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醫死了人
沈婉洛向聲音傳來的地方看過去，只見一個灰須白髮卻精神矍鑠的老人家。
老人家說起「妙春堂」三字時，人群起了一陣騷動。
「妙春堂？！」婦人聽到這三個字神色更激動，「我家孩兒不要你看。」
「老夫雖多年不行醫，但這小兒腹痛還是能治的。」老人家不卑不亢徐徐說道。
周圍眾人發出一陣唏噓聲，沈婉洛卻對這名老者越來越好奇。
「這位小姑娘我問你，肚子哪裡疼啊？」老者直接問趴在婦人身上的小女孩。
小女孩總算是不嚎了，支支吾吾的卻說不出哪裡痛。
沈婉洛與老者相視一眼，問道：「是不是下腹痛？」
「是……」被逼的沒辦法，小姑娘怯生生的說。
沈婉洛當即就笑了。
「吃壞了東西應該是腹中疼痛，小姑娘應該不是吃壞了東西。」老者眼中隱隱也有笑意。
婦人聽到這個，面色突然變得猙獰：「你們就會誆人，我孩兒這麼小，怎麼知道下腹是哪裡？！」
「說！你哪裡疼？！」婦人狠狠的往小姑娘屁股上拍了兩巴掌。
小姑娘頓時大哭起來，邊哭邊抽抽噎噎的說：「不疼，我哪兒都不疼……」
此言一出，小商販如臨大赦，長長得鬆了一口氣。周圍眾人也開始紛紛議論起來，大多是說婦人怎麼如此潑辣蠻不講理。
婦人的臉色頓時變得極其難看，裝模作樣地吼小姑娘：「你下次再不給娘說清楚，看娘不打死你！」
婦人急急地抱著小姑娘遁走，周圍圍觀的人也做鳥獸散。
「姑娘，真是太感謝你了。」小商販拉著沈婉洛千恩萬謝，「這兩根糖葫蘆算我送你的。」
「使不得，使不得。」沈婉洛慌忙擺手，「不必謝我，我還有急事要先走了。」
小商販看著沈婉洛匆匆向前走去，才想起來自己連人家貴姓也不知。
「主子，有什麼急事啊？」
春分有些跟不上沈婉洛快速的步伐，氣喘吁吁的問道。
「剛剛那名老者一定是個很厲害的大夫，我要去找他。」沈婉洛自言自語道。「奇怪，剛剛明明看到往這邊走了，去哪兒了？」
「姑娘可是在找老夫？」
一聲輕問讓沈婉洛頓時剎住腳步，回頭，果然看到剛才那名老者。
「正是。」
沈婉洛歡天喜地的跑到老者面前，福身：「不知您老人家貴姓？」
「老夫姓徐，姑娘找老夫有何事？」老者一捋須，緩緩說道。
「我……」沈婉洛眼睛珠子滴溜溜地轉，該找個什麼理由呢？
「久聞妙春堂的名聲，想拜訪卻找不到地方，還希望老先生能帶我們去。，」
沈婉洛撒起謊來面不改色，她以前可從來沒聽說過什麼妙春堂。
老者聽了哈哈笑了三聲，看了一眼心中莫名發虛的沈婉洛，說：「老夫帶你們去。」
沈婉洛只得跟上老者的步伐。
到了莫名眼熟的街，沈婉洛正奇怪著，一眼就看到了「榮生堂」那塊匾。
難不成這妙春堂和榮生堂有什麼關係？沈婉洛心中有此一問。
「到了。」老者在一個地方站定。
沈婉洛吃驚的回頭，身後正是榮生堂，但她們來時卻完全沒有注意到這裡的妙春堂。
妙春堂的字牌是刻在柱子上的，且年久積灰顏色黯淡無光，想讓人注意到也難。
「小姑娘，還要進去？」老者此時問道，眼裡居然有促狹的笑意。
沈婉洛猶豫了幾秒，還是十分肯定的點頭。老者笑著拿鑰匙打開了鎖。
久閉的大門推開，沈婉洛感到一陣撲鼻而來的霉味和灰塵味，被嗆得直想咳嗽。
「為……為何會這樣？咳咳咳。」沈婉洛一邊拿手帕捂住自己的嘴巴一邊問。
老者像是對這一切早有預料：「姑娘方才說久聞妙春堂之名，是誆我這個老人家的吧？」
沈婉洛尷尬地笑了笑，沒想到早就被人看穿了……只是到底是怎麼露出破綻的呢？
「你沒到那婦人的年紀，自然是不會聽說妙春堂這個地方的。」老者像是知道沈婉洛心裡在想什麼。
「那……為什麼這裡會一直關著？這裡從前不是藥鋪嗎？」沈婉洛直覺這間藥鋪背後有故事，問道。
「這個藥鋪以前出過人命，治死了人。」老者一臉風輕雲淡的說出令人震驚的事實。
沈婉洛聯想起老者先前說他幾十年再未行醫，心裡恍惚明白了什麼。
「那……」沈婉洛有些疑遲，「那個人是您嗎？」
老者竟然絲毫不避諱，直接點頭：「是我。」
「所以在那以後，我就將妙春堂關了，我不配當一個大夫。」
老者的話宛如重鎚敲在沈婉洛的心裡。
因為一次失誤，就放棄當一名醫者去救治更多的人，沈婉洛心裡有些不是滋味。
「小姑娘，你也會醫術吧。」老者捋了一把鬍鬚，彷彿看穿一切。
「是。」沈婉洛的神色早已不復之前的輕鬆。
「你有什麼要問的，就問吧。」老者看沈婉洛眉頭緊皺，就知道沈婉洛有話想說。
沈婉洛幾番欲言又止，最後還是心一橫問道：「我不明白您為什麼僅僅因為一次失誤，就放棄去醫治更多的人？」
老者神色一怔，頓時彷彿陷入了回憶之中。
想當年他又何嘗不是這樣覺得？但是每當他診脈開藥方之時，閉上眼就能看到那病人親人含恨的雙眼，他便無從下手無從落筆啊。
「當年的事情……」老者剛起了念頭想要將陳年舊事娓娓道來，又突然想起，自己面前不過是一個今日才相識的小輩，「算了，不說也罷。」
沈婉洛心裡雖然不理解，但也不會逼著老者說出那件事。
環顧四周，雖然這妙春堂里的桌椅葯架都陳年積灰，但是看起來還是可以用的，沈婉洛心裡突然有了一個念頭。
沈婉洛朝老者福身，說道：「晚輩有一個請求，可否請前輩把這妙春堂租給我？」
「租你何用？」老人疑惑不解。
「重開。」
沈婉洛兩個字擲地有聲，老者瞪大了雙眼。
「既然是個藥鋪醫館，是個能治病救人的地方，就不能憑空浪費了。」
沈婉洛的眼裡燃燒著叢叢火焰，直逼老者的雙眼。
老者似有些心虛的別過眼：「開倒是無妨，只是莫要打著妙春堂的名號。」
「就是要打著妙春堂的名號，難道您真的願意看自己苦苦經營的心血毀於一旦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