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珍和晏啟春在炕上繞線團,青魂就去了西屋裡裝縫紉機,好在有圖紙,對著圖紙勉強也能裝上,有什麼看不明白的,叫了晏啟春過去幫著看一眼,晏啟春會用縫紉機,倒是能說出個一二來。
看到縫紉機,可把晏啟春高興壞了,青魂笑道:「以後做衣裳,再不用一針一線縫了,這縫紉機,三姑儘管來用,順便也教教我媽。以後三姑嫁人,讓二爺爺也給你台縫紉機做嫁妝。」
小丫頭說大話,這玩意兒有錢也難買到,別的不說,只說票哪裡去弄?
晏啟春笑道:「成,指定把大嫂教會。你先前不是和你媽學過裁剪,也能做衣裳么?要不也跟著三姑學一學?」
其實青魂上輩子,繡花什麼的肯定是不會的,真沒人要求她精通這個,但裁剪衣裳她是真會。基礎的東西總要學一學的。真要說起來,她的針線其實比她媽和幾位姑姑都好。畢竟上輩子她哪怕沒心思學這個,但師從名師,繡花沒那本事,基礎的針線卻是不差的。
可縫紉機屬於機械,她如今立志什麼都要學一學,三姑這一說,她肯定樂意啊:「三姑肯教我就學,回頭跟著我媽一起學。這縫紉機裝好了,用的線我也買了幾轉,三姑先試試?對了,我不是給小姑準備了塊白底碎花的布么?你幫小姑做件春裳,用這個試試手。」
等青魂拿了布來,晏啟春是真手巧,拿了剪刀三下五除二的,把晏小姑的春裳就給裁了出來,直接上了縫紉機開始做衣服。一邊做一邊還教青魂。
青魂倒覺得沒什麼難的,只要手腳配合好,上手是真快。
但她也不會拿小姑的衣裳試手,想著回頭用廢布料自己練一練。
看著三姑認真踩著縫紉機,手上也不停,青魂倒是想起來昨天給幾位姑姑買的面霜,從顧珍的柜子里翻了出來:「三姑,這是給你和四姑、小姑、啟葉姑姑買的,我和我媽、丫丫也有。」
晏啟春高興壞了:「真是給我們的?小乖,你這是……哪裡來的錢買這些?大哥身前雖然應該給你們留了些錢,可也沒這麼花用的。以後用錢的地方多著呢。」
「我爸留下的錢,我和我媽都沒動過,這些錢都是我自己攢的,三姑還不知道我?這雪花膏是我買縫紉機的時候見供銷社裡有賣的,剛好手上還余些錢,我想著過年了,總得叫姑姑們打扮一下吧?就給買了。葉姑姑的回頭你幫我捎給她。」
晏啟春知道這小丫頭人小鬼大,要說有錢,估計一大家子就沒人比她賺的多的,不過拿小侄女的東西,總歸有些不好意思,便道:「三姑要真能進廠當工人,回頭爭了工資,也給我小乖買漂亮衣裳和好吃的。」
姑侄兩絮絮叨叨的說閑話,半個上午的時間,給小姑的春裳就做成了,果然縫紉機就是快。
晏啟春還遺憾:「可惜沒有鎖邊的機子,左右你小姑穿的,也不用講究了。要不,給你大伯和哥哥們做的棉衣,我先裁好,拿去公社街上,讓你梅姑姑幫著先鎖了邊?這樣衣裳也結實些。」
梅姑姑是河西大爺爺家的閨女,嫁去了公社街道上,婆家原先開著裁縫店,梅姑姑有小兒麻痹症,走路有點跛,但也不算太嚴重,並不影響生活,不過做農活肯定是不行的。
她是個有主見的人,自己把自己給嫁了,要說鄉下姑娘想嫁到街道上可不容易,不過那個老裁縫的兒子也是小兒麻痹症患者,很嚴重,兩條腿都畸形,離了拐杖沒法走路,也沒法正常生活,但人家老子有手藝,那家人聽說梅姑姑也是個柺子,就託了人來說親,大爺爺和大堂奶奶差點沒氣出好歹來,結果自己家閨女一轉眼,就應了人家,當初真是生了好大一場氣。
可要說起來,梅姑姑嫁人後,在婆家的日子還真是不錯,因為自家兒子條件放在那,有個好姑娘嫁過來,一家人可不是要捧著?梅姑姑自己也是個想得開的,日子過的又順心,婚後生了一兒一女,大的二歲,小一歲,看在外孫外孫女的份上,大爺爺和大奶奶這才認了女兒,默認了這門親。
聽三姑說要找梅姑姑幫著鎖衣邊兒,青魂搖頭:「不用麻煩梅姑姑,我要是給錢給物的,梅姑姑肯定不願意要,可白幫忙,人家公婆看著呢,何必占這便宜?左右這衣裳又不是指著穿多少年的。」
晏啟春也就不再多說。
等把做好的春裳拿給小姑看,小姑樂壞了:「真是給我的?那我留著明年上小學再穿。」
四姑晏啟秋就笑話她:「看把你美的。」
丫丫在邊上委屈的不行:「小姑姑有新衣裳,丫丫也要新衣裳。」
顧珍就哄她:「有,你也有,媽早給你做好了,等新年就給我丫丫穿上。」
丫丫一聽笑開了眼:「那姐姐和哥哥呢?也有新衣裳嗎?媽媽也給姐姐和哥哥做新衣裳吧。」
顧珍揉了揉丫丫的臉:「姐姐和哥哥都有,放心吧。」
丫丫這才滿意。
眼見著快到晌午了,顧珍就留幾個小姑子在家吃飯:「中午就在這吃,下午剛好先教我織毛衣。」
四姑晏啟秋就放下手中的毛線,幫著顧珍去灶間做午飯。
晏啟春卻塊勞動布給還不知道在何處的大哥晏啟泰做棉襖。外面是用的勞動布,裡頭用的卻是細棉布的裡子,做成了可折洗的,這樣也不怕髒了不好洗。
青魂卻在尋思要把她大姑接回來的事。
吃了午飯,青魂乾脆就和顧珍說去趟大姑家:「眼見著這雪就快要花沒了,到時候路上泥濘不好走,倒不如趁著這雪沒化完,把大姑接家來,我這就去一趟?」
顧珍一想,農場離這三十來里路,真要是化了雪,他們這地兒都是粘土,沒個十天半月的,那路是真沒法子走,便點了頭:「多穿些衣裳,別凍著。要是你大姑願意回,你回來說一聲,找你叔他們借了板車,幫著去拉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