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9章 我錯了

  元皎皎與蘇舜欽二人回了京都，卻不曾想如今的京都已逢了巨變。


  卓陽公主香消玉殞，杪冬被江原帶去滿月島，塗穀戰停，京都朝堂之內開始風起雲湧。


  元皎皎與蘇舜欽到將軍府的時候，序言還在院中練劍。麗姨正端著茶水立在一旁，想著序言練完劍，便可以喝上一口熱茶。


  “麗姨！序言公子！將軍與夫人回來了！他們正從外頭往裏走呢！”府外的護衛一見著自家將軍平安歸來，便立即跑進來將這個好消息告訴了院中的二人。


  “真的啊！我就知道他們會平安回來的！”麗姨大喜過望，連連放下手中的茶水，往門口跑去。


  序言聞言，忽的收劍，手抖不已，竟將自己手背之上劃開了一道口子。“回來了？”


  怎麽可能呢？他們居然真的敢盜取天機盤……他們居然真的全身而退了？

  麗姨朝門口跑去的時候，正跟元皎皎與蘇舜欽撞了個滿懷。


  “麗姨，你這著急忙慌的，看來真是想我們了。”元皎皎連忙扶住麗姨，笑道。


  “平安回來就好，平安回來就好！”麗姨看了眼蘇舜欽，確定周身無事之後才緩緩問道：“將軍與夫人離家許久，可有什麽想吃的東西？我立馬去給你們準備。”


  “啊，倒是十分想吃麗姨做的紅燒肉。”蘇舜欽淺然笑道。


  “好好好。”麗姨笑著轉身，跑去了廚房。


  麗姨離開之後，蘇舜欽臉上的笑容恍然不見，隻抬起眸子定定地看了眼院中的序言。


  “序言？你可是正在練功？”元皎皎看見序言手上的傷口，立馬走上前去，說道：“你手怎麽流血了？趕緊去處理一下吧。”


  “噢，好。”序言微微愣神，許久才答了元皎皎的話，踉踉蹌蹌離開了院子。他什麽都想起來了嗎？序言那日回將軍府看見蘇舜欽的生魂，心中是驚了一下的，可見他忘記了那日在戰場之上的事情，便又放下了擔憂。他本以為元皎皎帶著蘇舜欽去找千機盤這件事情是不會有結果的……可如今，他卻安然回來了……


  元皎皎又走回蘇舜欽身邊，這才發現蘇舜欽麵上的表情有些許不對。“你怎麽了？表情怪怪的，許久未歸家，你不開心嗎？”


  “如果我殺了序言，你會覺得我冷血無情嗎？”蘇舜欽冷著臉，一點也不像是在開玩笑。


  “殺了序言？你這話聽起來……”屬實有些可怕。“為什麽？”


  “重生之後，我便什麽都記起來了。我這條命，就是序言拿去的。”蘇舜欽也不知道自己死後為什麽會忘記這件事情，或許隻是單純的因為他不想相信這件事情吧。


  “怎麽……怎麽可能。”元皎皎的世界轟然倒塌。她現在竟難以想象蘇舜欽的心情會是怎樣的難受，畢竟就連她也這般心痛了。


  蘇舜欽不再說話，徑直回房去了。趕了許久的路，他真的累了。


  蘇舜欽褪下外衫，想要躺上床去，思慮了半晌，卻還是走到衣櫃前，想要翻件褻衣出來，換一換。


  蘇舜欽在衣櫃之中扒拉了半天，這才翻到了一件令他滿意的褻衣，卻也在衣櫃角落裏看見了一雙小小的虎頭鞋。


  這是什麽東西？他們房裏怎麽會有小孩子的東西？


  元皎皎亦回到房裏，正撞見蘇舜欽捧著那雙虎頭鞋。元皎皎趕忙上前奪下了那雙虎頭鞋，將其藏在了身後。


  “這小鞋子是哪裏來的？”蘇舜欽問道。


  “沒什麽。”這小鞋子是之前杪冬買來送她那肚子裏還未出生的孩子的。元皎皎失了孩子之後，便將所有的為小孩子準備的東西都扔掉了，唯留下這一雙虎頭鞋，藏在了衣櫃的角落裏。


  “沒什麽的話，你藏著幹什麽？”蘇舜欽慢慢靠近元皎皎。“你是不是瞞著我什麽？”


  元皎皎緩緩後退，一不留神竟絆了一下。


  蘇舜欽趕忙將她撈進懷裏，眼神都晃了一下。“沒事吧？”


  “沒事，沒事。”元皎皎掙脫蘇舜欽的懷抱，依舊將那虎頭鞋藏在身後。


  “元皎皎，你真的有事瞞著我。”蘇舜欽一眼看破。“這虎頭鞋究竟哪兒來的？”


  “杪冬買的。”元皎皎低著頭，輕聲說道。


  “買給誰的？小孩子？這將軍府什麽時候有小孩子了？”蘇舜欽繼續問道。


  元皎皎低著頭，身子莫名地開始抽搐，一滴兩滴的眼淚皆掉到了地上。此前種種，蘇舜欽皆不知曉，也未曾站在她身後，她都得一個人盡數消化了的。


  真是奇怪，明明已經不傷心了，現今為何又掉起了眼淚？還越想越傷心了？

  蘇舜欽見此情狀，心間一慟，頓時慌亂無主。“我就問問，你何故委屈得哭起來了？”


  蘇舜欽抱住元皎皎，一邊撫著她的背，一邊說道：“我錯了，娘子可莫要再哭了。你可聽見我心顫顫了？”


  “我們的孩子沒有了。”元皎皎放聲大哭，似是要把這兩年的委屈盡數發泄出來。“我們的孩子沒有了。啊啊啊~我之前還在想這個孩子的眉眼會不會像你，如果是女孩兒的話，我是不是要先學些琴棋書畫以後教她……”


  蘇舜欽聞言，身子整個一僵。


  “孩子……”蘇舜欽的聲音在元皎皎的哭聲之中顯得分外微弱。


  他竟然都不知道，他們曾經有過一個孩子。


  “我真的已經很盡力地保護他了……啊啊啊~”元皎皎用力捶打著蘇舜欽後背，斷斷續續地喊道：“我本來就不想告訴你的……你為什麽要亂翻衣櫃……”


  “對不起，對不起，我錯了。”蘇舜欽縱有千般計謀，萬般聰慧，此時，口中能言之語，竟隻剩下了‘對不起、我錯了’。


  蘇舜欽的心好像被掐住了。“以後不要再想著一個人去承受什麽了。”


  蘇舜欽知道，元皎皎不想告訴他，隻是覺得孩子已經沒了，若是再與他講了，也是平添一個人的煩惱，倒不如她一人承受了。


  “嗚嗚嗚……”元皎皎的聲音漸弱，她緩緩放下雙手，依靠在蘇舜欽肩頭，輕聲嗚咽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