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精忠武術館
海北市勝遠路，冰冷的街道在高樓林立的背景下，顯得異常蕭條。
林一關上了31號的房門，走了出來。
剛安頓好母親，他就得趕去武館上班了。
現在的他不缺錢，根本不需要這份工作。
但是武館老板鍾偉這幾年來對林一母子照顧有加，林一不想讓他為難。
做事要有始有終，父親多年前的教誨回響在心中，驅使他快步趕往武館。
精忠武術館樓下，今天多了幾部豪車。
看來今天武館有大生意來了，林一心想。
如果是這樣，那倒是個好消息，鍾偉這些年來總是免費收徒，鍛煉器材也對街坊們免費開放，靠著一些老會員三不五時的續費勉強為繼。如果能收幾個有錢的徒弟，那自己這時候提離職，或許會比較合時宜一些。
可武術館內的氣氛卻沒有想象中的那麽融洽。
外廳，正對著沙袋練拳的大師兄段凱，麵目猙獰，汗水揮灑。
段凱平時憨厚可掬，林一看得出來，他這不是在練拳而是在發泄。其他幾個師兄弟們則是零散地坐在各種健身器材邊上，平時的歡聲笑語全都不見，隻有唏噓輕歎。
“兄弟們，這是怎麽了？”林一問。
大師兄停下了拳腳，整個外場頓時安靜得隻剩段凱的喘息。
率先開腔的是三師兄王遠：“哎，別問了你也幫不上什麽忙。”
二師兄連展平也搖著頭附和道：“既然來了，就幫助收拾一下吧，可能明天這家武館就不姓鍾了，想想何去何從吧。”
“下個月我又要交房租了，這眼看都要失業了，該如何是好啊！”五師兄杜明來的時間最短，可說出這樣的話來，明顯惹了公憤。
在場唯一的女性，卻是最暴躁的師姐啊麗按耐不住了，她指著五師兄杜明破口打罵：“你個狼心狗肺的東西，這時候還好意思提薪水？這兩個月的薪水都是師父借高利貸來發的，如果不是為了給大夥發工資，能落到今天這個地步嗎？”
二師兄連展平急忙轉移話題：“哎，說這些沒意義。下個月就是市搏擊比賽了，冠軍獎金五十萬。武館要沒了，不知道還有沒有參賽資格了！”
幾個師兄弟七嘴八舌，還是大師兄段凱鎮得住：“都給我閉嘴！武館有沒有，師父都還是師父。他老人家需要我們怎麽做，就怎麽做！”
林一這才明白過來。鍾偉為了維持武館，借了高利貸，而今債主上門，要拿武術館來抵債。
想想這些年，鍾偉對自己的照顧，林一很快做了決定。
“兄弟們，不用慌，武館不會有事的。有我在！”
林一怒目橫眉，大步徑直往辦公室走去。
一雙開裂的運動鞋，一身洗的發黃的白色T恤，中等偏瘦的身材這一刻卻顯得格外的偉岸。
“他這是要去打架嗎？”
“對，談不妥就打！拚了。”
師兄弟們雖然並沒有半點指望林一，可也許是被喚起了最後的希望，跟了上去。
推開辦公室的門，頭發灰白的鍾偉正對著桌上的文件皺著眉頭，手中的鋼筆在顫抖。
“老家夥，就這麽幾行字還要看多久？一張一百萬的借條，一張武術館的轉讓協議。你這破地方給你抵扣了五十萬，夠值了，快點簽吧。”一個脖子上掛著粗大金鏈子的中年男子，正倚靠在辦公桌上對著鍾偉咄咄逼人。
林一領著一行人走進門，狹小的辦公室頓時擁擠了起來，氣氛也馬上變得劍拔弩張。
一個頂著一頭黃毛的年輕瘦子伸手攔住了許諾，被許諾一把推開。
鍾偉見勢不對，抬頭怒喝：“你們幾個想幹什麽？都給我出去，這裏沒你們的事！”
林一直奔主題：“老板，需要多少錢？我有！”
鍾偉眼眶一熱，說話也柔和了幾分：“小一啊，你的好意我心領了。這數字太大了，你幫不上忙！”
“別墨跡了，老子還趕著回去玩《聖武之巔》呢，還不是因為你這老不死的東西，非得讓我跑一趟！”金鏈男顯然有些不耐煩了，衝著鍾偉目大嚷：”你今天要是不把這事兒給辦咯，我讓你吃不了兜著走。”
鍾偉搖了搖頭，正要簽字，被林一上前將筆奪了。
金鏈男的幾個手下見狀立刻圍了上來，拳腳衝突一觸即發。
林一不緊不慢的瀏覽了一下桌上的兩份合同，冷笑一聲：“一百五十萬是嗎？你打個折，我現在就給你！”
此話一出，鍾偉和幾位師兄師姐全都倒吸一口涼氣。
這孩子是在做夢嗎？一個月五千塊的工資，臥病在床的母親。一百五十萬？怕是一百五十塊都沒有吧！
金鏈男先是一愣，又大量了一下眼前這個窮酸的小夥子，然後捧腹大笑起來：“這家夥說他現在就給我，哈哈！就這熊樣？兄弟們，你們說給他打折不？”
剛才被林一推開的黃毛，賊眉一凜給金鏈男出了個餿主意：“大哥，不如和他玩一玩？現在馬上給的話就一百萬，如果不能馬上給，那就隔一小時加十萬，他要是今天之內給不出來，明天一早就是兩百多萬了！”
金鏈男一聽，給以黃毛一個會意的微笑，繼而衝著林一說：“小夥子，怎麽樣？我兄弟說的這法子，你敢不敢玩？”
“林一，別衝動啊。這一小時十萬可不是開玩笑的！”
“這一時半會兒的，我們到哪裏去湊這麽多錢？”
“……”
在眾人的勸阻聲中，林一順水推舟，麵露難色：“你說話算話？馬上給你一百萬，這債就一筆勾銷？”
金鏈男以為林一真的中了他的激將法，想到即將大賺一筆，他嘿嘿一笑：“當然，你可以去打聽一下，我大胡子向來說到做到。一百二十萬的本金，三十萬的利息，一共一百五十萬，你要是一小時內給我一百萬就一筆勾銷。足足給你減免了五十萬，這機會還不趕緊抓住？”
“好！賬號報來！”林一掏出了手機準備轉賬。
整個辦公室內的空氣都凝固了。。
所有人都長大了嘴，眼睛瞪得一個比一個圓。
金鏈男更是眼前一黑，摸著腦袋問：“你，你說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