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4 奪玉之路（三） 別指著我

  雁始終的身子從護欄上慢慢往下滑，他的對手興奮不已，因為等到雁始終倒在地上的那一刻，他就勝出了。但是沒有——雁始終的手勾著護欄，以至於他的身體沒有倒下去。


  那人怒了，一腳朝雁始終的肚子踢去。要是這腳真的踢中，雁始終必死無疑。但是翔飛出手了，他用自己的手臂擋住了那一腳，說：「認輸，他認輸！」


  可是雁始終還在用他僅存的一點意識搖頭，嘴唇微微動著，要說話，卻說不出來。


  翔飛：「不比了，我們認輸！」然後和坤奇把雁始終抬了下去。雁始終已經昏過去了。


  看來今天晚上沒法比試了，他們兩個就抬著回去了。等他們回到城東的時候，天都已經快亮了。守門的看到雁始終這樣趕緊上來迎接，問怎麼回事。坤奇說是昨天晚上他們出去抓賊，被那賊打的。


  家裡的人都知道了這事，但是坤奇和翔飛都沒和他們說真話。子嫣和小透也知道了這事，就過來看望雁始終。


  小透：「找不到就算了，沒關係的。你們為了我傷成這樣……」


  坤奇：「怎麼會沒關係呢，那可是你娘給你的！」


  小透：「沒事的，阿奇哥。」


  聽到小透自己作阿奇哥，坤奇楞了一下，然後他說：「沒事，我一定會幫你找回來的。」


  小透：「可是……現在雁始終傷這樣了，實在是不值得……」


  坤奇：「沒什麼是值得不值得的，你就等著我給你把玉找回來吧。」


  坤奇本想找到刀歌商量一下這事的，但是刀歌、起兒和余涼都跟著蔚凡出城找大夫去了。他只得和翔飛想辦法了。休息了一整天，雁始終好了許多。他醒過來看到坤奇就問他上擂台沒有，坤奇搖搖頭，說：「我和翔飛今天晚上再去。」


  「都是我的錯……」


  「別再說這些了，現在最要緊的是把玉拿回來。」


  雁始終從床下拿出一盒子，裡面有幾樣飾品，手鐲項鏈之類的。他拿了一串給坤奇，說：「這個帶著吧，把這個交給那裡管事的人……不然他不會輕易讓你上台的……咳咳……」


  坤奇懂雁始終的意思，收下了鏈子，緊握著。


  到了晚上，坤奇準備好了，就出門了。翔飛在門口等他，兩個人直奔城西。路上，坤奇對翔飛說：「這鏈子是別人的，我給他了，你得想辦法拿回來。」


  「放心吧阿奇哥，包在我身上。」


  城西。


  今天要參加選拔的人比昨天多得多，還是照著昨晚的規矩來，坤奇和翔飛被分到不同組裡了。第一輪、第二輪還算輕鬆，到第三輪就不同了，剩下的都是一些能打的了，要麼人高馬大，要麼短小精悍。


  坤奇的對手非常胖，他能進入第三輪完全是因為他的體重，因為你不管怎麼打他，他都不會倒，而你只要被他打中一下，你就倒了。他也被認為是今天晚上最有希望進入前三的人之一。而坤奇現在要跟他對打，台下有一群人圍觀。


  一看台上兩人體格相差這麼大，大家都想沒什麼好戲看了。在那胖子面前，坤奇顯得很渺小，就像一根火柴棍立在那裡。坤奇是天不怕地不怕的，一個胖子，他其實還真沒放在眼裡。


  比試開始了，胖子站在那裡不動，等著坤奇出手。


  坤奇對胖子說：「你不出手我就上了啊！」台下一陣鬨笑。


  坤奇跑上去，對這胖子胸口就是一拳。那胖子雙手交叉在胸口，當住了這一拳，但竟然被打退好幾步！

  台下所有人的震驚了：「這……」


  坤奇卻沒有乘勝追擊，對胖子說：「好了，這次我讓你來。」


  「這小子不是找死嗎？」


  「有意思……」


  「這下有好戲看了……」台下議論紛紛，大家都目不轉睛地看著台上。


  那胖子感覺坤奇是在侮辱自己，氣急敗壞地大步朝坤奇走來，他每一步踩在台上，整個檯子就震動一下，像要垮掉了一樣。坤奇可沒有被這氣勢嚇倒，他就等著胖子過來。


  胖子走近了，突然加速，朝坤奇撲過去。沒想到這胖子竟然有這麼快的速度，坤奇多少還是有些吃驚的。胖子撲過來了，像一朵雲遮住了太陽般，坤奇所在的這一塊地方頓時都暗下來了。這要是被撲中，恐怕要被直接壓成肉泥了。台下有幾個膽小的都不敢看下去了。


  可是過去半天了，他們竟然沒有聽到胖子著地的響聲。於是他們回過頭來看，眼前的場景讓他們每一個人都不敢相信：坤奇把那個胖子舉起來了！

  「這……這怎麼可能……」


  「我的天吶……」


  「我的娘耶……」


  所有人都看得目瞪口呆。


  「啊呀……」胖子在上面掙扎著要下來，「救命啊！！」


  坤奇舉著胖子，走到檯子的邊上，裝作要把他扔下去的樣子，問：「認輸嗎？」


  胖子直嚷：「認輸，認輸，我認輸……」


  於是坤奇把胖子放到了檯子中央。胖子下來后還心有餘悸，不過也確實感謝坤奇手下留情，然後向坤奇深深鞠了個躬。


  這比試還算公平，對陣了這個胖子之後，接下來的兩輪坤奇都沒有遇到強勁的對手。最後一輪，是坤奇對陣翔飛，翔飛直接認輸。


  坤奇按照雁始終的交代，把那鏈子交給了管事的，那管事還算滿意，坤奇就這樣入選了。坤奇和翔飛都十分高興，他們以為這樣就能上台與那人比試，然後拿回小透的玉了。


  其實他們不知道，像他們這些被選出來的人，只是給在主擂台上的人做陪襯的，甚至還有專門的外號，叫「台下層」選手。台下層的選手都是用來娛樂、熱身的，他們也從來不被放在眼裡。那些在主擂台上的身經百戰的老手們，才是真正的主角。當然，那些老手們當初都是從台下慢慢打上去的，但是競爭太過激烈，機會相當渺茫，更重要的是，選拔的機制已經改變了。


  這樓里的一切都在馬不停蹄地進行著，沒有絲毫停頓的間隙，因為觀眾花錢可不是來坐在位置上等的，而這裡的組織者們也知道這一點，他們總是能想方設法調動氣氛，從不會讓喝彩聲停下來。於是，坤奇他們三個馬上就被派來準備接下來的比試了，也就是「上台」。


  能上台，說明多少也有些本事，至少是這一批人里的前三，所以還是有些值得關注的地方。每個拳手上場的時候，是樓里最熱鬧的時候，下注的、歡呼的，似要將這屋頂掀翻。坤奇就是喜歡這種氣氛，他感覺自己好久沒有這樣激動過了。但是他排在最後一個，還要先等著前面兩個上場。


  趁著這段時間，他開始觀察場上的情況。他在找昨天那個人，仔細搜尋著。翔飛知道坤奇在找什麼，就給坤奇指了方向，說：「在那裡。」坤奇一看，那人果然在那裡，正大笑觀看著。


  比想象中的快得多，幾陣喝彩過後，沒一會兒那兩個拳手就被拖下去了，輪到坤奇了。


  那管事的在台上宣布：「接下來是今晚最後一位台下選手！」樓內響起一陣不大不小的歡呼聲，大家好像只是習慣性地鼓掌而已。


  坤奇慢慢走上台，忽然歡呼聲大了起來，他放眼朝四周望去，那感覺就像是載譽而歸一樣，眾人都在為他歡呼為他喝彩。坤奇張開雙手，接受著這一切。然而其實根本沒有人是為他歡呼，很少人會買這些台下上來的拳手，雖然賠率高。甚至有些觀眾厭煩他們，因為這些觀眾想看強手的對決，想看更精彩的比試。當坤奇張開雙手的時候，大家都因為坤奇這個奇怪的動作笑了起來，笑道：「這個傻小子在幹嘛呢？」


  原來剛才的歡呼是給坤奇的對手的，他是一位經驗豐富的拳手。這拳手慢慢走上台來了，全場的喝彩聲更大了，大家都站了起來，剛才排在坤奇前面的那兩個人就是被他打敗的。那拳手上下打量了一番坤奇，坤奇也上下打量了這拳手。


  這拳手看出了坤奇眼中的不屑。一個台下上來的拳手，竟然對自己不屑，這讓他有點惱怒，剛才坤奇前面那兩個人，他手下留了情，所以只打了個半死，現在，他伸出手來指著坤奇，說：「死——」


  這拳手怎麼也想不到接下來發生的事情：坤奇突然兩步跨上來，左手抓住那拳手的伸出來的手，身子迅速下蹲，然後右手抓住那拳手的腰帶，一用勁把這拳手舉起，然後直接給扔下台去了。


  整座樓在剎那間變得鴉雀無聲，所有人都定格了，睜大了眼睛、張大了嘴巴看著。某個觀眾叼在嘴裡的煙斗掉了下來，落在地上發出「砰」的響聲。


  坤奇這時候大喊了一聲：「別指著我！」


  然而緊接而來的，是全場的沸騰聲，整座樓的人都瘋掉了，他們從來沒有見過如此利索的動作，也從來沒有見過這樣乾脆的表演，即使是那些輸了十幾金的人，現在也好像是贏了個大滿貫般。


  「這小子真有一手！」


  「是什麼來頭？生面孔啊……」


  「我說過，這小子很厲害的！」


  在台下的那個霸佔小透的玉的人也認出了坤奇，冷笑一聲，心裡想道：「這個臭小子，竟敢來這裡找死。」


  坤奇這時候也才意識到自己贏得了比賽，然後也開心地笑了起來。裁判這時候上台，準備宣布結果：「這一場比試的勝出者是……」


  「慢著！」突然有人喊了一句，然後那人指著坤奇說，「就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