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君拎著籃子,青魂拿了兩個清冼乾淨的用來裝辣椒醬的大玻璃瓶,兩人往東頭二爺爺家去,齊珩沒跟著,湊到二蛋和丫丫身邊逗兩孩子玩。
到了二爺爺家,一聽說兄妹兩是來磨辣椒醬的,二奶奶接了籃子:「石磨你三奶剛磨過辣椒,才沖洗過,乾淨著呢,這磨辣椒醬,得把這辣椒先切碎,奶給你們切,你們小人兒手嫩,這沾上辣椒,受罪著呢。」
青魂和青君也不爭,兩人去把磨盤上的木架子套好,小姑湊了過來,青君笑問:「小姑,我送你的書包和文具用著可好?」
小姑笑的眉眼彎彎,脆聲道:「特別好,先前二蛋和丫丫的書包,我瞧著可眼饞了,大侄兒你送我的,不比二蛋和丫丫的差,咱隊里幾個和我一樣要上學的丫頭看了,可羨慕我呢。可誰叫她們沒有孝順的大侄兒呢?」
青君無奈的看了她一眼:「小姑,不是誰家都有我這麼大年紀的大侄子的。人家侄子大多比她們還小,哪裡來的錢孝順她們?」
邊上的二奶奶聽了笑罵:「自從小四你那書包送來,把你小姑給臭美的,睡覺都抱著呢,奶也沒瞧見你小姑那書讀成了什麼樣子,就是那字寫的,你爺看了,說比二蛋丫丫都不如。也不知道她咋就天天念叨著要讀書,五迷三道的,人家沒讀書的,不一樣活?」
青君就道:「奶,您這思相可不對啊。你看三姑,不就是因為有文化才能當工人,成了城裡人的么?以後都不必吃這看老天爺賞臉吃飯的苦。我小姑多聰明啦,沒準以後還能考個大學,讓您老在十里八鄉的都倍兒有面子呢。您啊,就等著我小姑以後出息了孝順您吧。」
二奶奶哼道:「我有兒子,我還指著她個丫頭孝順?咱鄉下沒這樣的道理。再說了,你小姑這樣的,哪一天不和我拌八次嘴,她那飯都吃不香,我還指著她孝順?不把我氣出什麼來,我就燒香拜佛嘍。」
「那您可就錯了,閨女是貼心的小棉襖,這話再沒差的。三姑不就挺孝順?哪回家來,不給奶和爺買點兒好吃好用的?兒子咱不說,可兒媳還能和親閨女比?那不能!所以您就對我小姑多疼疼,我小姑以後可是要當大學生的人啊。您以後,那就是大學生的親娘。」
說的二奶奶瞪了青君一眼后,想想又噗嗤樂出了聲:「行,借我孫子吉言,我以後啊,那是當大學生的親娘的老太太。」
青君哄她:「什麼老太太?您可不老,您年輕著呢。」
「哎喲,你個死小揪,奶這年紀,還說什麼年輕不年輕的,叫人聽著笑話。」
正說著話,三奶奶過來:「就聽你們祖聲在說笑,這是遇著什麼高興的事了?我瞅著小乖和她哥過來,剛好她三爺爺昨兒說嘴裡淡,我給蒸了米糕,拿兩塊過來讓她拿家去給我二蛋嘗嘗。」
青魂聽了就笑道:「三奶,您這可不對呀,合著就二蛋是您孫子,我們這些孫女,我,丫丫,就不能嘗這米糕了?」
三奶奶輕輕拍了拍她的後背:「還挑奶的刺,都嘗,我蒸的多,先前你龍叔拿了工資,跟前莊上的人家換了點糯米回來,你三爺爺整天惦記著,我這回全給蒸成了米糕,盡夠你們吃的,來,小四,你和你妹還有幺丫頭都來嘗嘗。」
自從七月里龍叔定下了親事,三奶奶這兩月臉上的笑就沒斷過。
二奶奶在邊上道:「趕緊拿去吃,你三奶奶人逢喜事精神爽,年底你龍叔成親,明年她就能抱上親孫子,可不是高興?你們這會兒就是把她家底都吃了,她也高興。」
三奶奶樂呵呵的。青魂覺得她長這麼大,還從沒見三奶奶像這兩月這樣高興。
龍叔出息,說了親事,葉姑姑不用為他換親,聽說如今也有媒婆來打聽,要給葉姑姑說親呢。三奶奶正挑著。
青魂就豆二奶奶:「奶,那我康叔的親事,您可看好了沒?」
提到這個,二奶奶一言難盡:「兒女都是債,我倒是瞧好了一家,人家姑娘不錯,圓臉圓眼的,你康叔嫌棄人家姑娘胖,死活不同意。這胖點有什麼?如今這年頭,胖那是福氣!我是管不了他了,且隨他去,我看他能給我找個什麼樣的出色媳婦來。」
晏家的這幾個兄弟,青魂去世的親爸不論,論長相,在城裡的啟華叔最英武,但要說俊,還真屬二爺家的康叔。
青魂就安慰:「我康叔才十八歲,如今二十來歲成親的多著呢,您急什麼?且有好姻緣等著我康叔呢。」
三奶奶糕的米糕晶瑩剔透,又糯又甜,上面還撒著芝麻,青魂和青君還有小姑都讚不絕口,三奶奶見孩子喜歡,高興的回去忙了。
二奶奶切好辣椒碎,把芝麻枸杞和大蒜頭拌進去青魂拉磨,青君往裡裝拌好的料,沒半個小時,就把辣椒醬給磨好,裝進了大玻璃瓶里。
這玻璃瓶原是裝白糖的,直徑得有三十厘米,高得有四十厘米,一個大瓶子能裝近十斤醬。
二奶奶就道:「這瓶子好。回頭兌了鹽,把瓶子封好,過幾天就能吃了。」
青魂弄了不少白糖回來,糖吃完,玻璃瓶她媽和大姑都洗凈收著呢,不只這糖瓶子,吃完的罐頭瓶子家裡也收著不少。
青魂就道:「家裡還有幾個,奶要,回頭我給送兩過來。您留著裝醬裝腌菜都成。」
二奶奶擺手:「家裡有罈子,哪用得著這個。」
青魂和青君磨好醬,把石磨用水沖洗乾淨,跟二奶奶說了一聲,就回了家。
到家一看,齊珩正坐在院里給丫丫扎辮子呢。二蛋在邊上眼巴巴的等著,他丫頂那一簇小麻花辮也給散開了。
「這是幹嘛呢?」
太陽都要落山了,梳什麼頭?
齊珩特別專心,聞言也沒抬頭,一心一意給丫丫扎辮子,漫不經心道:「我學學怎麼扎辮子。澤堂哥整天顯擺給你扎過辮子,說我們沒當哥的資格。哼,好象誰不會似的。我都跟二蛋和丫丫說好了,以後每天辮子都由我來扎。」
青魂無語:「就這,你也和他比?」(11點半還有一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