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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曉看著在前面扶著鋼管的凌雲,大眼睛露出了擔心,急忙跑過去說道:「凌秘書,你不用親自來,到後面去看著就行。」


  凌雲轉頭看到宋曉關心的眼神,宋曉一揮手,後面跑來兩個礦工,然後拉著凌雲向後面退去,就在此時,宋曉突然「哎呀」一聲驚呼,腳下被一塊大泥土絆了一下,眼看就要跌倒,凌雲大手一撈,就將宋曉撈進了懷裡!


  兩人停頓了好幾秒,宋曉才驚慌的站穩,凌雲說道:「宋縣長,你還是上去吧,這裡黑燈瞎火的,女同志在這裡有危險。」


  宋曉笑道:「不,我身為縣長,應該要在第一線,你凌秘書都在這裡,我怎麼能退縮。」


  凌雲只好說道:「那你退後一點,負責和上面聯繫,這裡地方狹窄,不要下來這麼多人。」


  宋曉說:「好,那你也要注意安全。」


  在C12上面指揮的是市安監局局長宋雲峰、常務副縣長蔡志明和副縣長盧小森,還有縣安監局局長梁春等人,他們這幾個人知道此事已經威脅到他們的前途,他們都知道,根據以往其他地方發生的類似事件,被問責的首先是他們這些直屬領導,特別是副職,被撤職的不在少數,在目前這樣的情況下,他們唯一能夠寄希望的就是不要死那麼多人。


  因此,他們都很焦急,不但指揮著工人操作,看到不滿意的甚至親自上陣,揮汗如雨,在外人看來他們是不怕苦不怕累的好領導,但是只有他們自己知道,不斷湧出的汗水,大多數都是虛汗!

  相比從C12往下打,從塌方外部往裡打要容易得多,因為這些塌方的泥土很松,只是換了四個人,用時四十分鐘就被貫通,過了不大一會,居然從鋼管傳出敲擊聲!


  眾人大喜,凌雲馬上對鋼管喊道:「裡面的人聽到嗎?」


  說完后凌雲將耳朵貼近鋼管口,時間不大,裡面傳來微弱的聲音:「聽到了……救命……救命……」


  凌雲馬上說道:「你們情況怎麼樣,總共有多少人被困,能動彈的有多少人?」


  裡面的微弱聲音說道:「我不知道,我們現在是三個人還能動,沒有發現其他人。」


  凌雲心裡一沉,暗想難道其他人還在最裡面么,他不敢再想下去,馬上對身旁的礦工說道:「快把膠管穿進去,先送水進去給他們,其餘人趕緊動手開挖!」


  兩名礦工將事先準備好的膠管開始插進鋼管,因為這種膠管本身很軟,送進去的辦法是將膠管綁在一條小鋼筋上送進去,從打進去的鋼管來算長度也就十三米左右,穿進去不難。


  因為坑道有專業的拉煤車,救援隊將泥土一車車的往外運,上面有人接應,效率很高。


  站在上面井口周圍的一幫領導正在焦急的等待著,齊明傑和吳偉站在遠一點的地方,其餘領導知道他們有事情商量不敢靠近。


  兩人交頭接耳的協商一番后,貌似達成了一致的意見,吳偉對秘書崔小天說了一句什麼,崔小天走到對張傑身邊說道:「張書記,齊書記和吳市長請你過去。」


  張傑急忙快步走過去,齊明傑小聲問道:「張書記,煤礦的出入口除了派警員把守之外,有沒有派出武警戒嚴?」


  張傑說道:「沒有,現在警員把守著路口,任何人未經許可都不得出入,防範很嚴密了啊。」


  「不」齊明傑馬上擺手說道:「只是把守路口不夠,你想想,要是有一些別有用心的人從小路或者根本不是路的地方偷出去,把這個消息泄漏給媒體,那後果就很嚴重了,你明白嗎?」


  張傑恍然大悟:「呃,對對對,齊書記真是高瞻遠矚,我馬上去安排武警把煤礦周圍守住。」


  吳偉把他叫住:「還有,煤礦的所有人都不能離開,你把煤礦的負責人叫來,和他們說派出得力人員安排好。」


  張傑答應著就跑了,而陳同洲也同時被他叫走。


  井下的救援工作在緊張進行,塌方處打進鋼管后,從C12處打下來的鋼管也打通,再在鋼管的頂端裝了一個鼓風機往裡吹風,讓裡面的空氣形成了對流。


  凌雲和宋曉在旁邊指揮著,掘進的速度很快,經過半個晚上的不眠不休,終於在天亮的時候,塌方處被挖出了一條可供一個人進去的通道,凌雲和宋曉以及救援人員帶著救護人員走進裡面,只見在塌方不遠處的牆根下半躺著三個人。


  這三個礦工因為有上下鋼管交換空氣,又有水喝,他們都活著,經過救護人員初步的施救,這三個礦工說他們就是在裡面不遠工作的,爆炸的地方不是這裡,而是前面幾十米遠右拐的那條坑道,爆炸發生后,他們三人被氣浪拋出來,而前面卻被強大的氣浪回頭波震塌導致被困。


  也就是說,這裡不是爆炸現場,凌雲和宋曉帶著救援人員往裡走,走了六十多米右拐,眾人在礦燈的照射下,都被看到的景象都驚呆了!

  只見整個坑道煙霧繚繞,坑道四周被燒得烏黑,地上覆蓋著掉下來的焦土,扒開這層焦土,就出現了很多被燒焦的屍體,這些屍體橫七豎八的倒在地上,每具屍體都已經面目全非,宋曉被嚇得撲入凌雲的懷裡不敢再看,淚水湧出眼眶。


  活著的三人首先升井,上面立刻傳來歡呼聲,但是等凌雲從下面彙報說其餘的二十四人都遇難后,齊明傑和吳偉等人頓時臉色嚴峻。


  凌雲和宋曉正在指揮將屍體往上送之時,上面卻傳下來命令,說這些屍體不能送上去,並且命令凌雲和宋曉立刻升井!

  凌雲和宋曉得到這個消息都大惑不解,乘升降機到達地面,兩人這才發覺自己變成了黑人,凌雲沒有擦拭就跑到齊明傑面前說道:「齊書記,為什麼不把屍體送上來,下面還有很多工作要做的,最要緊的就是提取屍體的DNA進行身份確認啊。」


  齊明傑看著凌雲,吸了一口煙說:「小凌,你和宋縣長在下面辛苦救援很累了,先去洗個臉休息一下,接下來的事情就交給張書記去負責吧。」


  凌雲還想說什麼,但是齊明傑已經向前面走去,他和宋曉在一個煤礦的領導帶領下,向休息室走去。


  把臉和手洗乾淨,再將外衣脫下,凌雲和宋曉坐在休息室里,喝了一口茶,宋曉小聲說道:「凌秘書,這氣氛好像不大對啊。」


  凌雲點點頭:「嗯,看來他們是想瞞住這次事故!」


  宋曉大驚:「什麼,死了二十四個人這麼大的事情能瞞住嗎?」


  凌雲搖搖頭:「我也不知道,不過既然不讓把屍體運上來,讓我感覺此事很可疑。」


  宋曉很吃驚,她看著凌雲說:「這……對啊,現場沒有看到一個記者,而且外圍的警戒也布置得很嚴密……不行,我得出去看看。」


  「我和你一起去。」凌雲站起來和宋曉一起走出去。


  在外面了解不到什麼情況,而崔小天跑過來對宋曉說道:「宋縣長,市領導正在召集縣領導開會,你快去參加。」


  宋曉說道:「好,我馬上去。」


  等宋曉走後,凌雲看著崔小天說道:「崔秘書,咱們走吧。」


  崔小天點點頭,和凌雲一起向辦公室走去。


  會議室里煙霧繚繞,在裡面開會的領導不多,只有市領導和幾個縣領導,再有就是煤礦的兩個領導,他們個個神情嚴肅、心頭沉重。


  會議只開了半小時,散會後,大家都各司其職,忙自己的事情去了。


  因為凌雲和崔小天坐在外面的辦公室,不知道開會的內容,散會後看到各人都急匆匆走出去,而宋曉看向凌雲的眼神則很複雜,凌雲看看左右,就起身跟在宋曉後面走出去。


  宋曉知道凌雲跟著,把他領到旁邊一間小辦公室里關上門,神情緊張的低聲說道:「凌秘書,這件事情市領導形成了共識,那就是事故是無法隱瞞的,但是要將死亡人數降低,只允許報兩人死亡。」


  「什麼?!」凌雲被嚇了一跳,他一時之間腦筋轉不過彎來,問道:「只報兩人死亡,那剩下的二十二個怎麼辦?」


  宋曉氣憤的說道:「剩下的二十二個他們會派人暗中去到他們的老家,找到死者家屬,每一戶給幾萬塊錢賠償費就完了,那些死者的老家都是H省陸源縣的,那個地方非常偏遠貧窮,家屬拿到幾萬塊錢的賠償費已經感覺是一筆巨大的財富,自然不會再說什麼。」


  「無恥!」


  凌雲氣得怒罵起來,他站起來來回走了幾個來回,看著宋曉的臉慢慢發愣,宋曉不解的問道:「凌秘書,你在想什麼?」


  凌雲忽然搖搖頭:「不,不想什麼,你去忙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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