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可信我
震驚之餘，元皎皎這才看清這群大魚的樣子——人臉魚身，與鮫人湖上的玉像如出一轍，卻更加猙獰醜惡。
人臉魚攻擊未成，被屏障重新彈入水中。
元皎皎感覺到周身的血液都在快速流動，發出的屏障也越變越大，罩住了整隻渡船。“我……我為什麽突然有了法力？難道是因為你流血了？”
元皎皎的氣血可以催動秦風玉佩，而蘇舜欽的氣血可以催動元皎皎作為妖而應當有的法術。怪不得那天在兮花樓，元皎皎可以看出那群小妖的真身，原來是因為蘇舜欽也在兮花樓。
“看來你我之間的羈絆越扯越深了……”蘇舜欽看著眼前的景象，眼底波瀾不驚，心潮卻洶湧成災。
元皎皎築好屏障之後，就扯開蘇舜欽的衣袖，看了看他胳膊上的傷。蘇舜欽的胳膊血流不止，隻隱隱看得清傷口呈牙印狀，兩排牙中有兩隻尖牙印特別深，應該就是主要的出血點。“這可怎麽辦，傷口本不可碰水，可偏偏這裏最多的就是水。”
“還能怎麽辦，就這樣讓它流著吧。”蘇舜欽倒不是不著急，隻是這時候著急了也沒什麽用。
元皎皎想要扯開自己的衣裙，好歹先扯出一片布來，給蘇舜欽包紮止血，未曾想自己衣裙的料子太好，根本扯不開。
“還真是個小包袱。”蘇舜欽輕輕一笑，自己扯了條衣角的布，遞給了元皎皎。
元皎皎接過布條，一邊幫蘇舜欽的包紮，一邊說道：“剛剛可是我這個小包袱把你從湖裏撈上來的。”
本是一句再正常不過的話語，元皎皎說的時候，卻帶著些哭腔。如果她剛剛再晚一步，蘇舜欽今天是不是就要葬身魚腹了？
蘇舜欽的傷口剛一包紮好，船上的力量屏障就弱了一些。
“那些人臉魚為什麽都追著你啊？”元皎皎迅速平複心情，問道。
“可能是因為這個盒子吧。”蘇舜欽從懷中掏出一隻雕花木盒。“我剛剛去看了我們之前被衝進來的洞口，那裏的水流依然很急，我正想著，通過原路返回是不可能的事，那洞口中就流出了這隻木盒。”
“這木盒怎麽有些眼熟。”元皎皎接過木盒，將它打了開來，裏麵是一顆丹藥。“這不就是今天林琉仙說要亥時投入鮫人湖的丹藥嗎？難道不止是林琉仙想要讓人臉魚吃掉這粒丹藥，人臉魚自己也想要得到這顆丹藥內的靈氣？”
“倒也不是不可能。《妖異傳》中有雲，在大海中，鮫人死後就會被人臉魚分食，得到鮫人充足靈氣的人臉魚，便會幻化為美貌的鮫人。變為鮫人後，人臉魚便可遊到陸地，此時，他們的尾巴可幻化為人的雙腿，兩腮可變為人的耳朵。”
“那麽，林琉仙是在用少女的靈氣代替鮫人的靈氣，喂食人臉魚，使他們變成鮫人之後，再吃掉他們，長生不老？”真相漸漸清晰，元皎皎後背上的冷汗卻越來越多。
“看來鮫人肉可讓人長生不老，並不是傳說。”蘇舜欽看了看暗湖中蕩漾的波紋，有了想法。“我們，要不要把手中的丹藥給這些人臉魚？”
“你想幹什麽？”
“我想知道人臉魚們吃了這粒丹藥後，是不是真的會變成鮫人。”蘇舜欽答道。
“不知道為什麽，總覺得你是在作死。”元皎皎閉了閉眼，而後話鋒一轉：“但是我讚同你的想法。”
如果人臉魚真的變成鮫人，就一定會有人下來捕獵它們，到時候出去的方法就不言而喻了。
元皎皎打開力量屏障，蘇舜欽則將盒子裏的丹藥丟了下去。丹藥剛要接觸到水麵，水裏的人臉魚就廝殺了起來，瞬時，整片湖麵都被血水浸染，而後緩緩被稀釋，終化於虛幻。
“如果你今天沒來救我，我是不是也會被做成丹藥扔進去？”元皎皎看著眼前的景象，恍惚失神。
“以你這半妖之體，你一顆丹藥，怕就可以使多條人臉魚幻化成鮫人。”蘇舜欽答著元皎皎的話，眼神卻一直盯著湖麵。
他們也未看清那粒丹藥最後被哪一條人臉魚給吃掉了，隻看見湖中突然閃爍出一點藍色微光，使這片黑暗的地方變得微微明亮起來。
湖中的人臉魚團團圍住了那點亮光，似乎是在等待著些什麽。或許，是在等待吃到丹藥的那隻人臉魚幻化成鮫人後，群起而攻之吧。蘇舜欽此刻終於體會到了元皎皎之前口中所說的殘酷又悲傷。
“我們就這樣看著嗎？”元皎皎已經猜到接下來會發生什麽事情了。
“我們自身都難保了。”
“是啊，我們自身都難保了。”
談話間，湖中的亮光越來越強盛，以至照亮了整片暗湖。元皎皎和蘇舜欽清清楚楚的見證了人臉魚變為鮫人的全部過程。
那亮光逐漸凝聚成一顆珍珠似的珠子，進入了中間那隻人臉魚的身體裏，人臉魚的尾巴越來越細，兩腮越來越長，五官也越發清晰，還緩緩長出了雙臂。剛一成形，鮫人便不管不顧朝著東邊的崖壁遊去，將她包圍住的人臉魚群瞬間被撞出了一條水路來。
元皎皎和蘇舜欽卻清晰地看見，鮫人的身體被人臉魚堅硬的魚鱗刮傷，正在不斷地流血。
鮫人帶著她身體上的亮光，越遊越深，剛觸到東邊的崖壁便消失不見了。
暗湖一下子又陷入了黑暗。
“你看見了吧，鮫人不見了。東邊的崖壁肯定有出口。”元皎皎眼睛一亮，內心裏又重新充滿希望。
“你說的對。”蘇舜欽此時其實是疑惑的，他剛剛下水的時候，明明沒看見東邊的崖壁有出口。
難道……是林琉仙剛剛才打開出口？為了讓鮫人自己逃出去，落入她設下的陷阱？
元皎皎也想到了這點，他們此刻又陷入了兩難的選擇。到底要不要選擇跟上去？
暗湖慢慢陷入沉寂，沒有抓住鮫人的人臉魚們也緩緩遊向暗湖深處。
蘇舜欽牽起元皎皎的手，問道：“你相信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