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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60 千流千淌

  水有北城某處,那被刀歌特意放回來的士兵把事情的經過向他的上級彙報了一遍。


  眼前這位穿著鎧甲佩著劍的人,就是這士兵的上級,他名叫水千流,是水有北城的一位大將軍。水千流為人十分強硬,城中的其他官員都懼他三分,就像這個逃回來的士兵一樣,在水千流面前說話的時候連頭都不敢抬一下,身子直哆嗦。


  正因為水千流為人冷酷,對人對事都非常苛刻,所以他訓練出來的士兵也是整個水有北城最善戰的士兵。而且他至今還未打過一場敗仗,所向披靡、戰無不勝就是他的代名詞。


  水千流:「嗯,下去吧。」


  那士兵便退下了,可是剛出大門,就被兩個士兵拖到遠處殺掉了,屍體被拖了出去。


  「將軍,我們該怎麼辦?」說話的是水千流的副將,叫水千淌,他是水千流的嫡親弟弟。水千流一直把水千淌帶在身邊,但是從未給過他絲毫的特殊照顧,在要求上,卻總是要比其他人更嚴格。若果是犯同樣的錯誤,水千淌受到的懲罰將最重。


  而從水千淌稱呼水千流為將軍,就能看出水千流的要求非同一般。


  水千流沒有說話,他坐下來喝了一小口茶。


  水千淌:「我看他們是活膩了,將軍,情讓我帶兵前往,一舉……」水千流把手一抬,水千淌便沒有說話了。


  「你先下去吧。」水千流說


  「可是,將軍……恕我直言,我不知道城主在擔心什麼,現在他們抓了我們的人,這種情況,我們完全可以出兵,一舉滅掉南城……」


  「我已經說了,」水千流打斷水千淌的話,說,「先下去。」


  「是,將軍。」水千淌只好退下去了。


  水千淌出去后,水千流仍坐在座位上紋絲不動,如雕像一般。但這如同雕像的身體上,卻有一雙鮮活的放著銳利光芒的眼睛,只是不知他心裡在想什麼。


  其實也不難猜到,因為這次他是奉城主之命來這一帶督查工事的。之前對於北城的一些小動作,南城是從來都不敢採取像今天這樣的行動的,所以他也從來不怎麼關心這些。但是今天,事情竟出現了轉機,因為之前一味地侵擾沒有受到阻礙,讓他覺得整件事情沒有任何意思,就好比他打仗出征一般,從未輸過,所以漸漸已經體會不到贏的樂趣。這次南城驚人的舉動,反倒吊起了他的胃口——或者說給了他一個借口。


  其實這些事,還得從頭說起。


  水有北跟水有南相隔的這條河,叫分水河,一直以來都被認為是兩座城共同的資源,世代生活在沿河一帶的漁民也一直給這兩座城供給著豐富的食物。


  水有北城的城主水漫延最近提出了新的主張,聲稱為了使兩城的漁業更好地發展,以給兩城帶來更大的利益,應該要為漁民創造更好的環境、提供更好的工具。於是他下令大興土木,在沿河一帶四處修築工事。


  這個主張表面看起來是好的,所以水有南城城主水順當初也同意了這個提議,只是與水有北的大興土木不同,水有南關於修築工事這一事在簡單的幾句口號之後便杳無音訊了。後來迫於輿論壓力,水順也就下令草草修築了幾處堤壩敷衍了事。


  而水有北卻似乎對這件事情十分重視,現在,整個沿湖一帶的工事修築快接近尾聲了,竟然還派來了他的得力幹將水千流收尾,這足以表明水有北對這事的重視。


  但是堂堂一位將軍卻被派來做這些零零碎碎的、本應該是文官應該做的事情,就旁人看來,這其中似乎有什麼隱情。難道像傳言所說的城主因為害怕水千流手握兵權會謀反所以想一步一步地削弱他?水千流從不聽信這些傳言。


  不過實際上這個傳言也並非毫無依據。水千流祖上世代為水有北城效力,立下了汗馬功勞。城裡的一些高官,不論文武,或多或少都曾經受過他們家的恩惠。再加上水千家族本身就勢力強大,要想要謀反篡位,不是不可能的事。


  那些平日里跟水千流有過節的人這下在暗地裡高興了,開始找著各種機會在撒布謠言。但是水千流確實從未有過謀反的念頭,所以他也從來不在乎這些流言蜚語。


  可他弟弟水千淌卻是個有話忍不得的人,他埋怨城主懷疑他們的忠心。所以他一心想要做出一些事情,以表明他、他的長兄水千流以及他們整個家族對水有北城主宮的耿耿忠心。


  然而有些事情,越去辯解,便越容易引起懷疑。所以剛才水千流對於水千淌的態度,才會如此強硬。


  一會後,水千流來到了水千淌的房裡。


  「將軍。」水千淌連忙放下手裡的書,起來拜見。


  水千流走到桌子旁邊,把書拿起來,看了看說:「在閱書?」


  水千淌笑著說:「呵呵,是啊。以前我是不喜歡看兵書,將軍總要我看,現在越來越覺得書裡面講得對了。有時候我心情很煩,就拿起書來看,看著看著就不記得那些煩心事了。」


  「哦?那看來你現在是很煩了?」水千流將那本被翻得滿是褶皺的書丟在了桌上。


  水千淌是個直性子,他也絲毫不掩飾,說:「將軍你是知道的,我們家世世代代效忠城主宮,但是他如今卻懷疑我們,派我們來這裡做這些被人笑話的事情。城裡現在到處都是那些言語,我聽得腦子都要漲破了。而且現在連南城那幫人膽子也竟然大起來了,你又不要我去教訓他們出出火氣,我怎麼會不煩呢?」


  「說完了?」


  「將軍,你就信我一次,你讓我去,我一定叫他們從此不敢再反抗一下!誰敢我就殺了誰!而且這也是殺給那幫就知道躲起來說話人看的。」


  「就知道殺殺殺,若是單憑殺人就能解決問題,那城主宮豈不是只需一幫劊子手即可?」


  「這……」


  「還要你我何用?」


  水千淌啞口無言。


  水千流繼續說道:「以前南城一味妥協,我們倒無從下手。如今南城採取行動,抓了我們的人,對我們來說,正是一個不錯的機會——但這個機會不是讓你去殺人。」


  「是,屬下明白。」


  「你一心想要表現,總說沒有機會,現在機會就在眼前,可你怎沒有發覺?」


  「屬下……屬下愚笨……」


  「我要你看書,是希望你能領會到頭腦的作用,而不是只想著打、殺。你是一位將軍,而不是一個打手。」


  「屬下明白……」


  水千流走到桌旁坐了下來,他的語氣稍微緩和了些,說:「我派人去查了,此事與凜山有關。」


  「凜山?!難怪……」


  「人我已經安排好了,都在外面待命。我回城主宮一趟,我不在時,這裡就交給你了。凡事先經過頭腦想一遍再付諸行動,要記得。」水千流端起茶杯,喝了一小口,然後起身出門去了。


  水千淌兩手一抱拳,說:「是,遵命!」


  水千淌送走水千流后,迫不及待地就帶著隊伍朝碼頭去了。這次的隊伍不小,還帶上了專門的水兵,前前後後大概四五百人。


  刀歌、坤奇還有起兒回到凜山的時候,天色已經很晚了。


  坤奇:「起兒師哥,你真厲害啊!」


  「師弟,你過獎了。」


  「你的手怎麼可以動那麼快的?我看你的劍在手裡飄來飄去的,整個人也是飄來飄去的,他們根本不是你的對手啊。」


  「師弟,你也可以的,只要你專心,不要急躁。」


  「嗯,我會努力學的——不過,我到底要學什麼呢?」


  「師父都還沒來得及說呢,我們明天再問師父吧。」


  刀歌連忙叮囑:「記得也要幫我問啊!」


  「師弟放心,我都會幫你們問的。」


  「那個……起兒師哥,我們能不能就叫你起兒啊?」坤奇問。


  刀歌看著坤奇,兩眼放光,在他看來,這是他認識坤奇一二十年來聽過他說過的無數句話中的最好最好的一句話。他根本不敢相信坤奇會問出這樣的問題來,他當時真想一下把坤奇抱住,使勁搖兩下以表示自己的激動之情。當然,刀歌現在最關心的還是起兒如何回答。


  起兒:「稱呼不過指代而已,當然是可以的。」


  刀歌和坤奇:「你真是太好了!」


  「噓……」起兒示意刀歌和坤奇小聲,他用手指指前面。


  原來他們已經快到木屋了。三人回到木屋前,看到窗戶上的影子就知道凜山主還在打坐,所以三人都輕手輕腳地進屋了。


  原本還打算練一下功的,這種情況,就只好睡覺了。今天跑了那麼多路,也夠累,刀歌和坤奇一躺下就睡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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