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5章 緣斷盡
浮遊夢醒，你我終是滄海一粟。
元皎皎緩緩睜開眼來，發覺手上略有濕意，低頭一看，竟是蘇舜欽伏在床沿枕著她的左手睡著了，不知他是做了什麽夢，竟將眼淚流到了她的手背上。
“你醒了？你是第一個醒的。”白錦樺走到床前，為元皎皎拭了拭額頭上的汗。
“我好像做了一個很長很長的夢，不，不是夢……”元皎皎隻覺腦子裏一片混沌，難以分清現實與夢境。
“對，不是夢，那些都是真實發生過的。”白錦樺說道。
“真實發生過的？”元皎皎緩緩道出這幾個字，眼中竟也流出些許淚來。“我與尊主真的曾做過夫妻？”
元皎皎伸手抹去眼旁的淚水，陷入了無盡的沉思。
“呼。”蘇舜欽猛然抬頭，亦從及夢術中走出。
“蘇舜欽，你怎麽在這兒？”元皎皎這才想起，她是被江原帶到這裏來的，蘇舜欽應該並不知道她在這裏。
“我？對啊，我是怎麽來這兒的？”蘇舜欽剛從夢中走出，腦子還有些不清醒。“噢，對了，我去皇宮找你，你不在，可皇宮守衛森嚴，能將你了無痕跡帶走的人不多，江原與白錦樺皆有這個本事，我便來這兒碰碰運氣。”
“你怎知道我與尊主在這兒？”白錦樺問道。
“京都是我的地盤。”蘇舜欽淡淡道。
“大雁皇帝可知你這般說辭？”白錦樺哭笑不得。
“皇帝！糟了，我們已離開皇宮多久了？夢中可是已過了百年了啊。”元皎皎猛然坐起，若是被人發現她不在宮中，豈不是亂了套？
“莫要擔心，這裏才過了一炷香的時間。”白錦樺無奈道。“我還以為你醒來之後，會更擔心尊主一點。”
“尊主？江原？”這個名字陌生又熟悉。“可我不是唐滿。”
“唐滿？”白錦樺一愣，原來尊主千年來一直忘不掉的女人叫唐滿。
綺夢已過，就算那些事情是真實發生過的，但對現在的元皎皎來說，那就是一場夢。
“對，皎皎她就是皎皎，不是唐滿。”蘇舜欽握緊了元皎皎的手，堅定不移道。蘇舜欽雖然嘴上硬，但畢竟他也入了夢，經曆與旁觀了他們的故事，所以心裏還是害怕元皎皎動搖的。
在那個千年前的夢裏，她是他的妻……他們相敬如賓，琴瑟和鳴，若不是那場疫病，他們定當可以白頭偕老，永以為好。
“你真的入了尊主的夢？”白錦樺一臉不可置信。“難道是及夢術出了什麽問題？尊主怎麽可能會在夢中夢到你啊。”
“咳咳。”蘇舜欽並不答話。
“你也入夢了？我沒看到你啊。”元皎皎疑惑道。
“過來。”蘇舜欽朝著元皎皎勾了勾手指。
元皎皎會意，將耳朵湊了過去。
“此事我隻告與你一人。”蘇舜欽擋嘴小聲說道。“我是你的小團子。”
“什麽？”元皎皎一驚。蘇舜欽前世居然是隻小狗？“你居然！”
蘇舜欽趕忙捂住元皎皎的嘴，而後瞥了一眼身旁的白錦樺。
元皎皎掰開蘇舜欽的手，忍不住笑了起來。“怪不得，怪不得。”
怪不得小團子初見江原時就敵意滿滿地撲了上去，怪不得唐滿嫁給江原之後，小團子狂叫到唐府家宅不寧。
伏在桌上的江原終於醒來，一醒便看到了元皎皎肆無忌憚的笑容。
江原緩緩起身，走上前來。
元皎皎一看見江原走來，就趕緊斂起了笑容。“尊……尊主。”
“你還叫我尊主？”江原流不出眼淚，所以總會有人以為他從不會難過。
“我……不是唐滿。”元皎皎現在的腦子已經全然清醒了，她清楚的知道自己不是唐滿。
“你是。”千年來，他多想再聽滿兒喊他一聲夫君。
“你們先出去吧，我想單獨跟尊主談談。”元皎皎起身下床，朝著蘇舜欽看了一眼。
“這……”白錦樺突的有些猶豫。
“走吧，讓他們自己談一談。”蘇舜欽扯著白錦樺的衣襟，將她拉了出去，而後細心地為元皎皎與江原關上了客棧的門。
“我們就這樣出來了？”白錦樺蹙眉問道。她倒是沒想到蘇舜欽會如此‘大度’。
“不然呢？”蘇舜欽反問。
“皎皎與尊主剛剛相認，你就不怕皎皎與尊主舊情……”
“舊情？哪裏來的舊情？就算皎皎是唐滿的轉世，她也終歸不是她。你懂嗎？”蘇舜欽也不知該怎樣說，反正就是這麽個意思。
“你倒是心大。”白錦樺不禁對蘇舜欽另眼相看。
“才不是我心大，而是我知道皎皎她心大。”蘇舜欽伸了個懶腰，而後走到客棧大堂，叫了碗麵便開始大快朵頤了起來。
什麽？問他是不是真的不害怕自己未來夫人跟別人跑了？他當然害怕。一切都是故作輕鬆罷了。
“尊主，我知道你很想她。可我是元皎皎，不是你夫人。”蘇舜欽與白錦樺離開後，元皎皎也不多繞彎子，直接將心中之言說了出來。
“你真的愛上蘇舜欽了？你是真心想嫁給他的？”如果一個女人不愛你了，那大抵是愛上了別的男人。
“是。”元皎皎堅定不移道。
“可你不是已經知道千年前的事情了嗎？你為什麽還會愛他？”江原麵上毫無表情，雙手卻早已握成拳頭。
“千年之前於我而言，就是大夢一場。雖然我體會到了真情，也十分同情尊主您的遭遇，可我不可能因為千年前的情緣而忘了我現在愛的是誰。你懂嗎？”元皎皎小心翼翼地問道。
“知道了。”江原放開自己握緊的雙拳，轉身離去，卻在房門口突的停了下來。“千年之前你會愛上我，如今你也一定可以重新愛上我。”
“你！你還是不懂……”元皎皎無奈，過去的事情已經過去了，無需從頭再來了。悲劇再來一次，大抵還是悲劇。“我將嫁作他人婦，你以後不要來找我了，之前你我的一年之約也就此作廢吧。”
之前元皎皎答應江原，一年之後就跟在他身邊，隨他去修仙，是因為這是江原放過她母親的條件，可如今一切已不再像之前那般簡單了，大家就不要再平添煩惱與羈絆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