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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坤奇的身體比刀歌要強壯,刀歌都沒事的話,他狀態自然更加好。再休息了一陣之後,他們三個便來到了城主宮前。城主宮前的廣場上有巡邏隊伍,領頭的隊長發現刀歌他們三個在那裡逗留便上前問話。


  「這不是蔚公子么?一段時間不見了,又來了?」


  「哦,這次不是上次的事了。」


  「哦?那是何事?」


  「為了我這兩位朋友,找凌雲將軍。」


  「這兩位朋友?面生啊……」


  這時候一陣馬蹄聲傳來,三人立馬轉頭望去。


  蔚凡:「是凌雲將軍!」說完三人趕緊跑到中間,擋住去路。一聲馬嘶過後,馬蹄聲也停了下來。


  雁凌雲的副將:「非常時期,城主宮前不得逗留無關人等,巡邏隊職責何在?」


  「稟凌雲將軍,屬下這就將他們遣走!」


  「將軍且慢!」蔚凡說道,「將軍,請務必停留一刻,聽我等把話講完。」


  「令尊之事,我無可奉告。」雁凌雲提起韁繩準備走。


  「蔚凡今日前來,不是為家父之事。」


  「那是何事?」


  刀歌立即將手中橙帶呈上去:「凌雲將軍,這是八房一役和昨晚的偷襲行動中犧牲的人的橙彩。」


  雁凌雲放下手裡的韁繩,接過彩帶查看。


  「凌雲將軍,八房一役,您當時是在場的,戰鬥剛打響時,雁南是處於下風的,但是之後不斷有人投入戰鬥,且不說他們對於局勢的扭轉做出了多大的貢獻,但是他們當中很多人戰鬥直到生命最後一刻,也沒有後退。」


  「可他們只有橙彩,也非我雁南戰士。」


  「我知道,我今天在這裡只想請問將軍一個問題:難道他們的犧牲,不是為了雁南、不能獲得榮譽、或者說不及那些戰士重要?」


  「大膽!竟然在將軍面前如此放肆,拿下他!」那副將喊道。


  「慢——聽他說完。」


  「最後雁南以少勝多,大獲全勝。城主在城主宮設宴,為戰士們授彩,舉城歡慶。但是這些死去的人,他們算不算戰士,他們應不應該也被授彩?但他們沒有舞姬伴舞只有靠自己跳,就連堂堂正正站在戰場上的資格都沒有。」


  「戰士?魚龍混雜,這些橙帶,還不知道是不是真的,以為在戰場上送幾條小命就能扭轉局勢?將軍,我看他們……」


  雁凌雲有些不滿地看了那副將一眼,那副將趕緊閉口不言了。


  坤奇就忍不住:「你知道什麼!如果不是我們去把糧草燒了,他們那麼多人,你們現在是死是活還不知道呢!刀歌我們走,他們根本不識相!」


  「阿奇!」刀歌喊住坤奇。坤奇沒法,停下了腳步,但是沒有回頭。


  雁凌雲有些驚訝,問:「糧草是你們燒的?」


  「回將軍,我們一共九人,潛入八房村燒掉的。」


  「你們怎會知道糧草存放地點?」


  「我們有人得到了糧草的運送路線。」


  「他人呢?」


  「已經……在昨天晚上犧牲了。」


  「昨天晚上?」


  「昨天我們得到消息,水有北方面正在籌備下一次進攻,我們又有了糧草的消息,還是在八房,所以我們便決定再前往偷襲。」


  「你們中計了?」


  「那裡沒有糧草,屋子是空的。我們去了九個人,只有我和他回來了。」


  「很明顯是個圈套。」


  「我們起初也不相信,我們之中有一個叫雁晴的,偷襲行動都是他安排的,他說『不管有沒有,我們都要去』,換作是將軍,我想您也會去吧?」刀歌並沒有問「您會不會去呢」,而是以一種猜測的語氣去假定雁凌雲會去,以此來證明他們的行動是值得肯定的,是有意義的。


  雁凌雲若有所思,然後問:「今日在此,所為何事?」


  「我想請將軍為他們授彩。我想要他們的流血為人所知,不會像塵埃一樣消失在雁南!他們為雁南、為榮譽而戰,他們守住了橙彩的榮譽戰鬥到最後一刻,從未後退半步……」雁晴的這句話似乎已經烙印在刀歌心裡了。


  「授彩……」雁凌雲有些遲疑了。


  「對,這是他們一直以來的期盼,希望將軍成全!」


  「授彩需要城主來執行,凌雲我會跟城主提起這件事的。」


  刀歌喜出望外:「謝凌雲將軍!」


  「不用謝我,你們是雁南的英雄,你們在這場戰役里起了很大的作用,應該由我們來謝你。這些橙彩,暫時由我來保管,當作證物,我相信城主不會讓英雄的血白流的,雁南也不會。」


  刀歌激動無比:「謝將軍!」


  「我看你氣色不佳,好好回去修養吧。還有一點,你們的消息是對的,水有北正確實在籌備下一次進攻,我要去執行任務了,後會有期!」


  「後會有期!」


  回來的路上,刀歌覺得天都變藍了。坤奇剛才雖然說了氣話,但是這個結果讓他也十分滿意,高興得不得了。刀歌覺得腳變得好輕,走起路來都快了一些,興許是他身上的負擔沒有了吧。然而刀歌並沒有輕鬆多久,因為他記起子嫣來了。


  刀歌:「我們來雁南好幾天了,翔飛也不知回去沒有。」


  坤奇:「他跑得那麼快,應該回去了吧。」


  刀歌:「唉,子嫣現在不知道過得怎麼樣……」


  坤奇:「草二竹不是說她有什麼餘暉之芒嗎?其實雖然這麼說,我也不放心。」


  蔚凡:「子嫣她對人那麼好,那些人應該不會害她——不是說善有善報嗎?」


  刀歌:「希望吧……但要真是這樣,那就應該不讓她被抓走啊……」


  院子里,又是夜晚了。


  一天很快就過去了,但是子嫣還下落不明,刀歌內心深深自責。


  「砰」地一聲,門開了,門外迅速竄入很多人來,朝兩邊散開,手裡都拿著刀。


  「搜仔細了。」


  刀歌和坤奇都記得這聲音,是圓,他們趕緊站了起來,朝門口走去。


  那些拿著刀的人不分男女老幼,一個個全部抓了起來,把院子里就快弄了個底朝天。


  「我們在這裡!」刀歌喊道。


  圓一看,果然是刀歌和坤奇,說:「果然在這裡……怎麼,不打算逃跑了?」


  「放了他們!」


  「劍呢?」


  「子嫣呢?」


  「她好好的你放心……她那麼可愛,我都捨不得,你也很想念她吧?把劍給我,你就可以看到她了。」


  刀歌後退一步,握住身後的劍柄說:「一手放人,一手交劍。」


  「現在這種情況,你覺得你還能跟我討價還價?拿下!」


  那群士兵立馬就朝刀歌和坤奇圍攏來,動作十分迅速。


  刀歌:「阿奇,後退!」說完刀歌揮劍砍傷了幾個士兵,但是還有其他的士兵衝上來。「沒用的東西……」圓說完走到側面,衝上去一腳就把刀歌踢倒在地上,士兵們很快就圍住了刀歌,把刀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坤奇憤怒不已:「你偷襲!」說完坤奇左腳前抬,右腳后跨,把劍插入背後劍鞘里,口裡念道:「一當神氣凝,心靜……」


  圓一個轉身,再一腳把坤奇踢退好幾步,靠在牆上。圓冷笑道:「哼,你這個傻子,我們是殺手,殺手就是靠偷襲的。你呀,真是笨死了,唉——」


  圓走到刀歌面前,說:「好了,乖乖地把劍給我吧。」


  刀歌現在沒辦法了,只好把劍給圓。


  圓接過雙赤,他抓住的是劍鞘,本想抽出來看一眼的,但記起在雙赤山上發生的那一幕,沒敢。他把雙赤上下仔細看了一番,自言自語道:「神劍呀神劍,得到你還真不容易呢……」


  看了一陣,圓對刀歌說:「我本來想好用哪種方法殺你了,但是我答應了你那可愛的妹妹,唉,誰叫她那麼可愛呢?我是個守信的人,我也不想看到她傷心難過的樣子呢,你好好活著吧。」說完他們便走了。


  刀歌癱坐在地上,神劍沒了,意味著救子嫣的唯一希望也沒有了。


  坤奇也這麼說:「這下劍沒了,子嫣怎麼辦?」


  刀歌沒有放棄,他站了起來,他想總會有辦法的,雖然他現在頭腦也是一片空白。


  接下來的十幾天里,刀歌整天都獨自一人,不言不語。水有北組織發動了多次進攻,那些黑甲兵所向披靡,雁南連吃了幾個敗仗。蔚家大院里這幾天不斷地有受傷的人來求助,那些都是支援雁南的人。


  「那些黑甲兵太厲害了!力氣大,動作快,根本打不過……」


  「這就算了,還刀槍不入,我好不容易一刀砍中了,卻毫髮無損……」


  「是啊,我們二十幾個人圍著,就我一個逃出來了……」


  那些人都認為這次雁南難逃一劫了。他們戰無不勝的凌雲將軍也在這幾天內受到了他從軍生涯的首敗,這對雁南城民來說無疑是一個巨大的打擊。黑甲兵太強大了,不論雁凌雲的戰術如何精湛的戰術也無濟於事。


  遷走的人越來越多,雁南的城南和城西已經近乎空城。在蔚家大院的人也越來越不安了,他們當中的許多人也在商量著離開的事情,還有的在說著結隊去支援。然而刀歌仍然不言不語,放佛這些都跟他沒多大關係,大家在一起討論該如何做的時候,他只獃獃地坐著。


  這天,刀歌還和往常一樣,在院子的角落裡對著牆發獃。院子里四處都是雜聲,他內心變得越來越難以平靜,那些雜聲也越來越明顯。刀歌大喊一聲,一拳打在牆上,他咬著牙,大口喘氣:「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沒有一點辦法!」


  坤奇在一旁看著,他知道自己經常說錯話,這一點也是刀歌經常提醒他的,所以他沒有過去,免得把刀歌情緒弄得更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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