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章:再見獄友

  這事超出了李泰的認知。


  但他知道除了配合外,他別無選擇。


  離開皇宮後,他和謝偃密談了整整一宿。


  也沒談其他的,就是理學。


  李泰也原封不動地向謝偃轉達了父皇的意思。


  謝偃很清楚。


  這事如果辦成了,他前途無量。


  一旦辦砸了,他可能會把命給搭進去。


  隻是一想到這儒家新說乃鄭文修提出,他負責散播,他這心裏就很不是滋味。


  他苦聲道:“殿下,鄭文修此計若是成功了,那麽今後他在大唐的地位將是難以撼動了。毫不誇張地說,他雖身在鬧市,隻是平民,但對大唐的影響恐怕要超過滿朝文武啊!”


  想起閻婉的事,李泰更鬱悶:“本王雖也不想被他牽著鼻子走,但父皇心意已決,本王隻能照辦。”


  “你切記,此事關係到江山社稷,父皇極為重視,千萬不要有其他的心思,不然會殃及整個魏王府!”


  謝偃渾身一震,慌忙點頭。


  隔日。


  就在魏王府的大量賓客都認為新舊之說,要徹底告一段落的時候,謝偃拋出了儒家新說—“理學”!

  魏王府的賓客們就像是嗅到了一塊肥肉般,蜂擁而上,一起引經據典,豐富理學的內涵。


  而在這些人之中,又以蕭德言、顧胤、蔣亞卿等人最為活躍。


  有賴於魏王府和這些名士在天下文人中的影響力,理學宛如一股勢不可擋的疾風,迅速刮出長安,橫掃大唐。


  當百官,尤其是文臣們開始在朝堂上議論理學,而李世民給予稱讚後,魏王府的風頭一時無二。


  不少人都說東宮這回徹底被魏王府踩在腳下了。


  然而,太子左庶子,兼崇賢館學士,並加散騎常侍的杜正倫在此時拋出了儒家又一新說—“心學”!

  這下,天下儒生盡皆瘋狂。


  連孔穎達都忍不住鑽研這兩種學說,並向國子監的眾學生闡釋。


  沒錯,身為當世無可爭議的大儒,他也完全被理學和心學吸引了,也想往其中填充屬於自己的東西。


  當然,總有那些默守陳規者,他們以古聖先賢所言為金科玉律,不接受任何人的新解和論述,對兩種新說發起了最猛烈的攻擊。


  可越攻擊,這兩種新說越火。


  都說春江水暖鴨先知。


  聚集在長安,準備參加科舉的讀書人全都最先嗅到了不一樣的味道。


  他們有加入理學一派的,有加入心學一派,還有加入“複古派”的。


  李世民和鄭文修最希望看到的局麵出現了。


  由於理學和心學在某種程度上又代表著魏王和太子之間的交鋒,所以很多官員也是卷入其中。


  這無疑又進一步助推了兩種儒家新說的爭議和熱度。


  鄭文修這個幕後大玩家注意到時機成熟了,讓裴如意正式向外宣布如意酒樓將舉辦首屆“如意杯”精英辯論賽的事宜,而辯論的主題就是“儒家新舊論”!

  這論的可就不是關於一兩本儒家書籍的注釋了,而是儒家是該原封不動的繼承先賢之論,還是與時俱進,推出新說……


  原本因為理學和心學,都快把鄭文修和如意酒樓給遺忘的眾文人在聽到這消息後,全都無語了。


  “這如意酒樓還真會做生意啊!”


  “這樣也行?他們真是……無孔不入!”


  “這事他們也敢摻和?目前魏王府和東宮已經勢同水火了,他們是要明目張膽地幫助東宮嗎?”


  “還別說,這種方式很新穎呀,我從未聽說過。”


  “我也是。”


  “別裝了,你們就是看上那高達兩千貫的獎勵了!”


  “我等是那種會吃嗟來之食的人嗎?”


  ……


  不出鄭文修所料,他們還真是口嫌體正。


  僅僅數日,報名參賽的隊伍便達到了兩百多支!


  這遠超鄭文修的預期。


  裴如意哭笑不得道:“公子,現在就有兩百多個隊伍了,如果這個勢頭持續下去,半個月後,參賽隊伍肯定上千!”


  “而且我聽說長安附近的不少文人都是日夜兼程地趕來,準備參賽……”


  鄭文修慢悠悠地扇著扇子道:“這對於我們而言是好事,這次辯論賽辦得越大越好,至於投入多少錢,那都是小事,咱們現在最不缺的就是錢。”


  “評委那邊,進展得怎麽樣了?”


  裴如意連忙道:“我們對當下在長安或者能夠趕來的名士全都發出了邀請,但他們大都持觀望態度。”


  鄭文修笑了笑道:“看來我得親自去見一見那位獄友了,如果他來給我們當評委,諸如陸德明、虞世南、諸遂良之類的名流應該都會來的。”


  “陸德明、虞世南、諸遂良?”


  裴如意難以置信地看向鄭文修,還以為自己聽錯了呢。


  她根本沒有邀請這些人啊!


  不是她不想邀請,而是這些人全都是炙手可熱的名士和名臣。


  他們避嫌並且遠離新舊爭論的漩渦還來不及呢,又怎麽會給一家酒樓舉辦的辯論賽當評委?


  這些人又都自視甚高,也不是錢財能夠賄賂的。


  除非皇上下旨,不然她真的想不到能有什麽辦法讓他們參加。


  而很顯然,皇上是不會為這種事而下旨的。


  至於他說的獄友,既然能夠帶動這些名流,那地位豈不是更……


  想到這,她突然想到了一個人,當即看向鄭文修道:“你的獄友不會是……”


  “噓!”


  鄭文修把一根手指豎在裴如意的嘴前道:“等我好消息!這一次,我一定要讓辯論賽成為京城的一大盛事!”


  臨行前,他喊上了小琦。


  主仆倆戴著口罩來到了孔府。


  讓小琦大吃一驚的是,孔府前到處都是人。


  她眉頭緊鎖道:“他們這都是要求見孔大人的?”


  鄭文修笑道:“孔大人乃當世大儒,這些讀書人哪個不想見?更何況明年就科舉取士了,他們估計是想走終南捷徑吧。”


  “那孔大人會見我們嗎?”


  “你還沒反應過來?”


  “嗯?小琦不明白公子的意思。”


  “你這反射弧真不是一般的長啊!”


  鄭文修以手扶額,然後帶著她穿過人群,對嚴陣以待的眾家仆道:“我們要見孔大人!”


  一家仆指了指其他人道:“他們都是這麽說的。你們這些人不好好讀書也就罷了,想走捷徑還懶得動腦子,真是可笑!”


  其他人也是連勸帶埋怨。


  “我說你們倆趕緊打消這念頭吧。除非受邀,不然絕無可能!孔府這半年來都沒放進一個人。”


  “就是,我可是在這堅守兩三個月了,誠心日月可鑒,但孔大人還是不見。”


  “你們都是心術不正,我是真的想求孔大人解疑答惑。”


  “咦……”


  在眾人唏噓那人之時,鄭文修趁機拋出了一個讓他們瞬間閉嘴的疑問:“那你們為何都還賴著不走?”


  眾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沒人回答。


  鄭文修有意紮心:“你們這是想走狗屎運,在這撞見孔大人吧?但有什麽用呢,除了迎來他鄙夷和不恥的眼神外,你們什麽也得不到。”


  “你說什麽?!”


  眾文人都被激怒了,一起逼向鄭文修。


  鄭文修視而不見,對家仆道:“去告訴孔大人,就說他昔日獄友來見!”


  “獄友?”


  家仆嗤笑一聲道:“你這是想蹲大牢吧?年輕人,奉勸你還是趕緊滾吧,不然連他們都不會饒你的!”


  鄭文修掃了眼怒火衝天的眾文人,朝著家仆甩了一巴掌道:“你確定你家大人沒蹲過大牢?不要因為沒腦子把飯碗丟了!快去通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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