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5章 徹骨痛
元皎皎不在，這裏能夠阻止他們的人，隻有杪冬。
但是杪冬不知道，即使元皎皎在這兒，她也不會阻止這場戰鬥。
有些事情，並不是輕易就可解決的。就算蘇舜欽忍住內心憤怒，與序言冰釋前嫌，一切也都回不去了。
有這樣一道閑隙在，他二人又該如何自處？倒不如鬥個你死我活，縱然日後一人心有愧疚，但這一切也能算是有了個了斷。
比起無休止的互相折磨，還是了斷個痛快吧。
“杪冬，收回你的法術。”序言冷冷道。
“憑什麽？我不。”憑什麽序言說什麽，她就要照做什麽呢？
“你答應過我，無論我說什麽，你都會照做，並且不問為什麽的。”序言隔著佛罩看向杪冬，麵如死灰。
杪冬不知怎的，心中一痛，眼中竟緩緩流下一滴淚來。“你打不過他的，你會死的。”
“那也沒有辦法，報應不爽罷了。”序言眼神空洞，嘴角莫名勾起一絲笑意，看起來怪異得很。“聽話，撤了這法術吧。”
杪冬咬著唇，幾要咬出血來，許久才緩緩抬手，收了那佛罩。她無法拒絕序言那個絕望空洞的眼神……
佛罩失，蘇舜欽飛身上前，短匕相見，招招致命。一切都在電光火石之間。序言沒有武器，便順手撿起一旁的鐵鏈，狠力朝蘇舜欽揮去。
能夠得到與蘇舜欽一戰的機會，序言已經感慨萬分了。若是換作旁人背叛了蘇舜欽，早就不知死在哪個陰暗的角落中了，哪裏還能得到這樣一次以命相搏的機會？
蘇舜欽用手臂擋開了序言朝他揮來的鐵鏈，胳膊上的肌肉卻是一顫，連帶著那血肉都受了遍苦楚。
鐵鏈雖長，可從遠處攻擊蘇舜欽，但鐵鏈亦笨重，不知不覺中便拖慢了序言的速度。
蘇舜欽將匕首當做暗器，直直投向了序言的心髒。
序言毫不猶豫地扔下鐵鏈，朝一旁躲去，卻還是晚上了半刻，被那匕首死死刺進了自己的肩膀裏。
“啊——”序言吃痛地叫了一聲。
“蘇舜欽！”杪冬哭著臉，眼淚一滴一滴掉了下來，而後竟漸漸連成了淚線。
序言撿起鐵鏈，不顧肩膀上的傷痛，直接攻擊起了蘇舜欽的下盤。蘇舜欽見勢竟抓住了鐵鏈的另一頭，而後順著鐵鏈飛身上前，一拳打在了序言肩頭的匕首上。
匕首受力，更深一分……
“啊~”序言的額上冒出了冷汗，慘叫之聲沉沉。他的整個右臂乃至右手，好像都麻痛得動不了了。
蘇舜欽見此情狀，便直接又將那匕首拔了出來，翻身返歸原處。
“啊~”序言肩頭上的血驀地湧出，痛得序言麵目扭曲。
“痛嗎？”蘇舜欽聲音冰冷得像一根冰棱，直直刺進了序言的心髒。“可這痛，遠不及你射我的那幾箭。”
“什麽意思？什麽幾箭？”一旁的杪冬聞言一愣。
“什麽幾箭？”蘇舜欽輕笑。“序言，你可要親口告訴你心愛之人，什麽幾箭？”
“你閉嘴。”序言惱羞成怒。
蘇舜欽已經夠手下留情了。他知道，能讓一個人徹底崩潰的，永遠都不是身體上的病痛，而是情感上的折磨。
蘇舜欽若真想序言以悲慘的方式死去，告訴杪冬真相是最好的選擇。若是這世間就連自己心愛之人都厭棄了自己……
序言赤手空拳，飛身上前，拳拳都往蘇舜欽要害打去，隻是心神已亂，這招式也是不堪入目得很。
蘇舜欽快步後退，每一步都精準避開了序言的擊打，須臾間，二人竟扭打到了船圍。
在這之下，是悠悠的海水。
“呼~呼~”正值漲潮，船身緩緩浮起，整個商船都擺動了起來，讓人站都站不穩。
蘇舜欽找準間隙，直直將匕首刺進了序言的心髒。“你我情誼，皆盡於此。”
“噗——”
蘇舜欽拔出匕首，序言胸口血液噴了蘇舜欽滿臉。
蘇舜欽抽身而出，序言失去支點，跌落於船。
“序言！”杪冬見狀，跑到船邊，毫不猶豫地跳了下去。她萬未想到，蘇舜欽會真的痛下殺手。她不明白，他們之間究竟出了什麽事情，值得如此大動肝火。
海水陰暗，杪冬入水之後遍尋不得序言的身影。
海水鹹腥，杪冬亦分不清這是海水本來的味道，還是序言血液的味道。
序言……序言……序言！
水中靜謐，萬般音響皆嘩然而止。驀然間，水中漾起紅光，幾要照亮整個海洋。
杪冬停在水中，一眼便看見了正緩緩下沉的序言。序言心上血液急速流失，終化成紅光片片……
杪冬以前從不會遊泳，如今卻在如此驚險時刻，毅然決然向下遊去。
那紅光緩緩聚集，最後竟變成了一點微弱的光源，漂遊在杪冬的眼前。杪冬再次失去了序言的身影，慌亂之中便抓住了那一點微光。
微光本該無形，縹緲而無所依，可杪冬卻實實在在握住了那一點微弱的光芒。杪冬沒有時間驚詫，隻想用那微光照亮前路，找到緩緩下沉的序言。
不曾想，那微光觸手而融，驀然消失在她的指尖。
情根……這是她的情根……
那序言呢……序言體內的血液難道已經流盡了嗎？那他……不就……
不，不會的，他不會死的，她不會再也見不到他的。不會的！不會的！
暗海無涯，黑暗裹挾，杪冬拚盡全力向下遊著，終於觸到了序言的身體。她抱住序言的腰，拚力向上遊去。
“通——”杪冬帶著序言遊出了水麵。可她懷中的人身體冰冷無比，連帶著她的心也涼了。
“序言！序言！你醒醒。”杪冬抱著序言，一邊喊著他的名字，一邊往岸邊遊去。
應該是海水太涼了，他的身體才會這麽冰的。一定是海水太涼了。
杪冬從未有過這種感覺。這種撕心裂肺的感覺……
江原曾說過，情，未必要以情根去感受，可如今……得了這情根，杪冬才真切的感受到了這徹骨的傷情之痛。這痛，比流眼淚時的酸楚還要厲害上萬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