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千機山
蘇舜欽一行人出了結界之後，趕了不過一日路就到了千機山，山路難行，他們便棄了馬車徒步進了山門。
“眉或道長，你救了那個半妖，當真無礙嗎？你們千機山不是一直都以除妖為己任嗎？”山路漫漫，蘇舜欽內心裏的疑問終於壓製不住了。
“首先，不是‘你們千機山’，而是‘我們千機山’。其次，我們千機山並不是以除妖為己任的，除惡妖這件事隻是我們修道之時順便為之，我們千機山的主要任務是推算世間機緣，推算那些連仙佛都無法推出的世間機緣。最後，我救那半妖隻是按照天機盤上行事，是按天道而行！自是無礙的。”眉或傲然一笑，又繼續說道：“倒是你這小兒，前日夜裏才剛剛失了好些氣血，身子應是虛得很，你可還走得動山路？”
“無礙。”蘇舜欽淡淡答道。“千機盤又為何物？”蘇舜欽又問
“千機盤乃千機山聖物，寄生於千機山的千機樹上，古往今來，無論是妖魔還是仙佛，都想得到千機盤，無奈，因這千機盤寄生於千機樹，誰也拿不走。而且這世間，貌似隻有我們千機山的蒼梧道主能演算千機盤，旁人即使得到千機盤也是枉然。”眉或搖了搖腦袋，故作高深道。
“既然旁人得到千機盤也是枉然，又為何妖魔仙佛都想要得到它？”蘇舜欽一語切中要點。
“這……這我如何曉得，或許他們隻是想收藏？”眉或竟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蘇舜欽無奈，看來關於天機盤，還有很多秘密，而這些秘密好像隻能去問蒼梧道長。“我們還得走多久？”
“一日！一日定能到，要不是因為你們倆兒不會法術，我自己一人一炷香的時間就能到千機門。”眉或答道。
“多謝道長引薦之恩。”蘇舜欽知他想要的不過就是一個‘謝’字。
“不謝，不謝，應該的，應該的。”眉或得了蘇舜欽的一個‘謝’字，麵色緩和了起來。
蘇舜欽啞然失笑，此時此刻讓他說一個‘謝’字又算什麽呢？就算要他跪下，他也不得不跪。鎮國大將軍府內百餘口人皆因前日裏震驚天下的‘假幣案’受到牽連，被斬首於午門之下，唯他……用他的父親給他的免死金牌活了下來……但是，斬草要除根這麽淺顯的道理，當今聖上又怎會不懂？他要是繼續待在京都，一定會安靜的死在某個黑暗的角落裏……
幸而，他遇到了剛從千機山學成歸來的序言，以及送序言下山順便遊曆人間的眉或。
序言是他父親的養子，從小便被送到千機山學藝，為的就是終有一天可以變成他的左膀右臂。
現在……他必須苟且偷生般的待在千機山。
伺機……去做他想要做的事。
日落西山，千機山的星月格外耀亮，星星點點綴在夜空上，織成了一張碩大的網。
蘇舜欽一行人走到千機門的時候，已經是深夜了。
蘇舜欽本以為千機門的弟子無數，宅子也應是闊大的。
誰知……千機門居然隻有幾間矮房，幾畝薄地。
“千機門那麽多弟子就隻有這幾間房屋嗎？可夠住？”蘇舜欽疑惑。
“誰告訴你千機門的弟子很多啦？左右不過你、我、他而已。”眉或指了指蘇舜欽，又指了指自己，最後又指了指序言。
“江湖都道千機門弟子繁多，所住之地亦是如人間仙境……”
“哈哈哈哈，江湖傳言甚多，你可都信？不過這傳言也不是全錯，這千機山的一草一木皆有靈性，倒也都算得上是千機門的弟子。”眉或笑道。
“.……”蘇舜欽並不知道要答些什麽，便轉移了話題：“不知蒼梧道主住在哪間屋子裏，明日我好早起去拜見道主。”
“道主去雲遊了，沒個十年八年不會回來。”一直不說話的序言發了聲。
“道主不在……那我是要拜何人為師……”蘇舜欽頓時沒了底氣，拜師大典可就在明日啊，眉或說了，‘千機山的弟子不過你我他’，他總歸是不可能拜眉或為師的……吧……
“自然是拜我為師啊！”眉或挑眉一笑。
果然……
蘇舜欽知道眉或有些本事，也不擔心學不到東西，可這眉或道長的性子……總讓人有些不放心，他雖是個常年修道的修行者，行為語氣裏卻總是帶著一股子幼稚氣，得理不饒人也是常態。若是跟著他久了，真的不會被同化嗎？
“不知序言……”
“少將軍，我也是眉或道長的徒弟，這山上隻有眉或道長是蒼梧道主的親傳弟子。”見蘇舜欽支吾著不好把話問出口，序言就機靈的領會了蘇舜欽的意思，並且做出了解答。
“怎麽，你嫌棄我？”眉或意會。
“在下不敢，隻是好奇一問而已。”
“既然你有諸多好奇，不如你就把你的好奇都問了吧，免得以後日日來煩我。”眉或的語氣裏帶著些許不忿之意。
“在下確實還有想問的。”蘇舜欽麵色平靜，好似不曾聽出眉或語中的不忿。“那日道長為何要以我的血為媒壓製那半妖的妖氣？”
“哎！可不是我要用你的血壓製那妖氣，是天意要用你的血！”眉或聞言，連忙擺手表示否認。
“天意？”
“萬物皆有因果，若是想要得到果，就得種下因。天機盤上所示天意，並非常人所能理解，甚至，天上的諸位仙佛也不能理解。所以，你就不要妄想知道天意為何要如此了。”眉或皺了皺眉頭。
蒼梧道主輕易不出山的，可自從他那日在天機盤中參出了不知是何的‘天意’，就命他們下山遊曆，自己也淼淼不知所蹤，獨留下一紙書信，上書“去京都，救驚樓，取其血，保半妖”這十二個大字。
這書信看得眉或是一頭霧水，驚樓是誰？半妖又是誰？思緒混亂時，站在他身邊同看這書信的序言突然大叫一聲：“驚樓！”
“你識得他？”
“此乃我義父親子，姓蘇名舜欽字驚樓。”
“他可是住在京都？”
“昂！”
於是他們便去了京都尋了這‘驚樓’，這才有了這之後的種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