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 與君共舞(15)
遊盪到半夜,陸毅一改平日叨叨的俏皮和故作深沉,靜靜的陪在我身邊,隨我去哪他去哪。
我想他也想不到最後會是這種結局,也想不到舅舅的態度會如此決絕。我自己也始料不及,當初我還想先和舅舅說說我們的事情,看能否通過舅舅做通威和爸爸的思想工作,我認為舅舅是最懂我的最疼我的。
看來我是想錯了,舅舅才是最維護這個家的人,最堅定的守護者。
陸毅看我六神無主,頹廢迷茫,掏出了手機,在我面前晃了晃,而我只輕描淡寫瞄了一眼陸毅,並不像以往那樣去搶他的手機。
陸毅拿著手機,定在我面前:「塵兒,你真的不想看,我手機裡面的東西嗎?」
我苦笑一聲:「這個時候,會有什麼好消息,讓我精神振奮?」
陸毅拍拍我:「塵兒,現在威躺在醫院裡,你要過去看他嗎?「
我頹廢迷離的心一陣狂跳,幾乎已經飆到嗓子眼了。我知道威看到我的信肯定會很難過,可我一天都沒有打電話或者發簡訊確認威的情況,我是害怕也是逃避。
但我沒想到威會入院了。我緊張的手心出汗,顫抖的問:」威在哪家醫院?危險嗎?我該怎麼辦?「
陸毅癟癟嘴笑笑,重新把手機放在我面前,我抓住他手上的手機,盯住簡訊,睜大了眼睛,生怕遺漏掉任何一個字。
是陸毅先發給威的簡訊:」威哥,塵兒在我這,你放心吧。塵兒她已經快扛不住了,你可得好好的不要出什麼亂子。想當年我腿斷了都還樂呵呵的活著,威哥,為了家人好好保重,沒有過不去的坎。「
威回的簡訊是:幫我照顧好塵兒,謝謝!
這個簡訊的回復是五秒內。由此可見,威一直是在盯著手機,不想漏過任何信息。
我重重的捶了一拳陸毅:」你幹嘛說那種故意嚇唬我的話,你知道不知道我心裡有多害怕,就生怕威有什麼事情?「
陸毅故意的後退了幾步,踉踉蹌蹌:「塵兒,你這些天不吃不喝的,哪來這麼大的力氣一拳都把我推到南極去了?」
我無力的扯住陸毅的衣袖,心情不由得心酸起來:「陸毅,謝謝你,有了威的這句話,我就等於吃了一顆定心丸,至少他目前不會有什麼不理智的行為,讓我的罪惡感也能減輕點。」
陸毅笑笑,拿著手機再次在我面前晃了晃了:「這才是你最大的定心丸!」
我上去奪,陸毅閃開,他的腿腳雖有小小的不便,身手卻矯健得很,仗著他個子高,左右手換著手機,我竄來竄去累得氣喘吁吁卻搶始終夠不著,折騰累了陸毅停了下來將手機給了我,湊近我耳邊,低聲道:「好好琢磨下信息。」
翻開簡訊,看到了這段時間陸毅和牧的信息往來內容。
信息是陸毅先發給牧的:牧哥,你還好吧?
牧兩天沒有回復他。
陸毅又發了條:法國這幾天天氣很好,但塵兒好像狀況不佳,頂著天大的壓力,你那邊可得好好的,不要出什麼亂子。
牧還是沒有回復他。
直到第三條陸毅的信息:牧哥,塵兒和家裡人都鬧掰了,情緒不佳,她已經快扛不住了,這樣下去她回國就剩下皮包骨了。
這次牧迅速的做了回應,而且回復的時間是國內時間凌晨四點。
牧回的簡訊和威驚人的一樣:幫我照顧好塵兒,謝謝!
陸毅也迅速的回復了他:塵兒這段要回國了,幫我和威照顧好塵兒!
遲疑了半小時,牧回復了一個簡單的「嗯」字。
剛開始以為牧和陸毅之間有多良好的互動,讓我原本心如死灰的心變得些許的雀躍。 可牧短短的一個「嗯」卻是何意?
想想心不禁又沉了下來。
陸毅一秒看透了我的心思:「塵兒,牧雖然短短几句話,你看不出姜一牧對你還是骨子裡的關心呀?」
我低垂頭,嘆了口氣:「看不出,不還是冷冰冰的嘛!」
陸毅笑笑:「你這雙子座就這個德性,雙重人格,有時追求完美,性格極端,有時又太善忘對朋友不計較不記仇,對自己愛的人卻苛責得很,偏執得近乎悲觀。你知道天蠍座的個性嗎?他生氣抓狂不可怕,沉默的蠍子才最可怕。所以你回國前他那些瘋狂的舉動並不可怕,現在他有回復說明他也不沉默,天蠍就是這個德性,愛記仇,對失去興趣的人理性冷酷,對待自己愛的人卻感情用事。」
我直直的看著陸毅。
陸毅得意的笑笑:「對我的博學佩服吧,告訴你吧,為了追求你,我把雙子座A血型研究得透透的,也把我的對手天蠍座研究得透透的,知彼知己.……」
陸毅停了一秒,苦笑道:「可惜我還是敗了,但我要協助你成功.……」
你怎麼協助我成功?你也知道牧是天蠍座,非常記仇也非常腹黑,有著嚴重的人格分裂,能同時將殘酷和深情演繹得動人心魄,你真的忍心讓我回國,讓他把我的玻璃心碎成幾十瓣?
陸毅上前一步抱住我:「塵兒不會的,我相信牧這次一定會全力以赴的爭取你。你三十好幾了,這次也自己也該全力以赴搏上一次,至於舅舅和威,我幫你照看著,有什麼事情我也一定會全力以赴去解決。「
我無力的靠在陸毅胸前,舅舅的責備,牧的無情,威的痛苦,想到這些千頭萬緒的事情,痛苦無限放大,美好感覺在無限縮小,想到牧的傷害我心尖都開始顫抖起來。
陸毅拍拍我的後背:」塵兒,你大膽做一回自己,置之死地而後生,順應你心裡的渴望。我知道牧是毒是癮,你應該避開,可是這次你要勇敢的迎面而上。但同時你也要小心翼翼守護好自己的心,只要心還在,那誰也傷害不了你。明天回國,不要再猶豫了。「
」可是舅舅那……「
陸毅揪揪我的頭髮:」好了,塵兒,我們別在街上盪悠了,你回去給你舅舅也寫封信,就像你寫給威那樣,把你想說的話都說了,我明早給他送去,其他的我幫你扛著!」
我抓住他停留在我頭髮上的手:「陸毅,謝謝你,你我同年,可自從你經歷那次事故后,我感覺 你突然長大成熟了,你的聲音有種安定人心的感覺,讓我在這麼糟糕的人生里遇到了你,你就像暖陽一樣照亮了我黑暗的人生。「
」好了好了,別拍馬屁,別貧嘴了,你趕緊回去給你舅舅寫封信,好趕緊回國去照亮姜一牧的黑暗人生吧,他還活在1949年解放前呢「。
又是一個通宵,一個淚流滿面的夜晚,才把給舅舅的信寫完。一大早,陸毅就差人把信送到了舅舅家。
我忐忑不安,不知舅舅看完這封信後會是什麼感受,我也將我的航班時間告訴了他,希望在飛機起飛那一刻我能看到舅舅的身影。
可是沒有,即使我回眸了幾百遍機場入口,依舊沒有找到舅舅的影子,我知道他一時半會是不會原諒我的,希望他出現,是我太奢侈的想法。
在陸毅的再三催促下,我登上了回國的飛機,一想到牧一想到舅舅就會有種滅頂的慌亂感。但,當飛機飛上了三萬英尺的距離,和白雲、藍天、陽光如此近距離的接觸時,那一刻我聽見自己心底那棵枯木抽枝發芽的聲音。
甚至想到要看到牧,心裡也湧現出莫名的期待,上次他的西湖悲壯一跳,不知他見了面又會演哪一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