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架你來,玩心眼子小四上,吵架就得交給哥我了。」
齊珩在邊上問了一句:「那我呢?」
左澤堂看了他一眼,沉思了一下:「比美你負責?」
齊珩扭頭不想再理他,青魂和青君忍著笑。
晏大姑被逗樂,也不生氣了。
左青澤拎了啟華叔送過來二斤肉,揉了揉臉,露出一副痞氣,才晃悠悠的出了門,大姑知道這孩子是個最能惹事的,想要攔著,卻叫青君攔了:「大姑別管他,這小子心裡有數著呢。您有侄兒侄女在,還能叫您白受別人的閑氣?您就等著澤堂哥給您出氣吧。」
晏大姑有些不贊同,孩子們幫她出氣,她當然高興,可要是鬧開了,啟華臉上不好看,以後在廠里還怎麼工作?
可心存善良的人,都愛這麼考慮問題,大多太過為別人作想,所以為難了自己不說,也助長了那些人的歪風邪氣。
左澤堂這幾年負責廠子里的貨運,和各色人等打交道,他腦子靈活又不缺手段,還拉得下臉來,對付個不講理的老太婆,還真沒什麼問題。
果然這小子一步三搖的拎著肉,到了隔壁的院門前就狠狠的拍門,大聲道:「我啟華叔的老丈母娘,您快開門,我代我啟華叔把肉給你送來了。二斤肉,您瞧您罵了半天,多傷身體不是?這肉送給您補補,吃了您再接著罵。」
那老太婆聽了這個氣啊,衝過來開了門,指著左澤堂道:「我稀罕你那二斤肉!」
「喲,您不稀罕,您嘚嘚的半天,圖啥呀。」左澤堂一臉的壞笑。
「也是,您可是大廠長的親媽,您閨女比那公主還尊貴呢,您就是那封建社會的特權階級,您是那太后,您尊榮的,您哪能在意二斤肉呢?您就是那慈喜啊,喝的都是人奶,不高興了就能罵人,我啟華叔那是三代貧農出身,被您招作駙馬,可不得跟著您姓?可不得自個兒都賣給您家?是,他是做的不對,人都賣給您家,成了您家的人,他還有什麼資格,給從小背過他,護過他,給他做過飯,縫補過衣裳的大姐買肉?」
說到這,他還一臉思索狀:「也是,我啟華叔確實不對,到現在都沒改成您家的姓,這不是忘恩負義么?噢,對了,照您剛才罵的那些話里的意思,我啟華叔的工作都是託了您廠長兒子的福才找著的?升職也是得了您兒子的提撥?要不然他在廠子里都混不下去?您兒子可真有本事啊。古代當官還得有個政績呢,這農機廠里,您兒子就能一言堂!回頭我得去找報社的記者去采個訪,您兒子這麼有本事,不得多宣傳宣傳?要不怎顯得您一家人高貴呢?我是鄉下小子,不知道這世道現在已經變了,還當是剛解放那會兒人人平等呢,原來現在世道不是這麼回事了啊?又開始講究個人分三六九等了?我啟華叔可真本事,能找著您家這樣高人一等的岳家。不過我聽您罵了半天,倒是能聽出來,您對我啟華叔這三代貧農出身的女婿很不滿意啊。要不,您讓您家公主閨女把我啟華叔休了?再給您家公主招個配得上她高貴身份的駙馬爺?咱叔確實是高攀了,您放心,您休了他,咱家也不敢怨您呢,誰讓他給咱姑,他姐,送了二斤肉呢。這沒離婚前,他生是您家的人,身上的錢也是您家的錢,不經丈母娘同意竟然敢送娘家姐二斤肉吃,真是太不把您這位太後放眼裡了。您罵的對呀。我代我啟華叔跟您賠禮了,請您千萬別責罰,咱們小老百姓,就怕這個。那古代咱小老百姓,見著您這樣的貴族,那得行跪禮的,要不,太后啊,小民我給您跪一個,您千萬放過我們。這肉,我給您掛大門上,叫來往的鄰居都瞧瞧,咱家人是真知道錯了。您要是還不解氣,我現在就提著這二斤肉,我去農機廠找您那廠長兒子跪求原諒去?」
老太太好懸沒被他這一通高論給嚇死,見左澤堂拎著肉真要往廠里去,撲上前就拉人。
左澤堂往邊上一避,對圍過來的一圈老頭老太太們道:「各位爺爺奶奶,您們可得給我作證,我真沒對這位太後娘娘不敬啊。我就是來道個歉的。」
這家人在左近可沒什麼好名聲,但人兒子有本事,這裡又多是農機廠的老職工,平時可不得對這老太太低頭?
可有熱鬧看,人家還能不看?嘴上倒也說的好聽:「小夥子,現在哪還有什麼太后公主的,你可別嚇人了,這話叫人聽到,不是玩的。」
左澤堂恍然大悟狀:「咦,原來還是新社會呀,我剛聽這位我叔的丈母娘罵人的那些話,還當我還活在古代呢。既然她不是太后,她家閨女,我那嬸子,也不是什麼公主,那你們幫我評評理,我叔給我那難得來市裡一趟的姑,送二斤肉表表心意,算不算得失了良心對不起老丈人家?我活了二十年,還真沒見過這樣的道理!欺負我啟華叔一個人在城裡討生活,沒有家人?要真這樣,我倒是得回村叫上我村裡同族的千把口子人,去那農機廠找那廠長問問,有沒有這樣對待妹婿的道理!」
左鄰右舍的在邊上一個勁兒的勸著左澤堂,那老太婆也被太后公主什麼的給嚇住了,又聽說左澤堂要去廠里鬧,她也怕這二愣子真去,事後收拾女婿怎麼收拾都成,可人真去鬧了,兒子那廠長的位置,怕不得真做不穩?
而且人家不是說了么,老家有上千口族人啊。農機廠都沒這麼些工人!
左澤堂又不是真想找麻煩的,他就是想教訓一下這老太婆,被人勸了半響,也就借著台階下了,裝出勉強的樣子,一臉認真的問老太婆:「你現在說,我啟華叔送我姑二斤肉,過不過?」
老太太孤身一人,兒子媳婦閨女全不在身邊,這小子又是個混不擰的,只好捏著鼻子回道:「應該送的。」
「那你剛才那些罵人的話,是你錯了?」
「是我錯了。」
「那就行,」左澤堂一副鬆了口氣的樣子,「原來這世上,還是有道理可講的。那這肉,我可就拎回去給我姑啦,不能潑了我叔的一片心意不是?」(十點還有一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