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4章 天雷劫

  “十年裏，我見過人間離別，也見過人間淒苦，可你給我的，竟都是純粹的歡愉。我深知這是一件不簡單的事情，所以我真的很感謝你，能送給我這樣一段與眾不同的記憶。但是，現在這一切都該畫上一個句號了。”若荷緩緩抬起頭，對上了慕離城的眸子。


  “你……你這是什麽意思?”慕離城不想再繼續聽下去。這之後的話語，恐是他不能承受之重。


  “這些年來，你真的一點都沒有猜到嗎?”若荷與他相濡以沫數年，若荷知道，慕離城未必什麽都不清楚。


  “沒有。”慕離城立即回答。


  若荷身上的清香，慕離城很早之前就聞見過。早到……其二人靈智荒蕪之時。


  所以，他們在人間初見時，慕離城才會對若荷一見如故，將她留在身邊。


  “你能如此堅定地說出這兩個字，就足以說明一切了。你早就猜到我是從哪兒來的吧。”若荷心中苦痛難以言說。


  “這些都不重要。”慕離城拉住了若荷的手。手上的力道輕一分就怕讓她跑了，重一分又怕弄疼了。


  “天罰將至，重不重要已沒有必要評判了。”若荷忍住淚意，繼續說道：“離城，我很矛盾，既不希望你忘了我，又害怕你真的都忘了。”


  “天罰?是那老兒要給你的天罰?”慕離城一聽見這兩個字，心就顫了顫。原來今日天色反常都是因為要降天罰?

  “是我先答應佛祖，十年之內帶你回去的。我失約了，受到懲罰也是應該的。”若荷聲色平靜，這一切她都已經在腦海中演化過千萬遍了。


  “不行。你修為尚淺，抵不過天罰的。”慕離城將若荷拉進懷中，死死扣住，生怕下一秒，她就湮滅於風雨雷電之中。


  “轟隆隆——”


  “他們在說些什麽呢？”元皎皎與蘇舜欽站在屋外，無處可避，目光卻可看見他二人相擁之景。


  “這樣的氛圍，像是在告別。”蘇舜欽說出心中所想。天罰降臨之時，若荷殞命之日。現在再不告別，就沒有時間了。


  “不行，我不能就這樣看著若荷姐姐死於雷劫之下。”元皎皎握緊拳頭，逆著雨水，朝天上看去。


  天上雷電滾滾，仿若下一秒就要打下來。


  “你想幹嘛?”蘇舜欽心中突有一種不好的預感。


  “反正我也是不會死的，等天雷下來了，我就擋在若荷姐姐身上。”元皎皎說道。


  “你瘋了嗎?”蘇舜欽抓住元皎皎的手腕，不敢輕易鬆開。


  “我之前就沒有保護好白姐姐，這一回，我不能再失去若荷姐姐了。”人生淒苦，難得知己。士為知己者死，元皎皎沒什麽好說的。


  “這太危險了，我不同意。”蘇舜欽知道元皎皎有不死之身，但天雷與旁的東西不一樣，稍不留神，就灰飛煙滅了。元皎皎若是灰飛煙滅，還能再複原嗎?他冒不起這個險的。


  “命是我的。”元皎皎眼神堅定。


  蘇舜欽知道自己是勸不住她了。“我別無所求……無論發生什麽，我都要跟你一起承擔。你今日要是死在這裏，我便在此與你同葬。”


  “你這是在逼我放棄若荷姐姐。你明知道我不想……”不想讓蘇舜欽最後落得個淒涼結局。


  事情真的變成了蘇舜欽與若荷一同掉進水裏，元皎皎究竟會先救誰。


  “我沒有逼你，你的命是你的，我的命也是我自己的。這是我的選擇，你也無法對其指點。”蘇舜欽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轟隆隆——”雷聲漸大，眾人皆覺那雷電離自己越來越近了。


  “以前你可輕易不會為別人而死。”元皎皎苦笑道。


  “以前你也不會輕易為別人死啊。”蘇舜欽亦苦笑。


  在這人世待久了，總會覺察到一些彌足珍貴的東西，而後深陷其中，不能自拔。


  “轟隆隆——”雷電終打下第一道。


  那雷直定定地劈在一旁的樹上，頃刻間就燃起了大火，縱使這風狂雨大，也息不了這熊熊的烈火。


  元皎皎拉著蘇舜欽跑進茅屋，喚出一巨大光罩，罩住了整個屋子。


  “皎皎？”若荷鬆開慕離城，看著元皎皎這一係列的行為。


  “若荷姐姐，我跟驚樓已經猜到了。我們還需跟你說聲對不起，那日在聚靈寶鏡中，我們曾窺探過你的記憶……”元皎皎說道。


  “天雷劫不是鬧著玩的，你們還是趕緊出去吧。”淋些雨感冒，總比被這天雷燒得灰飛煙滅好。


  “總還是要抗爭的。不然上頭的人，還真當自己可以左右別人的命運了。”元皎皎憤懣道。


  “元皎皎說得對。”慕離城如夢方醒。上頭來了天雷劫又怎樣？他存在於混沌之初，法力無邊，與這天雷劫尚有一較高下的可能。


  “轟——”一道天雷劈打在茅屋上，幸而元皎皎生出光罩，才抗下了這一擊。隻是這天雷屬實厲害，元皎皎被這力道震得渾身一顫，血液竟不時翻湧了起來。


  若這天雷再來一下，元皎皎可沒信心再抵抗住了。


  “不要太勉強自己，天雷劫共七七四十九道光雷，以後的每一道都會更加厲害，保命要緊。”蘇舜欽不想看見元皎皎死在自己麵前。


  “七七四十九道？”元皎皎一驚。這四十九道天雷還會一道比一道厲害……她就算豁去這一條小命，也就能抵擋三五道，這之後，若荷姐姐又該如何？


  慕離城抬手，將周身真氣輸進了元皎皎生出的光罩裏。“有我在，我不會讓你們死的。”


  蘇舜欽站在一旁，又開始懊悔自己隻是個凡人。


  若荷靜默無聲。就算今日躲過了天雷劫，她也躲不了一輩子。上頭那位，固守原則，被打破的諾言終究要得到一份交代。


  “轟——”第二道天雷降下。這回元皎皎倒是沒有感覺到什麽異樣，慕離城的法術真氣屬實厲害。


  “轟——”


  “轟——”


  ……


  陣陣雷聲不絕於耳，當受到第四十五道天雷的時候，慕離城也有些吃力了。受到慕離城真氣庇護的元皎皎最先察覺到了這件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