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臣，附議
「這.……」
南巡朝等人面面相覷，都看到彼此眼中的慌張。
他們想不到，蘇辰在百官請命的這麼大陣勢下，還能這麼快的發出反擊。
陛下的能耐，超乎他們的想象。
蘇辰面無表情，就這麼平靜的注視著台階下站著的百官們，百官雖然人數眾多，但此刻竟然心中有了一種孤寂和被排擠的詭異感覺。
帝君的目光，彷彿是看著一群死人。
威嚴，難以捉摸，高高在上，這才是一個帝君應該有的模樣。
無論現在的大夏皇朝如何風雨飄渺，帝權如何低微，但蘇辰身為帝君，永遠不是臣子可以冒犯的存在！
這一點，是大夏皇朝的根基所在。
「咳咳。」
郭司空咳嗽了一聲，年邁的老頭站出來了，打破了朝堂的沉默。
司空大人要出手了！
南巡朝等人紛紛眼前一亮，百官回頭，看向郭司空，眼睛里充滿了期待。
司徒、司馬大人果然神機妙算，三公大臣早已商量好了，郭司空會在最關鍵的時候拉一把他們，繼而幫助他們打壓帝權。
郭司空身後的派系官員們，也紛紛看向郭司空，他們都等待著郭司空的下一步舉動。
「愛卿，有事？」
蘇辰看向郭司空，淡淡開口。
「啟稟帝君，老臣，有一句話，不知道當講不當講。」
郭司空還是那麼圓滑，聲音平靜緩慢，彷彿是一位行將就木的老人。
但就是這樣的一位老大臣，就會成為我們的強大助力！
百官們興奮極了，十分期待。
「愛卿為朝中重臣，乃是朕的左膀右臂，若是心中有話，但說無妨。」
蘇辰微微沉默，擺了擺手。
南巡朝等人激動極了，他們紛紛覺得，成功就在眼前。
陛下果然還是太年輕了，根本不知道郭司空，其實是我們的人！
南巡朝等人的心裡，簡直開心的要喊出來了，百官當中不乏有眉飛色舞之人。
「喏。」
郭司空深吸一口氣，淡淡開口道：「老臣以為，陛下所言極是。」
「老臣觀百官如太和殿以來，聲勢浩大，咄咄逼人；雖百官請命之事重大，但再怎麼重要的事情，也要分清上下尊卑。」
郭司空施禮，低著頭，淡淡開口。
他的聲音雖然輕，但充滿了堅定。
完了！
百官面色一白，心中一個咯噔。
這郭司空，怎麼幫著陛下說話呢？
您不應該是幫著我們說話嗎？
「郭司空，此言未免有些不妥吧！」
南巡朝忍不住了，連忙站出來反駁，如果他再不說話，怕是整個朝堂的節奏都要被帶歪了。
我們今天來明明是聯名逼宮帝君，怎麼繞到了禮節問題上了？
「有何不妥？」
郭司空轉過身，看向南巡朝，淡淡道：「我想問南大人，百官請命，是向誰請？」
「當然是向陛下請命！」
南巡朝毫不猶豫，沖著蘇辰恭敬施禮。
「看來南大人也是知道的，身為禮部尚書，知道百官請命是向陛下請命，為謀求大夏皇朝的社稷穩固。」
「既然如此，百官見陛下，又為何不跪呢？南大人需知，百官請命再怎麼重要，再怎麼聲勢浩大，也不應忘記陛下之尊。」
「如目中無陛下，爾等這請命，還有必要嗎？又與謀反何異？」
郭司空雙手背負，淡淡一笑，道：「所以，老夫認為，百官請命，應眼中有陛下。」
「這一跪，應當跪。」
郭司空的聲音淡然，卻清晰的回蕩在朝堂之上，無數人沉默，南巡朝等人渾身一顫，心中惶恐不知所措。
郭司空句句在理，但讓南巡朝最絕望的是，他萬萬沒有想到，事情根本不像司徒、司馬兩位大人說的那樣。
郭司空壓根不是我們的人，而是陛下的人！
南巡朝呼吸急促，他死死的盯著郭司空，想要從郭司空平靜的老臉上看到一絲破綻。
但很可惜，郭司空目光低垂，懶得看他。
在郭司空看來，這群跳樑小丑，還真的不是陛下的對手，連自己都要被陛下掌控在大局之內，百官請命？真是個笑話！
小看帝君的人，必定要後悔。
郭司空歷來是朝堂上的圓滑之輩，想要他明確的站隊，是一件非常困難的時期；但南巡朝等人也深深的知道，在先皇登基的早期時候，郭司空也是朝堂上最有才幹的大臣，也是先皇的左膀右臂。
他的權勢與司徒、司馬的世襲不同，他是一步一步靠著功績、政績、一次又一次的改革硬生生的殺到大司空這個位置上！
若不是先皇老年昏庸，大公爭取奪勢，朝堂內外烏煙瘴氣，涼了郭司空心中的大志；怕是司徒、司馬兩人聯手起來也不是郭司空的對手！
而就是這樣一個強勁且需要警惕的人物，卻脫離了三公陣營，轉投帝君麾下！
陛下究竟是什麼時候，施展手段，收服了郭司空？
這樣的疑惑，充斥在百官的心中，就連郭司空自己派系的百官們，都深深的迷茫。
「怎麼，南大人看著老夫作甚？」
郭司空抬起頭，老眼渾濁，輕笑道：「還不跪嗎？南大人當真要造反不成？」
面聖不跪，與謀反何異！
「臣以為，司空言之有理，百官請命，入殿面聖，當先跪！」
有一個太和殿大臣站出來，跪下叩首。
這是郭司空派系的人。
「臣，附議。」
又一人站出來，掃袖而跪。
「臣，附議。」
「臣，附議。」
「臣，附議。」
……
郭司空派系下的一群官員，紛紛出列，跪下附議，發表自己的看法，同時也是對百官請命的施壓。
不管郭司空是什麼想法，反正咱跟著附議就對了。
幾十年來，朝堂上一直是以三公大臣為主，而蘇辰收服郭司空的最主要目的，也是為了藉助這一派系官員的力量做制衡。
在他完全掌握朝堂權利之前，制衡是相當有必要的一件事情，也是帝皇的專屬藝術。
好端端的百官請命，在郭司空的一番話下，儼然又變成了一次朝堂權勢的內部糾葛，全然失去了百官請命所在的意義和聲勢。
不得不說，郭司空這一手借勢打勢，四兩撥千斤的手法用的當真熟練。
借陛下的態度，順勢而壓百官請命之事。
郭司空派系下的官員也有不少人，浩浩蕩蕩的跪下，無形的壓迫力充斥在南巡朝等百官的身上。
這是逼著他們跪，逼著他們自毀聲勢，逼著他們向帝權低頭！
在沉默的太和殿之上，在帝君、郭司空、剩下官員的冷靜注視下，南巡朝咬牙支撐，努力尋找破局之法。
可他身為六部尚書，尚且能支撐壓力，但其他人做不到啊！
終於，幾個呼吸之後，百官內傳來一聲顫抖的聲音：「老臣……戶部侍郎姚禪，見過陛下，請陛下寬恕老臣之罪，陛下萬歲萬歲萬萬歲！」
一名老臣滿臉大喊，滿臉焦灼畏懼的跪下磕頭，顫抖的聲音清晰回蕩在朝堂內。
「老姚，你……」
南巡朝等人大驚，你怎麼就跑出來跪下了呢！這不是自毀長城嗎？
南巡朝心中有所感悟，連忙抬起頭來，看到了郭司空那似笑非笑的眼神。
老姚……是郭司空的人！
南巡朝突然醒悟，心中絕望。
朝堂內早有流傳，三公互相爭權，在彼此的派系陣營內都要安插內奸，只是郭司空這個人低調溫和，很少暴露底牌。
很顯然，姚禪是郭司空的人，他在最致命的時刻，他跳出來帶節奏了！
罷了……
南巡朝幽幽嘆氣。
司徒、司馬兩位大人一番心血，當真是做了無用功啊，誰能料到原本說好與他們聯手的郭司空，竟然臨陣反水！
「臣，南巡朝，見過陛下，陛下萬歲萬歲萬萬歲！」
南巡朝心中絕望，緩緩跪下，叩首，聲音格外的顫抖。
「臣見過陛下，陛下萬歲萬歲萬萬歲！」
「臣見過陛下，陛下萬歲萬歲萬萬歲！」
……
隨著南巡朝跪下，百官全部依次下跪，山呼唱禮，叩拜帝君，百官請命之氣勢全無，再也沒了來之前那咄咄逼人，意要死諫當場的堅持了。
這一次朝堂權勢的短暫交鋒，帝權大勝。
但蘇辰並未鬆懈，他的眼神依然深邃，淡淡的注視著南巡朝等人。
這不過是陳司徒、王司馬派出來的探路子，蘇辰可不相信，兩位大公混跡朝堂已久，人老成精，就這麼點反擊的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