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3章 狗改不了吃屎
時已入冬至，京都今日竟飄飄然落下清雪來，深夜之時，萬家俱暗，唯有那白雪留得一寸銀光，柔和了整個世間。
驚樓去那邊關已有近兩年，這兩年來，元皎皎竟是連家書都未收到過一封，就是她寄出的那些，也都石沉了大海。
也是，邊關苦寒，又戰亂不止，有誰會願意送信去那邊呢？可三天前，元皎皎終於收到了從邊關寄來的信。
信中說，鎮遠大將軍帶出的大雁軍士，不日便要班師回朝了。
元皎皎興奮得很，每日都沉浸在馬上就要見到自家夫君的喜悅之中。可恍然之中，她又覺得自己好像忘掉了什麽事情……算了，不想了。
元皎皎洗漱上床，抱著暖爐鑽進了被子裏，等驚樓回來，她就不必日日都抱著這玩意兒了。
元皎皎今日心情好，竟不多久就沉進了夢鄉。
空城寂靜，急雪飄墜，少年身著褐色盔甲策馬進城，風舉寒衣，點點蹄鈴。牆角紅梅飄到城中大道之上，剛要落地，就被那馬蹄又踢回了天上去。
蹄聲踏破了一城寂靜，卻是踏雪無痕。
昔我往矣，楊柳依依，今我來思，雨雪霏霏。
夜深，城中風雪不停，本該漆黑的夜色在這銀裝素裹下變得蒙蒙亮，牆角紅梅清豔，一切都似在無聲之中得到了最好的慰藉。
“咚咚——”一敲門聲在這靜謐的雪夜裏顯得格外震耳。
元皎皎從夢中驚醒，本不想理會這惡作劇。可門外敲門聲不停，竟擾得人無法如夢。元皎皎等了好一會兒，府中小廝居然都不曾爬起床去開門，元皎皎便隻好自己去開了。
元皎皎一邊起身披那紅猩猩鬥篷，一邊好奇誰會這麽晚還來敲將軍府的大門。
外頭風雪甚大，砌下落梅隨風飄飛，落在元皎皎身上，而後又跌下她的鬥篷，將自己埋在了雪裏。
元皎皎冒著風雪疾步跑到門前，拿開了門栓，推開了府門。
入我相思門，知我相思苦……
元皎皎朝思暮想的那個人，現在就站在了她的麵前……
飄雪成冰，凝結在蘇舜欽的鬢發之上，不一會兒就又融成了水滴，沿著他的麵頰流了下來。
“驚樓……”元皎皎眼中不禁含出淚光，愣在原地，癡癡傻傻的盯著蘇舜欽，半晌都回不過神來。
門前白馬嘶叫一聲，元皎皎這才魂歸六魄。
“你不是還有些日子才回來嗎？”元皎皎喜極而涕，腦中卻閃過一絲畫麵。畫麵之中，也是這個場景，也是這樣的事情……
她……好像夢見過這個場景……
“大軍過些日子才到，可我實在想你，便先駕馬回來了。”蘇舜欽笑道。
元皎皎已許久未曾見過他的笑容了。她心中一動，霎的便上前抱住了蘇舜欽。蘇舜欽盔甲之上的寒氣緩緩侵入元皎皎的身軀，元皎皎卻絲毫不覺得寒冷。
這些天裏，今天是最暖和的了。
“我一路霜雪，落了一身冰碴子，你可離我遠些，別讓我把寒氣過給了你。”蘇舜欽輕輕推來元皎皎，又為她整理了整理鬥篷，將她緊緊裹了進去。
“我不冷。”元皎皎直接將鬥篷扔到地上，又抱了上去。
“什麽時候這麽小孩子氣了？”蘇舜欽笑笑，倒也沒再推開元皎皎，而是將她打橫抱起，徑直回了房。
“還是與夢不大相同的。”元皎皎輕聲道。
元皎皎已將之前那個夢境想起了大半，心中的石頭也緩緩放了下來。那次夢見驚樓戰死，應該不是預知夢，而隻是單純的噩夢吧？畢竟他回來時的情狀，與她當時的夢境，並不完全相同啊。
“什麽夢？”蘇舜欽聽到了元皎皎的細語，卻未聽清，便出聲詢問。
“沒什麽。”元皎皎笑笑。今天是驚樓回家的第一天，那些傷心事，就不要提了吧。
“這將軍府的小廝真是懈怠了，居然要將軍夫人親自開門。”蘇舜欽一邊抱怨，一邊將元皎皎塞進了被窩裏。“冷不冷啊？我去讓麗姨燒些熱水。”
“我不冷，倒是你，一身冰雪，不要凍著了。”元皎皎說道。
“好。”蘇舜欽笑笑，轉身出了屋子。
元皎皎趕忙下床，拉住了他的袖子。“驚樓，你去哪裏？”
“我去找麗姨燒些熱水，我得洗個澡，免得一身寒氣睡到你身邊，凍著你。”蘇舜欽一愣，似是沒有想到元皎皎會這麽緊張地跟著他出來。“你放心吧，我已經從邊境回來了，不會再走了。”
“好。”元皎皎聽到蘇舜欽說的話，心思這才輕了一些。
“進去暖和點吧。”蘇舜欽輕輕將元皎皎推進屋去，而後徑自去找麗姨了。
麗姨見著蘇舜欽回來，自是歡天喜地，睡意全無，三兩下便燒來熱水，在元皎皎與蘇舜欽的房中準備好了沐浴的用具。
一切備好後，麗姨就識趣地退了下去。
元皎皎隔著屏風，便可看見蘇舜欽入浴情狀，許久未曾與自家夫君親昵，元皎皎竟一下子紅了臉。
“夫人隔著屏風能看到什麽？”蘇舜欽話中之意，便是讓元皎皎過去，近距離欣賞。
“你怎麽知道……”她正隔著屏風‘偷窺’？
“夫人你就不想看看你夫君我在外征戰，有沒有落下什麽傷口？”蘇舜欽‘循循善誘’。
元皎皎聞言，立即繞過了屏風，走上了前去，細細打量了打量蘇舜欽。“倒是沒多什麽傷口，就是比前兩年精壯了些。好像還有些黑了。”
誒，沒死就行。驚樓能活著回來見她，她已經很滿足了。
“夫人隻穿著褻衣，站在那裏不冷嗎？”蘇舜欽突然起身，拉住了一旁的元皎皎，而後順勢將她拉進了浴桶之中。
“撲通——”一聲，浴水濺了一地。
“蘇舜欽！你幹什麽！嚇死我了！”元皎皎嬌嗔道。
“皎皎，我好想你。”蘇舜欽緊緊抱住元皎皎，輕輕在元皎皎額上落下了一吻。
元皎皎頓時沒了脾氣。
蘇舜欽見這水中美人若隱若現的柔膚，竟不自覺咽了口口水，雙手也開始不安分了起來。
“蘇舜欽，你還是狗改不了吃屎。”元皎皎瞥了眼蘇舜欽那雙四處遊走的手，眯眼道。
“好歹我還是隻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