，A市資源最多，早年就有不少外來人下海經商。不過，我替顧小姐不值，父親打下來的一片江山，卻被他人輕易奪去。若沒有顧莫生，想必顧小姐今時今日，能和祝鳴深平起平坐，不是嗎。”
看來，顧莫生搶占家產的事兒，連仙佬都知道了。
既然如此，我大方承認：“仙佬消息靈通，確實如此。”
茶海上，仙佬推來兩封文件，和一個硬盤：“我從三年前開始做慈善，蓋了許多所小學，專門資助貧困學生。所以，對顧小姐的遭遇也十分同情。顧莫生早年搶占顧氏集團之事，我略有耳聞，也在中間幫了不少忙，索性，留下了證據。”
什麽？
我眼睛死死盯著銀色的硬盤。
皺起眉頭道：“仙佬有話不妨直說。”
他摸著白花花的胡子：“喬北暗殺，出在我地盤，喬氏集團死咬不放，恐怕不給個明白交代，很難了結。喬氏是大企業，不可能隨意被糊弄過去。而你曾經是祝鳴深身邊的秘書，肯定對他和喬北的恩怨了如指掌。”
“祝鳴深是怎樣收買阿明，又如何將子彈放入槍中的，隻要你說出來。”仙佬將硬盤和文件全部往前推了推：“這些證據，全都給你。”
別說這一秒鍾，我真的心動，這麽多年，傾盡所有，隻為了報複顧莫生。
可是，我哪知道，他是不是在詐我？
見我有所顧慮，仙佬仰頭大笑：“顧小姐真是在爾虞我詐的商場呆久了，喪失了人與人之間最基本的信任。”
他麵容一正：“當初打官司，顧莫生是如何跟律師交易，縱火為什麽選擇你生日那一天，你清楚嗎。”
頓時，我倒吸一口涼氣，這麽多年，我敗訴的原因就是因為沒有顧莫生當初和律師交易的證據。
隱隱記得，律師不是本地人，行蹤神秘，官司打了三個多月，我和他隻在法庭上見過，至於他出自哪個律師事務所，和家庭住址，我一概不清楚。
見我目光散發出興趣，仙佬又輕笑道：“當然，除了證據，我更會支付顧小姐一筆酬勞，畢竟漫漫維權路，也是需要金錢支撐的。”
看來，喬北被暗殺之事非同小可，仙佬為了推卸責任，也是下了血本。
他篤定的眼眸，料定了我會妥協，畢竟我隻是一個滿心隻為報仇，不甘出賣自己身體的小女人，跟祝鳴深是為利而合。
我雖然心動，手下卻推著證據道：“仙佬的一番話，真是如及時雨一般。”
“但……”我話鋒一轉：“祝鳴深敢將我帶在身邊，就足以證明他的清白，我們一下車，就來了楓葉總部，期間所有的舉動，都在您的視線之內。祝鳴深此次來西北的目的，是拉攏仙佬，他被你這樣誤會，我都替祝鳴深不值。”
“喬北和祝鳴深私下是有恩怨，但也不會在仙佬的地盤上動手，孰輕孰重，我想祝鳴深心知肚明，若他真的算計了你，怎麽會有再次合作的機會？其中利弊，仙佬一分析就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