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八章 零碎的記憶
第一百二十八章零碎的記憶
「醒了？」一個磁性而深沉的聲音響了起來，「我去叫醫生，你等著。」
我怔怔地坐著，我做了好久好久的一個夢，夢醒了，我怎麼覺得有點虛。
隱隱約約的，我聽我到有人在觸碰我的手，然後問道：「知道自己叫什麼名字嗎？」
我怔了一下，努力地在記憶在搜尋著，突然有個片斷在我腦海里浮現著，一個長得非常好看的男人在叫我，他叫我莫凝。
我點頭，回答道：「我叫莫凝。」
「知道自己昏睡了多久？」
我搖頭，「不知道，感覺自己做了好長好長的一個夢。我的眼睛怎麼了，為什麼都看不到你們？」
「你的眼鏡受到重創，被海水浸泡過，可能會失明。」醫生的話讓我徹底崩潰了，我瘋一般地甩開觸碰在我皮膚上的手，黑暗中，我任性地掀開被子，想要下床的我，直接從床上摔了下去，全身像散了架一般。
好疼，我疼得是我的心，失明對我來說是多麼可怕的事情。發生什麼事了，為什麼我都想不起來。
此時一隻大手伸了過來，當手碰到我的臉，一個男人的聲音響了起來，叫道：「莫凝，別這樣，醫生會想辦法幫你的。」
「燁澤……」我脫口而出的名字，我自己都不知道為什麼會叫出這個名字，好像這個名字會給我溫暖一般。
對方沒有回應我，只是緊緊地握住我的手。
「燁澤，我腦子裡好亂，好多事情我想不起來了，怎麼辦，會不會變傻了？」我哭訴著，眼睛瞎了，連回憶都變得一段一段的，根本就連接不起來。
我害怕自己的腦子壞了，連個過去都拼接不起來，那是多麼可怕的事情。
「不會的。」對方緊緊將我抱在懷裡，「有我在你身邊，我會照顧你一輩子的。」
「燁澤，你會不會嫌棄我是瞎子，會不會嫌棄我是傻子？」我在他溫暖的懷中不斷地自責著。
他哽咽地回答道：「不會。」
話落，他把我抱了起來，重新放到床上，替我拉好被子，然後跟醫生出去了。
我能聽到他們的腳步聲越來越遠，最後是關門的聲音。
我太不爭氣了，整個腦子像被抽空了一樣，我右手輕輕地摸著自己的眉角，再到眼睛，再到自己的唇。
我隱約能記得自己在逃跑，一個男人載著我，車開得很急。
我的腦子裡有自己溺水的情景，我看到有個人在撞車門，是誰？
我閉眼，腦中一個男人的影子越來越近，由遠及近，最後我看清了他的臉，他五官深邃，鼻子高挺，淡淡地看著我笑著，伸手習慣性地劃一下我的鼻尖。
我下意識地睜開眼，摸了一下自己的鼻尖，那個男人是誰，是燁澤嗎？
此時門開了起來，腳步聲靠近，床沿動了一下，我的手被牽起，放在他暖暖的手心裡。
「莫凝，你的眼睛是有希望康復的，不過要等合適的眼角膜捐贈，也許很快，也許會好幾年，你心裡要做好準備。」男人的聲音很好聽，很淺，很暖，是一個我潛意識裡很熟悉的聲音。
我點頭，沒有剛剛那麼衝動了，說道：「明白。」
話落，我沉默了好久。
「怎麼不說話？」他又問。
我抿了抿唇，再次問道：「你是燁澤嗎？我剛剛想起了你，其它的還是沒有印象？」
男人的手心突然加重了一下，緊緊地捏緊著我的小手，隔了好久才說，「是，我是燁澤，我是你的丈夫。」
「我就知道，我忘誰，也不可能忘了你。」我的手從他的手心裡抽了出來，緩緩地朝著他的手臂向上摸去。
我一直摸到他的臉，他的唇，他嘴角的鬍渣，他那高挺的鼻子，還有深邃的眼睛，不知道是不是我多想了，我感覺他的臉比我腦海里那張俊逸帥氣的臉還是有差別。
是不是我剛醒來，所以會覺得燁澤的臉也是這樣的陌生。
我的手又被他給抓住了，他輕聲地笑了笑，說道：「好了，你剛醒來，多休息一下，想吃什麼，我讓人送來。」
我皺著眉頭，搖了搖，「不用了。」
雖然我的記憶現在拼湊不起來，但我沒失憶，對燁澤的熟悉感似乎就像烙印一樣刻在心裡，那張臉我應該是摸了很多次，可為什麼我現在摸的時候，卻是那樣的陌生。
他不是燁澤，為什麼要冒充我的丈夫？
他到底是誰？有什麼陰謀？
我現在在哪裡，是醫院，還是……
老天爺為什麼要讓我承受這種痛苦，奪去了我的眼就算了，為什麼連我的記憶也要打碎，要我讓辛苦地去拼湊，我什麼時候才能把自己那些零零碎碎的記憶連接在一起。
當護士進來給我例行檢查的時候，我才知道自己在哪裡，她說我很幸福，老公一直陪著我。
可我知道那個男人根本不是我的老公，他每次觸碰我的手時，那種刻意，那種緊張就能說明，他碰到我的時候會有敬畏的情感夾在其中。
我不想戳穿他，只是因為我現在還有好多事情想不起來，我的眼睛瞎了，如果連這個人的依靠都失去，那我要怎麼樣才能找回我自己。
我的耳朵變得很靈敏，我能聽到護士開門出去的時候，另一個腳步聲走了進來。
是他。
「你來了。」我轉過身，朝著他望了過去，雖然前面一片黑，但我能確定他就站在我的正對面，「醫生有說我什麼時候能出院嗎？」
「可以，隨時隨地。」
我能感覺到他說這話的時候，心情很好，我假裝附和地笑了笑，說道：「是嘛，那很好。」
突然，他的手觸碰到我的時候，我下意識地縮了一下，從他手心裡將手抽了出來，他不解地問道：「怎麼了？
「沒有，不習慣而已。」我回答著，「燁澤，你陪我去我們以前經常去的地方，我想儘快想起跟你的點點滴滴。」
「好。」他回答著。
然後牽起我的手，我就這樣跟著他出了醫院，坐著車。
我不知道他把我送到哪裡，一下車我就聞到了淡淡的花香，還有一旁的流水聲，應該是有座假山在附近，此時有個中年女人的聲音響了起來，說道：「先生，太太回來了？」
「常嫂？」我狐疑地問了一聲，有些人有些名字就是這樣無意識地脫口而出，「你是常嫂嗎？」
我的突然發問讓中年女人錯愕了，可能是受人指使，她很快就說自己的常嫂。
可惜晚了。
終於在假「燁澤」扶我進大廳時，我的戲演不下去了，瞬間就推開了他，冷聲質問道：「你到底是誰，為什麼要冒充燁澤？」
「莫凝……」那個驚叫著我的名字。
「別叫我，我知道你肯定是認識我的，我也肯定是認識你的，可你不是燁澤卻要冒充燁澤，這說明你不懷好意。」我厲聲沖著他吼著，「你到底有什麼目的？」
「我沒目的，只想好好照顧你。」男人的聲音誠懇地響起。
我搖頭，微扯嘴角笑了起來，「你想趁我現在記憶不齊全，所以欺騙我，你告訴我，你到底是誰，我就選擇相信你。」
那人估計已經沒法冒充了，實話說道：「我是尹志煜，你的同學。」
「尹志煜？」我眉頭緊蹙著，記憶的片斷不斷地搜尋著，突然鎖定了高中時候的尹志煜，那個胖胖的他，再回想到我摸到的那張瘦臉，立馬也搖了搖頭，「不對，你不是。」
「我是。」志煜再次肯定地回答著。
「胖子我知道，他很胖，進門的時候都得側著走，但你不胖。」我的回答讓對方哭笑不得，他上前，不顧一切地握著我的手，重新放到他的臉上。
「我瘦了，你的記憶停留在高中時候，我早就已經瘦了，為了你減得瘦成人幹了。」志煜真誠的聲音響著。
我怔怔半天，不知道是否要相信他的話。
「我不知道你說得是真是假。」我低頭，慌亂著，「如果你真是志煜，為什麼一開始不表明你的身份，為什麼要冒充燁澤？」
「你剛開始只記起燁澤，又記不得我。」志煜說得倒是像真的，我的腦海里第一個想起的，第一個熟悉的臉龐就是那種日日夜夜睡在我枕邊的男人。
或許我應該相信他，畢竟現在我什麼都沒有，也沒什麼可讓他利用的。
「志煜，燁澤在哪裡，我想見他。」我不知道自己現在該找誰，我的世界現在只有一片黑暗。
既然他願意承認身份，雖然不知道是真是假，但是我願意去拼一次。
在我記憶還沒拼湊起來的時候，我想賭一次。
「好，我帶你找他。」志煜答應著。
但我卻能聽出他語氣中的勉強，我想，他很不情願幫我，可我猜不出到底是因為什麼？
如果我的腦子沒被撞到，記憶沒有零碎，我相信以我自己的能力就能找到一切，也就不必把希望寄托在尹志煜的身上。
我狐疑著，一心提防著一切。
接下來的幾天，尹志煜帶我一直在轉，我知道他是故意想繞暈我，可我的心裡卻明白一件事，他想把我留在他身邊。
我不再對他說任何話，無論他關心還是問候，我都一聲不吭。
直到一個女人的突然闖入，她告訴我，她會帶我去找燁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