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3章 兩條活路

  壽康宮裏的那位誰都知道不是皇帝的生母，但卻是連皇帝也要敬重三分的人，在宮中地位雖比不得純貴妃與陳皇後，但是此事在宮中能做主的就隻有華太後。


  紀玄暗找她的事情，之後連一個時辰都沒有，終靈就出賣給了華太後。


  “臣妾自知罪孽深重，但求娘娘看在臣妾將此事如實告知給您的份上，勞煩娘娘幫臣妾一回。”終靈跪在地上，看著華太後陰沉的臉色，暗道自己恐怕難逃一劫。


  良久，華太後歎了口氣，“終卿，你可知你犯下的是死罪？哀家若是違心幫了你的忙，哀家就成了包庇你的罪犯？”


  終靈點頭，匍匐在地上，“終靈自知死罪難逃，隻要娘娘答應了臣妾此事，臣妾願以死謝罪，將知道的事情全部帶進墳墓裏。”


  “你真願意？”華太後眯縫著雙眼，“哀家在這深宮多年，你是哀家第一個見到的如此不在名利的人，你說這後宮之中，誰有你這份氣魄？”


  終靈不明所以，抬起頭看著華太後，聽她道，“往後這後宮，若是沒了你，你說宸妃還能活得久？”


  聽懂了華太後話中的意思，終靈狠狠的打了一個哆嗦，“臣，臣妾遵旨。”


  終靈知道，華太後這個在後宮之中沒有實權，卻能穩坐太後之位的人，不是她能算計的。


  產期越來越近，華太後終於以不放心華茹在華府生產為由，將華茹接到了後宮。


  終靈極見到了這個紀玄暗用計也要娶的女人，並不見多出色，甚至不及終慧，但紀玄暗此人卻是為了自己的地位，甘願連愛情也願意舍棄。


  終慧也見過，意外的是，兩人見麵格外平靜。


  產期終於到了，幾乎是同時。


  隻是不在同一個地方，華茹滿頭大汗，艱難生子，終慧宮中卻是格外平靜，連守在外間的太醫都格外平靜。


  終慧躺在榻上，抓著終靈的手，“阿姐，我要你記住方才答應我的事情。我要那個孩子，你已經騙我一次，不能在欺騙我第二次！”


  “放心。”終靈卻隻是低低回了這兩個字。


  良久，內室依舊是一點聲音都沒有，終靈終是道，“我曾答應過華太後一個要求。”


  提到華太後，終慧小小的顫抖了一下，“你提她做什麽？”


  “她答應將紀夫人的孩子換給你，但她有個條件。”終靈道。


  終慧狠狠一顫抖，怎麽也沒想到華太後會參與到其中，“什麽，什麽條件？”


  終靈沒什麽感情的笑了一下，“她要那孩子好好活著，你有把握那孩子養在你宮中，能安全長大嗎？”


  不能。


  終靈看著終慧幾次開口，都沒能把握說出能那個字。


  “我也知道你不能。”終靈如實說道，“但有個人可以。”


  “誰？”終慧迫不及待的問。


  終靈垂頭對上了終慧的雙眼，“純貴妃。”


  “你說什麽？你瘋了嗎？”終慧揪住了終靈的衣襟，“她是什麽人你難道不清楚？你想讓紀玄暗的孩子登上皇位？我不允許！”


  終靈將衣襟一點一點抽出來，“你聽我說完，三殿下未足三月，尚且看不出什麽，到時候與紀夫人的一換，誰也不會發現。”

  “可是……那也……”終慧有些的猶豫。


  終靈攤手道，“那你可還有其他辦法？否則華太後不會把孩子給你。”


  良久，終慧終還是妥協的點了點頭。


  所有人的事情，在一瞬之間做成了，誰也沒有發現。


  從此，三殿下成了九殿下，九殿下成了三殿下。


  而華夫人的孩子成了一個死嬰。


  紀玄暗惱怒歸惱怒，但知道自己的孩子是怎麽得來，會是一個死嬰，其實也不足為奇。


  隻是他不甘心，又娶了柳氏的孩子側夫人，從此側夫人受寵，冷落了嫡妻。


  到後來側夫人生下庶長女，紀玄暗這才想起自己嫡妻來，與華茹恩愛了幾日，方才有了紀淺汐。


  嫡女漸漸長成，又是將軍府與華府的女兒，受些寵愛也正常，隻是誰想側夫人不甘如此，設計華茹導致側夫人小產，紀玄暗惱怒之餘將嫡妻貶為側室，抬了側室為正室。


  一次仕途不易喝醉酒，又因正室無法有孕，誤入了房，方才有了紀景泫。


  此時畫師將淑妃與宸妃認錯的烏龍事件已經過了，沒多久宸妃便死了。


  是紀玄暗要她死，藥是紀玄暗準備的，是終靈送去的。


  她將藥遞到宸妃跟前，問她，“你想不想死？不想死我替你死。”


  終慧將目光移了她身上，扯出一個極淡的笑容來，“活夠了。”


  已經三歲的九殿下被終靈抱在懷裏，什麽也不懂的叫著淑娘娘——那是皇帝在行宮遇刺，恰好終靈就陪在身邊，替皇帝擋下一劍。


  從此成了淑妃。


  “我隻有一個請求。”終慧伸出手，九殿下便張開小短手往她爬去，要她抱，“原本以為這不是我的孩子，不會那麽心疼，但這幾年卻有了感情，阿姐，我若是死了你能不能讓這孩子好好活著？”


  終靈知道她要說的是這個，點點頭道，“你放心，就算不是我，華太後也會好好讓他活著。”


  宸妃死了，淑妃成了被陷害其妹妹的凶手。


  終靈知道，紀玄暗想借她的手滅宸妃的口，也想借宸妃的手滅她的手。


  從一開始她就猜到了這樣，所以才會力求皇帝讓太後撫養九殿下。


  但她沒想到太後最後卻是抱著九殿下出現她跟前道，“給你兩條路，一是就這樣毫無聲息的死去，而是帶著你的秘密永遠的活下去，活到有人認出你來為止。”


  她選擇永遠的活下去。


  但被送出宮那天，她還是被發現了，她毀掉自己的容貌，鑽進了尋芳閣，又故意失手殺了尋芳閣一個婢女，進了牢房，從此活在了暗無天日裏，直到紀淺汐的出現。


  *

  屋裏的熏香已經燃燒得差不多了，紀淺汐拔了拔，將剩餘弄熄了，才換了另外的熏香點上。


  難怪當初華茹說什麽，也不願意她嫁給明桓，原來還是因為早就知道明桓的真實身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