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0章 爭執

  終於等到夏靜月診完了脈,左清羽帶著幾分急切問道:「靜月,他、他怎麼樣了?怎麼一直不醒?」


  夏靜月站了起來,按過初晴遞來的藥箱,說道:「勞累過度引起的昏厥,等他睡足,休息好了自然就會醒來」


  夏靜月取了一粒藥丸,讓初晴調成水喂南霖太子喝下。


  左清羽提著的心並未放下,問道:「那你方才為何要皺眉?」


  「他心神損耗過大,有心力交瘁之象,且長年憂慮過度,有嚴重的心血虛癥狀……」夏靜月提醒左清羽說:「他身子虧空得厲害,若不好好保養著,只怕壽數不長。」


  左清羽臉色刷地一白。


  以前面對好好的南霖太子時,他各種不耐煩與厭惡,恨不得從此都見不到他為好。可如今知道他身體敗壞病倒,心口又忍不住揪著揪著地不安。


  「壽數不長是什麼意思?」左清羽屏住呼吸問。


  夏靜月說出最壞的結果:「只怕會英年早逝,像這一次的情況已算好的了,要是壞一點,就是猝死。」


  左清羽失聲問道:「已經到了如此嚴重的地步了?」


  夏靜月沉重地點了點頭,拿起南霖太醫開了藥方看了看,提筆加了幾樣藥材,又將其他的藥材的份量稍作增減,「我給他加了幾味養心安神的葯,還有,他的吃食上,也得多往養神安神上做,那些提神的東西就不要再吃了。」


  精神本就這麼多,強行提起,最後就需要損耗心陰來預支了。


  左清羽以從不曾如此認真的態度聽著記著夏靜月的話,並對南霖太子身邊的李公公說道:「你可都記下了?往後要盯緊他的飲食起居。」


  這位李公公是南霖太子的心腹,也是太子府的總管,也就是他在太子出事後,馬上派人去通知左清羽的。


  左清羽突然帶了個女人回來,且關係非同一般,李公公已經驚訝極了,以為左清羽終於開了竅,要成家立業了。


  可沒等他替太子殿下感覺欣慰時,又發現這個女人是個大夫,還是一個敢改太醫藥方的女大夫。


  李公公迷惑了:據他所知,南霖並沒有以醫術出名的女大夫,大靖倒是有一位醫術高超的女大夫,不過那位已經大靖的親王妃了,那麼,這個女人是誰?

  而且這位姑娘的口音,聽著像是大靖那邊來的。


  李公公不動聲色地觀察著夏靜月,猜測著夏靜月的身份。


  「李公公,剛才我說的話,你都聽見了嗎?」左清羽發現李公公屢屢走神,不悅地問道。


  「奴婢都記住了。」李公公試探地看向夏靜月,問:「不知這位女大夫怎麼稱呼?」


  左清羽冷聲說:「這不是你該知道的,你只管照顧好他就行了。」


  李公公聽左清羽的口氣,仍然對太子多有不滿,連一聲父親都不願意叫,暗中替太子愁了愁。太子已經病得如此厲害了,太孫還是不肯原諒太子嗎?


  這時,夜已降臨,太子寢殿已點上了蠟燭,李公公望著燭光中背影孤單的左清羽,他走上前,小聲問:「太子殿下的身邊不能離了人,老奴已守了殿下一天一夜,甚覺疲憊,今晚可否請太孫殿下守一夜?」


  在李公公期盼的目光中,左清羽沉默了下,點頭,說:「你下去歇息吧。」


  李公公轉愁為喜,太孫願意守著太子,可見心中是有那一份父子之情的,等太子醒來,見太孫守在榻前,一定欣慰極了。


  李公公帶著輕鬆的腳步離開寢殿。


  寢殿外,夏靜月抬起頭,望著漆黑的夜空,無月,無星。沒有掌燈的地方,伸手不見五指。


  「初晴。」這樣的好天氣,不做些什麼似乎太辜負天意了。「你想辦法去查一下那些藍衣人,看看他們是什麼來路。」


  態度比皇太孫還囂張,敢在太子府門前放肆,若說沒些來歷,夏靜月是絕不相信的。


  還有那個國師,又是什麼人物,怎麼讓左清羽如此顧忌?這些藍衣人似乎是那位國師的人?


  夏靜月在初晴離去前,叮囑她說道:「小心行事,一切以你的安全為重,能查就查,不能查就馬上回來。」


  初晴鄭重地一點頭,說:「夫人請放心,這是奴婢的強項。」


  在暗部的時候,初晴苦練過夜間遊走打探的功夫。


  「不用太著急冒進,我們可能要在太子府住一段時間,有很長的時間可以去調查,切忌急躁。」


  「奴婢遵命。」


  這一夜,對太子府來說,是一個不眠之夜。左清羽坐在榻前,對著一盞黯淡的燭火,怔怔地發獃著。


  夜漸深,夜漸涼。


  左清羽身上衣薄,禁不住打了個噴嚏。


  已經昏睡了將近一天一夜的南霖太子被驚動了下,終於睜開了眼睛。


  他側過頭,看到坐在燭光下的左清羽,又驚又喜:「羽兒……」


  左清羽聞聲望去,見南霖太子醒了,心頭湧上一陣驚喜,但在南霖太子熱切的目光中,他又慢慢地冷下了臉,跟以往面對南霖太子的那樣,板著臉。「你醒了?」


  「你怎麼回來了?」南霖太子掙扎著要坐起來,卻因身子乏力,又倒了下去。


  左清羽的大腦來不及思索,人已上去扶著南霖太子坐起來,甚至還將被子拉了拉,免得南霖太子受了涼。但口中,仍然冷聲冷氣地說:「沒有你的諭旨就出了明月島,違背了你的命令,太子殿下打算怎麼治我的罪?」


  南霖太子被左清羽的話噎得半晌說不出話來,他握著被子的手微微地顫抖起來,就連聲音,也帶著懇求的微顫:「羽兒,我、我都病成這樣了,你就不能少氣我一點?不管怎麼說,我也是你的父親!」


  這一句話,卻像火柴點燃了引信,左清羽立即就爆了起來。


  左清羽僵直著腰背,恨恨地盯著南霖太子質問道:「我是想把你當成父親尊重,可是我的母親呢?我又將她至於何地?」


  「我……」望著充滿了怨恨的左清羽,南霖太子心頭是滿滿的無奈與悲痛,滿肚子的苦悶壓抑在心頭,無處可訴。心魂激蕩之下,久壓在心口的一口鮮血吐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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