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4章 沒有拒絕的餘地
這座城市姓沈的大門大戶，也就那麽一家，唐染基本不做多想。
唐染隻是感到很錯愕，沈老先生竟會找上她，為了請她過去，甚至連久居深宅的老管家都派出來了，分明就是連拒絕的餘地都沒留給唐染。
唐染的心情一瞬間變的非常複雜，但更多的卻是彷徨與不安。
沈老先生找她的目的，她大概能猜到，無非就是那些上不得台麵的事情。
所以，這是不是說明沈家已經無法忽視她的存在，特地準備了一場鴻門宴在等著她？
唐染自己心裏全沒主意，此時此刻，她本能想到的人，就隻有沈亦川。
她究竟該不該去赴沈老先生的約，應當事先谘詢一下沈亦川的意見。
唐染麵上露出為難之色，但聰慧精明的老者，仿佛一眼就看透了她的想法，親和的笑道，“唐小姐放心，我們家少爺他也會回去。”
看來沈亦川也是剛剛得知此事。
唐染謹慎的思慮過後，嘴角才彎起淺淺的笑意，“好的，那就麻煩您了忠管家。”
老者聽到她的稱謂以後，神色顯然一鬆。
唐染了然於心。
沈家的這些人，終歸都是不太看好她的，她自然也不會因為老管家一句客套話而真的叫他“忠叔”，因為她不夠那個資格。
唐染上了車，忠管家還慈眉善目的讚歎了一句，“唐小姐果然是聰慧的女子。”
唐染立即搖了搖頭，這樣的稱讚她可著實不敢當。
就比方說接下來即將要發生的事，她那點所謂的極其微弱的“聰慧”便毫無用武之地。
原本內心是彷徨且迷惘的，但是當車子啟動以後，唐染的心情反而又平靜了許多。
有些事情遲早瞞不住，早一點有個結果，她的下場或許還不至於太慘烈。
就是不知道沈亦川會是怎麽想。
車子一路駛離市中心，來到了近郊別的獨棟別墅，唐染看出，老人是喜歡清淨，如果不是真的看不過去，大概也不會派府上的老管家特地來接她。
唐染下車的時候，頗有那麽一種要上戰場的感覺，她現在唯一慶幸的就是自己這身衣服看起來還算端莊得體，不像平時那麽隨性。
別墅是古色古香的基調，也沒有什麽浮誇又華麗的裝飾，卻沉澱著一個家族近百年來積累下的文化和底蘊。
令唐染的心情也不自覺的變的肅穆幾分。
忠管家帶著唐染一路來到二樓的一個房間，推開房門以後，他對房間裏麵的人畢恭畢敬的匯報道，“老爺，唐小姐來了。”
原來是一間書房，老式的書架上擺滿了形形色色的書籍，空氣中也隱隱散發著一絲茶水和檀香混合的氣息。
而書房的正中的沙發上，此時正坐著一名老者，目光鋒銳且沉斂，不加掩飾的打量著唐染。
唐染見狀，輕聲開口，語氣謙遜而恭敬，“沈老先生，您好。”
老人的麵龐平靜無波，緩緩點頭，“貿然請唐小姐過來，希望沒有給唐小姐造成困擾。”
“當然不會。”唐染連忙否認，如果真的一點也不顧她的想法，也不會挑著她下班以後的時間來找她。
沈老先生還是給她留了幾分顏麵。
老人鬢發斑白，整個人透著一股不怒自威的威嚴，唐染不敢過多觀察，但心裏還是有了幾分計較，沈亦川那張一貫寡淡嚴肅的麵容究竟是隨了誰。
沈老先生放下手裏的書，神情有些肅穆，“唐小姐也不必緊張，我也隻是聽說你跟我們家那個臭小子交情不錯，所以才想見見你，跟你聊一聊。”
唐染大方的笑了笑，配合沈老先生的說辭，就像是真的隻是閑聊般，“沈老先生對沈總的稱謂倒是很別致。”
聽到這世上還有人能叫上沈亦川一句臭小子，唐染不明白自己此時此刻這種異常舒坦的心情就竟是為何。
沈崇山微微一頓，眉宇間的嚴肅倒是散去了幾分，“我聽說，唐小姐年紀輕輕，就在演藝圈內享有很高的名氣，想必唐小姐自身的能力自然是不差的。”
他的話裏話外，並沒有名門貴胄對娛樂圈人士的那種偏見，語氣很中肯。
畢竟沈家家業一直與時俱進，現在沈亦川手底下的產業又與娛樂圈息息相關，所以這一方麵，他一個老人家，看的卻比現在許多年輕一輩的人，更要透徹。
唐染也是微微一愣，雖然沒理解到沈老先生的話裏的用意，但是卻也聽出了他對她的職業並沒有任何輕慢的態度。
而且，老人家也並沒有把她和沈亦川的事情直接攤開在表麵上來說，直言讓她離開沈亦川或者不讓她再糾纏沈亦川之類的。
倒是為十分開明的老者。
於是唐染笑的從善如流，“承蒙沈老先生謬讚。”
唐染的禮貌大方和張弛有度，也同樣給沈崇山留下了幾分好感。
如果她的家境再殷實一些，如果她並沒有十分擾亂沈亦川的心智，沈崇山或許覺得眼前這個年輕人也是沈家未來女主人的合適人選。
但人生就是這樣，並沒有如果。
接下來沈崇山的幾句話，也無異於閑聊，唐染從始至終，也都盡力鎮定應對。
但這倒是有些懷疑沈老先生邀她過來的初衷，她不會覺得沈老先生會願意接受自己的兒子身邊有這麽個糾纏不清的女人。
可是老人家的做法，卻令她實在捉摸不透，於是也就隻能以不變，應萬變。
沈崇山對飲茶方麵頗為考究，對於茶水也一向喜歡慢慢的細品，他就這麽跟唐染有一搭沒一搭的閑聊著。
足足一整盞茶的時間過去，他放下茶杯時，書房門口才又傳來忠叔的聲音。
“老爺，少爺他回來了。”
唐染聽到這句話時，不知為何心裏竟隱隱的有些鬆了口氣，大概是沈亦川三個字，就莫名有令她安心的能力。
沈老先生這才從沙發上起身，“我此時約見唐小姐，是不想給打攪到唐小姐工作，想必你也還沒吃晚餐，我叫管家準備了一些晚餐，唐小姐若是不介意的話，就請一起吧。”
沈老先生一直都沒有表現出對唐染的刁難，但他也不會平白無故就把她這麽找來，所以唐染本著既來之則安之心態，禮貌的點了點頭，“謝謝沈老先生的款待。”
作為小輩，唐染很謹慎，細致的跟在沈崇山的背後，亦步亦趨地下樓，視線不經意掃過樓下大廳，也總算基本明白了沈老先生的用意。
大廳之內不禁沈亦川一人，旁邊站著的那位溫婉嫻靜的女子，可不就是幾日不見的喬霽月？
忽略了灼熱的目光，唐染垂下了視線，卻不得不感歎，沈老家主果然是一位智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