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2章 秋風蕭瑟的冀州
這日袁紹正在家裏教袁尚下棋。袁紹笑著道:“尚兒啊,這下棋猶如爭天下,要步步思量清楚才能落子。你的每一步對棋,都會讓你未來的路更加寬廣。你的每一步錯棋,都會讓你以後的路越來越窄,直到無路可走。”
不過五歲的袁尚卻是有乃父之風,仰著小臉問道:“父親大人,若是學會了如何布局,是不是以後孩兒也能像趙王殿下一樣優秀?”
袁紹看著這個天資聰穎的兒子,心中歎息道:孩子啊,那是蓋世無雙的趙王。你和趙王哪裏有可比性啊!蒼茫大地,滾滾紅塵,又有哪個人能向其背呢?嘴上卻是笑著道:“隻要尚兒好好的跟著先生學習本領,就一定能跟上韓子厚的腳步,說不定還能超越呢!”
就在父親倆其樂融融的時候,審配闖了進來,驚慌道:“主公不好了,出大事了!”
袁紹心頭大驚,能讓審配如此驚慌失措的事情肯定是了不得的大事情,要知道審配的沉穩是冀州出了名的。袁紹還是在袁尚麵前表現出了自己沉穩氣度,嗬嗬一笑道:“尚兒,你去找先生溫習功課好不好?為父這裏和正南有正事要談。”
袁尚一正小臉拱手一禮道:“謹遵父親大人之命!孩兒這就去找先生去了。”袁尚對著袁紹行過禮,又對審配一禮才從容的走了出去。
審配看著有乃父之風的袁尚一陣讚歎道:“主公,三公子的氣度遠在大公子和二公子之上。若是他能執掌主公的基業,必然能和韓子厚的後人爭鋒。”
袁紹聽了審配的話,心裏也是高興,畢竟沒有一個父親不喜歡別人誇獎自己的兒子的,何況是向來剛直的審配。袁紹收起笑容道:“正南,出了什麽大事了?讓你如此慌張?”
審配這時也露出了為難的神色道:“主公,那些前來支援我軍的人馬和我軍打起來了。如果繼續按照這樣的情形發展下去,隻怕是韓子厚沒有打過來,我軍自己就潰散了。”
袁紹一驚道:“怎麽回事?正南快快道來。”軍隊嘩變向來是統治者最頭疼的一件事,所以那些忠心的將領會得到統治者過分的獎賞。
審配說道:“幽州三部的兵馬,徐州的兵馬都覺得我軍是分別對待的我軍和他們,一直在過分的討要軍餉。我軍的確在一開始是分別對待的,可是後來都是多分給他們了,還是鬧個不停。現在我軍的士氣十分低落,將領們都是想盡辦法在維持士兵們的士氣,馬上就要失控了。主公,快快想些對策吧!如若不然,我軍危也!”
本來頭就大的袁紹頓時腦袋更大了,來回踱步了好一會才道:“憑你我之力恐怕難也,快快把眾人都叫來商議啊!”
審配聽袁紹這麽說,一陣驚愕,心中道:你想了老大一會,就是要找人商議?審配一陣無語,但還是趕忙去把冀州的軍師們都叫來了。
袁紹道:“事情諸位都知道了,有什麽好的解決辦法都快些說出來吧!”
沮授看著眾人苦苦冥想的樣子,心中一陣歎息:哎!當初我苦苦勸眾人不要接受那些兵馬,就是不聽,現在吃到苦果了吧?隻是現在這個局麵,無力回天了啊!
郭圖首先開口道:“主公可以把我軍發放軍餉的賬目拿給那些將領們看,他們看了自然就知道我軍如何對待他們的了,想必也就不會鬧了。”
郭圖這裏卻不是真心為了袁紹著想,是在排斥自己的政敵,許攸。許攸是袁紹幾十年的兄弟,袁紹把糧草輜重的重任交給他來打理,許攸利用職務之便可是侵占了不少錢糧啊!
許攸頓時頭大,看郭圖的眼神憎恨極了,恨不得一刀捅死他。但是他還得為自己辯駁,不然被袁紹知道了就吃不了兜著走了。許攸說道:“主公,許攸不同意公則的看法。且不說這糧草輜重是我軍的機密之事,不能告知外人。就算我等將賬目交給他們察看,隻怕他們也不會信任我們啊!”
逢紀和許攸是一夥的,也是幫腔道:“主公,逢紀以為子遠所言有理。莫說這些外人安的是什麽居心,就算是沒有什麽壞心,我軍也沒有理由給他們看賬目。除了韓子厚,這些諸侯哪個不是要仰我軍的鼻息。”
逢紀這話說的非常有水準,既巧妙的打擊了郭圖又重重的捧了袁紹一把,還讓袁紹察覺不出來逢紀的居心。袁紹哈哈大笑道:“元圖所言有理,這些鼠輩哪個能和本將軍相提並論。”
郭圖見自己的建議被否決也有些急了,說道:“哼哼,恐怕是子遠不敢拿出來給主公過目吧。不知道多少糧草落入了子遠的腰包呢!”
郭圖的這句話剛說完,整個房間裏的人都不想搭理他了,包括袁紹。哪個上位者不貪墨公家東西的,成千上萬的銀錢放在你麵前,你會不動心?何況你隻要在賬目上輕輕的改動下數目就可以了?整個房間裏的人,哪怕是沮授這樣的君子也是貪墨財物的,不然他那一大家子怎麽養?這都是約定俗成的事情,袁家四世三公,那些養活門生故吏的銀錢哪裏來的?還不是貪汙朝廷的?
許攸見郭圖自亂陣腳,趕忙補刀道:“公則所言有理,許攸一會就將賬冊送給公則鑒賞可好?”
許攸的眼中滿是笑意,郭圖卻是背後發冷,因為眾人都拿鄙視的眼光看著他。郭圖也知道自己犯了眾怒,隻得訕訕的低下頭不再說話。
沮授將這一切看在眼裏,心中更是暗淡:本來就孱弱的冀州,還有這些小人在爭權奪利,恐怕難以抵擋韓子厚的雷霆一擊啊!
袁紹將沮授的眼色都看在眼裏,以為沮授是鐵了心反叛自己,開口道:“公與,此事你以為該怎麽辦才好?”
沮授本來想推辭,但看見袁紹不悅的眼神,隻得開口道:“主公,授一直不讚同其他諸侯的兵馬進入冀州。這些兵馬不是助力,反而是製約,為今之計隻有讓他們撤出冀州才是上策。”
袁紹看著沮授難為的神色更加生氣,也不願意和沮授深談。你不問,我不說,這就是距離。原本琴瑟和鳴的君臣,在陌路上漸行漸遠,本來就風雨飄搖的冀州,也更加的脆弱了。就像是秋風中蕭瑟的落葉,悲涼的落地,卻還要帶著一身風霜,更加的淒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