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6章 斷情緣
那日久川在秦臻麵前，被江原打出原形後，久川就再也沒有見過秦臻，卻一直在暗處觀察萬春樓，以防那日秦臻被拍賣的事情再次發生。他說過，誰都不能勉強她。
萬春樓的後門，停了一頂小轎子，一旁站著一個穿喜服的男人，這個男人個子不高，容貌雖說不上醜陋，卻實在讓人無法欣賞。
半晌後，一女子穿著喜服，蓋著紅蓋頭，被萬春樓媽媽攙扶著，從萬春樓後門走了出來。
久川雖看不見她的臉，但那窈窈身姿，分明就是秦臻。她要嫁人了？難不成又是萬春樓媽媽逼的？這其貌不揚的男人究竟又給了萬春樓多少金子？
久川從萬春樓旁二樓茶樓的茶座上直接飛舞而下，饒過人群，走到了萬春樓人跡罕至的後門去。
“你又逼她？”久川一把抓住萬春樓媽媽的手腕，質問道。
“你是誰啊？何故在此撒潑？”那其貌不揚的男人指責道。
久川並不理他。
“我沒有逼她，臻兒是自願的。”萬春樓媽媽被久川抓得生疼，心裏屬實不忿。她確實沒有逼秦臻，是她自己想要從良嫁了的。秦臻來萬春樓的時間雖然不長，但也為她賺了許多銀子，秦臻既給了足夠的錢贖身，她沒理由不放她走。
久川放開萬春樓媽媽的手腕，轉頭問那蓋著紅蓋頭的新娘子：“你真的是自願的？”
“是的。你這些天一直坐在旁邊的茶樓，我都看見了。”秦臻蓋著紅蓋頭，久川看不見她的表情。
“我坐在旁邊的茶樓，與你成親有何關係？”久川蹙眉問道。
“你之前總是來萬春樓見我，如今又坐在茶樓守著這萬春樓，我很難不多想些什麽，可你我終究……有別，緣分就此斷了吧。”秦臻之語甚是決絕。
“多想什麽？”久川未通情事，隻是不想讓秦臻做自己不喜歡做的事情而已。
“你多次來萬春樓向我請教情義之事，我自問雖未曾好好與你講那‘義’字，但‘情’之一物，我已將我知曉的，全部告知於你了。你現在還來問我，我在多想什麽？”秦臻是人，厭惡妖類的人，她至死都不可能跟妖物產生感情的。
可久川的出現，竟讓她產生了一絲搖擺……她是不能這樣的，此種孽緣，還是盡早斷了吧。
“什麽意思……”久川不懂秦臻的話，她還是不曾告訴他，她究竟多想了什麽。
“好，那我今日就教你最後一次。你對我的關心，已經超出了好友的範圍，我們凡人，男女之間，除卻親人，便隻有情人會這樣關心對方。你可懂了？”秦臻覺得她現在暗示得夠清楚了。
“你的意思是，我喜歡你？”久川問道。
“你的心思，你自己都不知道，旁人再怎樣猜也都是白費的。秦臻在此拜別了。”秦臻欠身行禮，而後拉了拉萬春樓媽媽的袖子。
萬春樓媽媽會意，伸手扶住了她，將她緩緩引到轎子中去。
“等一下。”久川忽的拉住了秦臻的手。
“公子，你這是幹什麽？”萬春樓媽媽打下久川的手。“實在是於理不合。”
“這位公子，我不管你以前跟我娘子是什麽關係，現在她已配與我，你就不要在胡攪蠻纏了。”那其貌不揚的男子說道。
“秦臻，你不能嫁給他，至少在我弄清楚我自己的感情之前，你不能……”久川重新抓住秦臻的手。
秦臻甩開久川的手，而後拿去了自己頭上的紅蓋頭。
紅妝颯颯……久川從未見過如此美麗的女子。
“我最厭惡的，便是妖了。”秦臻並不直接回避久川的話語，卻說出了誅心之論。
“可你的麵上，毫無厭惡的表情。”久川蹙眉道。
“那厭惡，在心裏。”秦臻對久川是有過一點情義了，可當初她見著久川真身，知曉他身份的時候，心中除了恐懼，便是厭惡了。
她雖沒有能力除盡天下妖，但她也不會與妖類苟合，這是她的底線。
“走吧，別誤了吉時。”一旁萬春樓媽媽一邊提醒，一邊將紅蓋頭重新蓋到了秦臻的發上。
“嗯。”秦臻輕答一聲，走進了轎子。
四位轎夫從不遠處跑來，將那轎子抬了出去。
久川愣在原地，緩緩看那轎子遠去。
“她為什麽會厭惡妖類？”久川輕聲自問。
一旁的萬春樓媽媽聽見了久川的聲音，顧自答道：“臻兒本是千金人家的小姐，可他爹被一隻千年花妖迷惑，寵妾滅妻，家破人亡，自是厭惡妖類的。就算她以前心裏對你有那麽一點兒情義，現在……”
“你呢？你剛剛也知曉我是妖類了，為何不怕我？”久川問道。
“有什麽好怕的？你三番四次如我萬春樓都未害人，想來，你也不是什麽十惡不赦的主。”萬春樓媽媽說完，便轉身進了後院，回到了萬春樓。
“不是什麽十惡不赦的主？”久川輕聲重複了遍這句話。“我也是害過人的。”
他曾經親手將元皎皎推進了海中，即便，她從未生過事。
久川的心裏堵堵的，也不知道這是什麽感情。他曾跟在江原的身邊，俯看芸芸眾生，卻終隻是以旁觀人的角度看那眾生相，如今，他自己竟也身處這紅塵之中了。
可……他究竟喜不喜歡秦臻呢？喜歡，究竟是一種什麽樣的感覺？她嫁了人，也不願見他了，她更不會教他情義了。
好奇怪的感覺……
“咳咳。”久川咳了兩聲，竟咳出了兩口血來。怕是之前江原在萬春樓傷他的那幾下，又複發了。
回去養傷吧……
久川拖著病體，回到客棧內養傷。
他打開窗戶，坐在床上，一時間竟也忘了運功打坐。
窗外熙熙攘攘，人頭攢動，這偌大的京都竟沒有他的安生立命之所。他之前一心想要回青丘，可為何當他真的脫離江原之後……就不想走了呢？
他以後真的見不到秦臻了嗎？
久川輕歎一口氣，關上窗戶，打坐運功，腦子裏卻一直不得清淨。如今，他的心境已不複往昔，再無法繼續這修仙之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