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4章 你真是厲笙簫嗎
蘇亦神情一怔,慌了慌神,很快鎮定下來。
她裝作什麼也沒有發現的樣子,依舊以尋常的速度往前走著,只不過悄悄地打量著四周的環境。
身後的人跟了她應該有一會兒了,說不定是從醫院出來就開始跟著她,而她沉浸在自己的思緒里沒有發現罷了。
而此刻正值下午,街道兩旁人煙稀少,如果他要對自己不利,只怕是早就動手了。
那麼,既然他不是要對自己不利,那就是另有所圖。
這種情況,她一個孤身弱女子,該怎麼辦?
蘇亦定了定神,很快有了對策。
據她觀察,身後那個人大約跟她隔了三五米的距離,想要抓住他也不容易。
前面剛好有一個拐角處,蘇亦突然加快腳步,迅速拐了個彎,貼到拐角處的牆邊上。
她聽到原本跟在她身後的那人見她突然加快腳步,也跟著加快了腳步。
下午的陽光將他的影子拉得很長,剛好投到拐角的地方。
從影子上來看,來人個子很高,頭上戴著個鴨舌帽。
有什麼東西在蘇亦的腦子裡快速滑過,她來不及細想,那人已經走到拐角處。
蘇亦面色一凝,深吸一口氣,陡然衝出去,一把抓住那人的手臂。
「站住!」她氣勢不低地吼了一聲。
待看清一臉驚訝地站在她面前的男人後,整個人驀地一下怔住了。
眼前戴著黑色鴨舌帽的男人,正是她方才在厲老爺子病房外看到的人。
雖然他此刻低著頭,小半張臉都掩藏在鴨舌帽的陰影下面,可蘇亦還是一眼就認出他是誰了。
「是你?厲笙簫,你終於出現了。」蘇亦咬牙說道。
她曾經許願這輩子再也不要見到這個可怕的男人,可當她得知,這個三番兩次害自己的男人,正是自己的親生父親后,她既渴望再次見到他,又害怕再次見到他。
渴望是出於剪不斷的親情,害怕卻是因為她不知道該怎麼去面對他。
其實,方才在醫院看到那道戴鴨舌帽的神秘黑影時,她就隱隱猜到是他。
因為,在這個世界上,會在重病的厲老爺子病房外徘徊不敢進去的人,除了厲笙簫,她真的想不到別人。
只不過,厲笙簫數月前失蹤后,沒有人知道他的蹤跡,她也沒有抱很大希望那人是他。
可感覺到有人鬼鬼祟祟地跟著自己,既不對自己下手,也不敢出來跟自己光明正大地見面,就讓她更加確定這個人就是她的親生父親厲笙簫了。
幾年不見,厲笙簫好像變了個人似的,腿也不瘸了,人也精神了,就好像陡然年輕了好幾歲似的。
蘇亦有些不敢相信地看著他,將他上上下下仔細地打量了一遍之後,有些不確定地問道:「你真是厲笙簫?」
如果不是那張臉實在太熟悉,她真的不敢將眼前這個看起來英俊瀟洒的美男子認作是厲笙簫啊。
「是。」厲笙簫取下頭上的鴨舌帽,露出整張臉。
蘇亦的眉頭微不可見地舒展開,心裡卻是在想,難道她的母親安雪晴年輕的時候會對眼前的男人一見鍾情。
這個男人雖以人到中年,可身上一絲贅肉也沒有,身形高大頎長,那張臉好似褪去了往日的陰鷙,餘下的只是足以令萬千少女痴迷的俊逸。
想必,年輕的時候,更加帥氣逼人吧。
厲笙簫見蘇亦盯著他一動也不動,眉頭微微擰了擰,面色晦暗地道:「孩子……」
蘇亦一聽到他這個以這個親昵的稱呼開頭,便猛地後退一步。
「你……都知道了?」她面帶隱忍地問道。
她以為只有自己知道他是自己的父親,沒想到再次相見的時候,他也已經知道自己是他的女兒了。
看著他略顯蒼白的臉上帶著一絲悔意,蘇亦突然笑了。
「你既然都知道我是你的親生女兒了……那麼,請問厲大少,當你知道這個消息的時候是什麼感受?」
她的聲音略帶一絲諷刺。
不能怪她跟自己的親生父親說話是這種語氣,實在是過去她曾在自己這個親生父親手上吃了太多的虧。
她幾次被綁架都是他指使人乾的,不記得有幾次差點死於非命。
她好不容易跟厲如風在一起舉行結婚儀式的時候,他一通電話將厲如風逼走,拆散他們。導致她後來墜海、失憶,經歷了無數磨難。
後來,他綁架她,將她關起來,讓厲如風找不到她,並錯過了她懷孕到生產的過程。
他還搶走了她的孩子,讓她心疼到崩潰,陰差陽錯地與兒子分開了四年。
四年前的一切,就好像發生在昨天,全都歷歷在目。
這樣一個對她做盡了惡事的人,居然會是她的親生父親。
這讓她怎麼能接受?
厲笙簫聽到蘇亦諷刺的問話,呆在原地,似乎想要說點什麼,可漲紅了雙眼,嘴巴動了又動,還是什麼話也說不出來。
蘇亦看著他,想,或許他也知道自己做過那麼多對不起她的事,連開口跟她說話的勇氣也沒有吧。
那麼,既然這樣,他還來找她做什麼?跟著她想做什麼?
馬路上時不時有車徐徐駛過,周圍除了風聲之外,安靜得令人窒息。
蘇亦深吸了一口氣,冷冷地說道:「不要指望我會原諒你,這輩子都不可能。」
自從她得知厲笙簫就是她的父親之後,這句話,她放在心裡已經很久了。
這個時候,終於有機會說出來了。
可是,為什麼說出來之後,看著眼前的人面色好似陡然龜裂了似的,難看得要命,她卻一點兒報復的快感也沒有。
相反,她的心卻好似被扎了一個大窟窿似的,疼,很疼。
原來,有一句話說得真沒錯——傷人的同時,就是在傷己。
蘇亦吸了吸鼻子,看了厲笙簫一眼,再不作停留,轉身就走。
「小亦!」厲笙簫突然開口,叫住她。
他的聲音裡帶著滿滿的苦澀與悔意,即便蘇亦背對著他,也能感覺得到。
她沒有回頭,卻停下了腳步,她想聽聽,聽他想要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