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0章 食蝗蟲
“所以什麽？”趙甘棠不知道為什麽，自己的背上竟起了一層細細的汗珠。
“所以可能還需甘棠在天下人麵前吃些蝗蟲。如果你這丞相之子都願意將這蝗蟲下肚，天下人必定不會再有什麽恐懼之心。”元皎皎淡然說道。
“我我？”趙甘棠指著自己，如臨大敵。“這蟲子，我可從沒吃過。”
“就當是做一次嚐試了，人生在世，什麽都得嚐嚐的麽。”元皎皎笑道。
趙甘棠也無法推辭，隻得應下。
第二天一早，趙甘棠就帶著些許將官去田地裏捕蝗蟲，中午又將捕到的蝗蟲盡數烹煮了一遍，而後才推著食車到了街上。
大道上的災民一見著食車就以為是朝廷下發的賑災糧，不管不顧地飛撲了過來。
“大家不要急！排隊！”將官們維持著秩序，隻是這些災民們雖說餓了好些天，但一看見有吃的，力氣不知怎的就大了起來，三兩下便擠倒了維持秩序的將官。
“這什麽啊？”災民揭開食車上木桶的蓋子，麵上又是疑惑，又是憤懣，又是嫌棄。
“朝廷就給我們發蟲子當賑濟糧嗎？”食車上的東西引起了災民們的不滿。
“大家稍安勿躁。”趙甘棠及時出來主持大局。“我是丞相之子趙甘棠，亦是親衛軍統領。現在京都的糧確實是不夠了，朝廷出此下策，也是無奈之舉，大家放心，蝗蟲肉是可以安心食用的。”
“放什麽狗屁！你們這些高官，自己吃香的喝辣的，卻給我們百姓吃蟲！”災民中有人十分不滿，伸手便抓了一把食桶中的蝗蟲丟在了地上。
“放肆！”一旁的將官拔出尖刀，架在了那撒潑的將官脖子上。
“休要無理！”趙甘棠及時製止。
那將官聞言，隻好放下了手中的武器。
趙甘棠捏起一隻食桶中的蝗蟲，而後掐頭去尾，放進了自己的口中，細細咀嚼，最後咽了下去。
趙甘棠本是想極力抑製自己擔憂的表情的，可這蝗蟲一入口，竟甘香清甜，根本就沒有他想象中的那麽難吃……這下，便是連抑製都不用抑製了。
“蝗蟲肉質鮮美，口味十分像雞肉，甚至還比雞肉嫩上幾分，若是讓我選的話，比起白粥，我更願意食這蝗蟲。”趙甘棠反複回味口中的味道，而後又伸手抓了一把烹熟的蝗蟲，像是嗑瓜子一般，將裏頭的肉盡數吃進了肚子裏。
下麵的災民看著趙甘棠吃得這麽香，口中的唾液竟也開始分泌了起來。
“確實好吃，你們真的不嚐嚐？”那些災民已經餓了許久了，必是抵抗不住趙甘棠的誘惑的。
“嚐嚐吧，嚐嚐吧，這丞相之子都吃得這麽香，想必是沒有什麽問題的。”有災民按捺不住，趕忙上前抓了一把蝗蟲，學著趙甘棠的樣子，吃了起來。“嗯嗯嗯，香。”
許久未吃過飯了，其實吃什麽都是香的。
眾災民蜂擁而上，將那食桶洗劫一空。趙甘棠眼明手快，將那最後一把搶了下來，而後轉身回了別宮。
“新嫂，這蝗蟲確實好吃。”趙甘棠推門而入，一進門就跑到了內堂，找元皎皎和卓陽。
“真的？”卓陽一臉不敢相信。
“真的。”趙甘棠將手中的蝗蟲分給了卓陽和元皎皎二人。“你們應該也餓了，我從那群災民的口中扥下來的，趕緊吃些。”
元皎皎輕笑。趙甘棠到底還是個小公子，說話做事總還帶些稚氣。
卓陽公主輕輕捏起一隻蝗蟲，掐頭去尾，吃了進去。“嗯，確實還有些香甜氣。”
“甘棠，我想問問，你們別宮可還有駿馬？”將軍府統共才數十匹馬，饑荒時，全被麗姨宰掉養家了。
“新嫂要馬幹什麽？”趙甘棠心情大好，有了食蝗蟲這一方法，京都饑荒怎麽也可以抵一陣子了。
“我想去邊境找驚樓。”元皎皎也不隱瞞。
“什麽？新嫂你現在情況特殊，還是好生在家中休養吧。”趙甘棠心中一頓，差點沒回過這口氣。元皎皎怎會生出這樣的念頭？邊境哪是什麽好待的地方？
“我之前便聽說皎皎你鬧著要跟驚樓一起去邊境了，那時驚樓好不容易才勸下你，你當真要如此辜負他的心意嗎？”卓陽公主勸誡道。
“今時不同往日，我自從腹中有了孩子之後，每晚都噩夢連連，心中不安，我總覺得驚樓在邊境會有危險，我想過去幫他。”元皎皎說道。
“新嫂，你不能因為一個夢，就拿自己和腹中的孩子冒險啊。”趙甘棠極力阻止。
“甘棠說得對，你懷著驚樓的骨血，驚樓若真戰死沙場，多少蘇家還能有支血脈。可若是連你也去了邊境，這偌大的蘇家該怎麽辦啊？”卓陽說的話雖不好聽，但也有些道理。
元皎皎沉吟不語。如果蘇舜欽戰死，那這一切還有什麽意義？她守著那些虛無，守著那些財物，卻再無法見到驚樓？
趙甘棠見元皎皎麵色難緩，便知曉自己並沒有勸下元皎皎。
卓陽與趙甘棠對視一眼，趙甘棠便明曉她心中所想，忽的快步跑到別宮門口，拿鎖將門鎖了起來。
“皎皎你既然已經來了，就在別宮住上一段時日吧，正好我每日無聊，缺一個說體己話的姐妹。”卓陽握住元皎皎的雙手。
元皎皎身軀一振，霎的將手收了回來。
那日她枯死周遭青草之後，身體雖恢複如常，但為保安定，她還是不敢輕易觸碰活物。
“蘇兄定然是不想你遠赴疆場的。”趙甘棠從門前回來，心中倒也不怎擔心。卓陽近日一直在別宮之中，正好可以看著元皎皎，不讓她亂跑。
“你們何苦如此呢。”元皎皎低聲道：“我不會跑的。”
“我哪是擔心你跑不跑，我是真的缺人說說知心話。”卓陽自然不信元皎皎的話。無論怎樣，他們都是不會放走元皎皎的。
卓陽能夠明白元皎皎的心情，但她也能明白蘇舜欽的心情，世間並無兩全法，卓陽隻能按自己的想法來解決這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