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1章 求我所愛之人,一生平安
他隻願她平安無憂,長命百歲。
現在才發覺,對一個人最好的祝福,是好好活著。
“我隻敢在這個時候,遠遠的望你一眼。如果你真的醒來了,我反而……該以何種形式去麵對你。阿笙,溫婉……”
眼淚無聲的滴落,白色的床單將淚水吸收,隻留下一片濕潤。
“醒來吧,這個世界,還有很多值得你留戀的。”盛寒野望著她安詳的麵容,“你要活下去,好嗎?”
“你並不知道,當我得知你是溫婉的時候,我內心有多狂喜。我以為,上天已經永遠的把你帶走了,可是沒想到,上天其實把你還給了我。”
“是我不好,沒有再次好好的珍惜你。可是,不管你是溫婉也好,還是阿笙,我都無法自拔的愛上你。”
“我愛上同一個你……兩次。哪怕你擁有著不同的性格和身份。”
“你還是做阿笙吧。”盛寒野低聲說道,音色沙啞,“我喜歡你笑起來,明媚如初的模樣。”
說著說著,他又揚起嘴角,淺淡的笑意從他英俊的麵容上蕩開。
“我還記得,你以薑念笙的身份,出現在我視線裏的時候。你跪在手術室門口,無助絕望,低聲下氣的哀求著追債的人。我隻是瞥了一眼你的側臉,就刻入腦海裏了。”
“溫婉從來不會求人,更不會卑躬屈膝。她倔強,不屈。可是薑念笙呢,她靈動,活潑,眼睛有著天真的清亮,像是從來沒有被世俗汙染過的純潔。”
“……兩個你,我都愛。”
最後一滴淚,落在了薑念笙的手背上。
盛寒野沉浸悲傷的情緒裏,沒有注意到,那一秒鍾,她的眼睫輕輕顫動,很快又歸於平靜。
十分鍾,對他來說太短,卻又足夠讓他回憶起,他和她的那些過去。
盛寒野從重症監護室裏走出來的時候,司滄看見了他眼角的淚痕。
“我們會盡力的。”司滄說,“哪怕隻有百分之一的希望,也會堅持下去。”
盛寒野一邊脫下無菌服,一邊問道:“你相信這個世界上,有因果循環嗎?”
“也許有。”
“她不能死,也不該死。”他低垂著眼,“我願意用我的命,去換她的長生。”
盛寒野不顧自己才剛剛蘇醒,撐著虛弱的身體,去了南城香火最為旺盛的一家寺廟。
他登上台階,邁過高高的門檻,無比虔誠的跪在佛祖麵前,雙手合十,深深的跪拜下去,額頭貼著地麵。
久久沒有抬起。
一旁誦經的師傅,看著他:“你來這裏,是求什麽?”
盛寒野慢慢起身,望向塑著金身的佛像:“求我所愛之人,一生平安。”
“不為自己求佛?”
“嗯。”他應道,“我隻為她祈禱祝願。”
“她是你的……愛人?”
盛寒野點點頭:“她是我一生摯愛。可是,她留在我身邊,卻從未真正平安過。坎坷曲折,生死難料。”
師傅遞過來一張木牌:“後院有一麵許願牆。寫滿了香客們的心願,你也去寫一寫吧。”
“謝謝。”
站在許願牆麵前,盛寒野一筆一劃,工工整整的寫下了一句話——
“此生唯一心願,是薑念笙餘生歡喜,身旁無我。”
他的字向來是龍飛鳳舞,剛勁有力,但這一行字,他寫得無比緩慢,是板正的正楷字。
寫好之後,盛寒野認真的把許願牌,掛在了牆上。
牌子下麵墜著長長的紅色流蘇,還有一個小鈴鐺。
風一吹過的時候,鈴鐺叮當作響,悅耳動聽。
“你也在這裏。”身後,忽然響起薑陽辰的聲音。
盛寒野望著許願牆,嗯了一聲:“你也來為阿笙祈福嗎?”
“是的。希望她能挺過來,因為往後的日子,再也沒有苦難了。她過得太苦,是該好好的享享福了。”
薑陽辰上前一步,把寫好的許願牌,掛了上去。
他寫的是“希望妹妹平安喜樂”,這是他身為哥哥,最大的心願。
“我一直都把她當妹妹,從前是,現在是,以後也會是。”薑陽辰收回手,說道,“我還記得,她在國外接受治療的那段時間。我和爸媽,也是像今天這樣,揪心的等待著她的蘇醒。”
“她當時……傷到怎樣的程度?”
“全身大麵積燒傷,身體有好幾處骨折,頭發全部都剃光了,一隻腳都已經踏進了鬼門關。”薑陽辰回答,“醫生說,她能活過來,是醫學上的一個奇跡。我至今都不懂,笙兒到底擁有著怎樣強大的意誌力。”
盛寒野心頭布滿酸澀和苦楚。
“她就是這樣的人,倔強,死撐,天大的事情,都能一個人扛過去。”盛寒野啞聲說道,“仿佛……沒有什麽可以打敗她。”
“你說的,那是另外一個薑念笙,不是我認識的薑念笙。她啊,最會撒嬌,又愛偷懶,一點點困難就嚷嚷著不行了。可是,薑家出事之後,卻是她扛起了所有的責任。”
盛寒野的喉結滾了滾:“她骨子裏,還是她……”
溫婉沒有薑念笙的活潑靈動,而薑念笙,卻有溫婉的堅韌品質。
薑陽辰轉過身來:“盛總,你之前明明已經心知肚明,她是你一直在找的那個人。為什麽這段時間,讓她一個人住在酒店,你不聞不問?”
“因為,我得知她是溫婉那一天的記憶,被催眠封印住了。”
“催眠?”
“是。”盛寒野應道,“直到跳江的那一刻,我才完全想起來。”
薑陽辰追問:“誰催眠了你?”
“……夏采薇。”
事到如今,盛寒野稍微一思考,就能夠明白所有事情的來龍去脈。
他再也沒有相信夏采薇的理由,更不可能再去偏袒她。
那些年陪伴他走過人生低穀,為他撐起一把傘遮去風雨的夏采薇,終究是徹底的變了。
回不來了。
嫉妒,衝昏了她所有的理智。
離開寺廟之後,盛寒野徑直去了派出所。
威廉打點好了一切:“盛總,您坐在這裏稍等。”
這是一間幽暗而簡陋的房間,隻有一張破舊的四方桌子,還有兩條長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