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 跟光走
“小姐！那江家少爺又來提親了！”
唐滿坐在房中逗小團子，玩得正起勁，底下忽有一婢女匆匆進門喊了這句話。
“他又來了？”唐滿低語，不知是在與婢女說話，還是在自言自語。
“這江家少爺是怎麽回事兒啊？他前日來提親時，不還不情不願的嗎？今日怎就又神采煥發起來了？真不知道那人在想些什麽。”婢女咕噥道。
“我爹爹可有為難他？”那日，她的爹爹給了她一張畫像，說是為她挑的未來夫婿。她緩緩展開那張畫像，發現畫中之人竟是她在七夕燈會時遇到的公子。那時候，她是有些開心的，私以為這是上天給的緣分。
可……前日好容易盼來了江家少爺來提親，卻聽家裏的仆役說，江少爺沒有娶她的意思。為此，她還有些傷心。
“老爺那性子，小姐你還不知道嗎？”
“他可是又給人家出難題了？”唐滿問道。
“老爺說了，江家少爺要是想娶你，必得先去博家村拿溫手玉來下聘。”婢女說道。
“博家村？博家村不是正鬧瘟疫嗎？爹爹也真是……”縱使小輩多有冒犯，也不能提出如此無禮的要求啊。
“這也不能全怪老爺，是那江家少爺先不當的人。哪有前日剛翻完臉，今日就厚著臉皮來求和的？這又不是別的什麽事，這可關係到小姐的名聲。”
“那江家少爺可答應去博家村了？”唐滿問道。
“這我還真沒聽見，我一見那江少爺又來提親，便馬不停蹄地來告訴小姐你了。”
唐滿放下手中的小團子，起身準備去會客廳。
“小姐你要去哪兒啊？”
“自然是去正堂了。”她想看看現在的情況怎麽樣了。
“汪汪！”小團子突然叫了兩聲，然後咬住了唐滿的裙角。
“團子？你做什麽呀？”唐滿俯身，又將團子抱在懷裏。“你以前可從不會亂咬我衣角的。”
“估計是想親近人，懶得自己走路了，小姐，你將團子交由我抱著吧。”
“好。”唐滿將團子給了婢女。
唐滿穿過長廊，躲到了會客廳的大屏風後頭，偷聽江唐兩家談話。
“唐老爺！你這可就不厚道了，我們歉也道了，禮也送了，就差沒給您跪下了。您怎的還提出去博家村拿溫手玉這樣無理的要求呀？”江家老爺滿臉通紅，似是跟唐老爺爭論爭的有些時辰了。
“你們若是嫌無理，不去便是了，我又不逼你們。”前日這江家黃口小兒拂了他的麵子，他今日必得將麵子找回來才行。
“不去便不去，這羅都城適齡的女子比比皆是，你唐家不接受我們的提親，我們換一家便是！何苦讓我兒冒如此大險！”江老爺說著就拉住了江原的手，想要將他拉回家。
“爹，你先等等，別生氣。”江原不著痕跡地掙脫江老爺的束縛，恭恭敬敬朝著唐老爺行了個禮。
“你這又是作甚？”唐老爺看著江原嚴肅的麵龐，隻覺今日的他與往昨大不相同。
“小輩是真心求娶唐姑娘的。前日我拂了您的麵子那都是有緣由的。”江原想著，要是想解開誤會，就必須要說出真話。
“什麽緣由？”
“小輩曾在兩年前的七夕燈會上遇到過一位蒙麵女子，此女才華橫溢，淑敏端莊，小輩一見傾心，誰料燈會結束後，那姑娘就消失的無影無蹤了。小輩隻好四處找尋，直到昨日，小輩才找到那位姑娘。至於上回提親時的冒犯，也都是因為那時小輩遍尋不得，亦不想令娶他人，這才鬥膽拂了您的麵子。”江原解釋道。
“蒙麵女子？你說的這位姑娘，不會就是我家滿兒吧？”唐老爺聽完這番話，麵色並未緩和。“可你是怎麽找到我家滿兒的呢？她可是大家閨秀，平時從不出門的。”
“這……”江原一時間竟也不知該如何解釋了，總不能說是算命的算出來的吧？
“對啊，兒子你怎麽知道那女子就是唐小姐的啊？”江老爺也好奇了起來。
“自是有高人指點。”江原含糊其詞，妄想蒙混過關。
“我管你什麽高人不高人，反正你江原這輩子都別想再娶我女兒。”唐老爺一點麵子也不曾打算給。
站在屏風後頭的唐滿有些站不住了。
唐滿緩緩走出屏風，出聲道：“爹爹你還是給江公子一個機會吧。”
“滿兒？你怎麽出來了？”唐老爺疑惑又慌亂。“你總不是來給這小子說情的吧？”
唐滿不說話，倒不是她不想說話，她隻是不知該答些什麽。
“還請唐老爺再給我一個機會。”江原俯身行禮。
“我不是給你機會了嗎？去博家村，拿溫手玉。你將玉拿回來了，我就將女兒嫁給你。”唐老爺自然是不差那一塊玉的，他的目的是讓江原知難而退。
“好。我去。”江原一口答應。事已至此，唐老爺說什麽他都得答應了。
在場三人聞言都驚了一跳。
江老爺沒想到自己這二十年來都養尊處優的兒子會答應這樣無理的條件。
唐老爺和唐滿沒想到江原真的願意為了這樁婚事以自己的性命去冒險。
“公子何苦？”唐滿那日在燈會見著他，驚鴻一瞥，隻知他胸中有些文墨，並不曉得他為人怎樣，今日相交，方知他有些魄力。
“桃之夭夭，灼灼其華，之子於歸，宜室宜家。”江原眼神堅定，其中似有萬千似水柔情。
“既如此，我陪公子一道去博家村吧。小女子自小習得些醫術，雖不精通，但總歸有些用處。”唐滿鼓起勇氣，說出了這句話。
唐滿發現，他眼前這個男人的眼中是有光的。那是一種可以振奮人心的光彩。
“滿兒？你在說些什麽？你怎能與他同去！”唐老爺被唐滿的話驚到了。“你以前從不會說這樣的話的。”
“爹爹，我從小便被你養在深閨，雖衣食無憂，卻也了無生趣。我也是想懸壺濟世，兼濟天下的。”唐滿也不知自己何來的勇氣，總之，話就是這樣說出口了。
或許，跟著光走，是本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