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5章 商向暖有孕了
兩人一路下來倒也沒輸石鳳岐多少,手裡的獵物也挺多的。
兩人打完獵,回到營帳里清點了一番,居然發現,兩人打了個平手,石鳳岐有點不樂意了:「再來。」
「不來了。」音彌生,果斷拒絕。
「是不是男人了?」石鳳岐說道。
「不是所有男人都如你這般,非要爭個勝負。」音彌生放下弓箭,倒了杯茶,倚在桌子上看著他,「我知道你箭術,以前見識過。」
「哦,多好?」石鳳岐也倒杯茶,同樣倚在桌子上,兩人各執一杯茶,並排站著說話。
「百步穿楊,三箭齊發,同時中靶。」音彌生想起了南燕的時候,曲拂辦的那場比箭大會,石鳳岐蒙著眼睛,魚非池瞄準,三箭同出,均中紅心。
「我是真不記得以前的事情了,你說了我也不記得。」石鳳岐笑道,「不過想來這事兒肯定又與魚非池有關吧?只有與她相關的事,我才不記得。」
「你沒想過找回這些回憶嗎?」音彌生問道。
「想過,不過太難了,想多了便會頭疼,不得不放棄。」石鳳岐喝了口茶,繼續道:「而且我覺得現在這樣也挺好的,我只要一想到前我居然為了一個喜歡著別人的女人低三下四,就有點受不了自己,簡直是不堪想象。」
音彌生聽了他的話,笑出來。
「你笑什麼?」石鳳岐疑惑道。
「沒什麼,覺得你挺可憐的。」音彌生放下茶杯,提起地上的獵物,說道:「我回去了,找個好廚子給她做來吃。」
「她今天想吃獅子頭,讓我搶了。」石鳳岐動動嘴角:「你要是想哄她開心,不如買些獅子頭回去。」
「好。」音彌生應下。
「為什麼覺得我可憐?」石鳳岐追問道。
「沒什麼,只是如果換作是我,忘了有關她一切事,我會覺得很可惜。」音彌生說完就走了,留下石鳳岐一個人在這裡繼續端著茶,倚在桌子上。
既然這樣的話,那就再等一等清伯的信好了,看看葉藏能不能帶些消息,讓自己想起來。
不過轉念一想,真相都已經知道了,記不記得起,真的那麼重要嗎?
天上幾隻南去的鳥排成一排,石鳳岐端著茶杯看著它們在碧藍無雲的天空上,一會排成人字,一會排成一字。
往南飛去的鳥兒不一定都是去避冬,有的還肩負使命,帶著重任。
比如往後蜀飛去的鳥兒,就系著有關后蜀未來的命運。
書谷蒼白枯瘦的手指接住鳥兒,看了一眼正坐在院子里招呼著下人收葡萄的商向暖,把信悄悄藏起在袖間,道了一聲有事要進宮,晚上不回來吃晚飯,就去見卿白衣了。
一君一臣看過信之後,卿白衣笑道:「你信不信,這是他們兩個一起想出來的?」
書谷坐在椅子上,腿上蓋了條毯子,還抱著杯暖茶:「是怎麼想出來的不重要,重要的是君上準備怎麼做?」
「我一直都還沒有下定決心,沒想好要不要參與蒼陵之事,與韜軻對陣,我沒有太多把握。」卿白衣把信扔在桌上,讓人起了個火爐,免得書谷凍著。
「的確,尤其是后蜀如今沒有像瞿如這樣的大將,難說能支撐多久。」書谷烤著火,慢聲說道:「但是,如果他們內亂,我們便有機會了。」
「你覺得他們信得過嗎?」卿白衣坐下來,抬頭看著天花板:「在我背叛過石鳳岐一次之後,他們還真的會幫我們嗎?」
「君上誤會他們了,他們並不是幫君上,而是幫他們自己,也是在幫南燕。」書谷緩緩說道:「臣聽說,南燕世子音彌生,早先時候去了大隋,所以,君上認為他們到底是為了幫誰呢?」
「都有吧。」卿白衣嘆聲氣:「幫他們自己,也是幫我們,只是我真的不知道,要不要接受他們的幫助,我覺得,良心不安。」
「君上仁慈,可是天下之爭,本就沒有太多良心之說,只講勝負,君上如若不答應,后蜀便只能似以前那般,被商夷控制著了。」書谷有條不紊,也不催卿白衣作決定,只是公平地分析著利弊。
「你呢,你要如何跟商向暖交代?」卿白衣坐起來看著他:「我知道你們近來感情不錯,如果她知道你要對商夷不利,你擔不擔心她會有什麼過激的反應?」
「她是個明事理的人,而且,她也懂得什麼是為國盡忠,為民效力。或許會有不滿,但是不會影響到我的決定。」書谷心底微嘆一聲氣。
「書谷,當初讓你迎娶商向暖,是不是一個錯誤的決定?」卿白衣不敢想象,以後書谷與商向暖走出分裂的道路。
「不,我覺得,那是我一生中,最聰明的決定。」書谷笑道,臉上帶著些滿足。
卿白衣見了苦笑,又道:「沒想到,石鳳岐已經不記得魚非池了,魚非池還會留在她身邊,替他猜出我后蜀的打算,真是命啊。」
「魚姑娘有她自己的想法,微臣不願多作揣測,只不過眼下這封信,對我后蜀的確有利。」書谷說道,以他對魚非池的了解,她能分析出這樣的情況,並不奇怪,反而正常,她是為了誰這麼做的,也不緊要。
「如果我們做了,就要一舉拿下蒼陵反制商夷,否則就是死無葬身之地,書谷,你有把握嗎?」卿白衣看著書谷問道。
「不試一試,怎麼知道呢?」書谷說得很輕巧:「總好過,坐以待斃。」
「那好,我答應,我答應大隋的說法,就看南燕開出什麼樣的條件了。」卿白衣最後站起來,像是下了重大的決定一般,一邊提筆寫信,一邊對書穀道:「你也得到我的答覆了,可以回去了。」
商向暖已經收好了葡萄,念著后蜀的天氣近來還不錯,可以讓人把這些葡萄晒乾了放著過冬,見到書谷回來,笑問了一聲:「又跟蜀帝想什麼陰謀?」
書谷笑著走過來拉住她的手:「我有事要與你說。」
商向暖心中微感不妙,心想著,怕不是好事。
書谷沒有隱瞞商向暖半點,說了后蜀會對商夷出手,會拿下蒼陵,原原本本,除了他不知道的事情,比如大隋到底會怎麼做以外,其餘的都告訴了商向暖。
商向暖挑著眼角看著書谷,透著傲慢,就像她第一天嫁給書谷時,在馬車裡時那般:「你是不是覺得,我被你吃得死死的,不會把這些事告訴我皇兄與韜軻?」
書谷搖頭:「並不是,而是我覺得,你我夫妻,不該有秘密,我也不想瞞著你行事。」
「如此說來,我反倒要感激你的坦蕩了?」商向暖冷笑一聲。
書谷溫和地笑了笑,搖頭道:「誠實不需要旁人的感激,如若瞞著你,才是真正的不尊重你。我說過,我會尊重你。」
商向暖把頭一扭,跟書谷在一起這麼久,她當然知道書谷是什麼樣的人,他有任何事都會與自己說,而自己要怎麼做,他從來不會多作過問。
「枉了我那麼心疼小師妹,沒想到,她跟我商夷,怎麼都過不去。」商向暖又自嘲地笑道,這是魚非池第幾次與商夷作對,她都已經懶得再數了。
「大家不過是各行其事,各為其主。」書谷講道理,這事兒不能怨魚非池,換一個人,未必比魚非池做得更好。
「得了吧,你們這些人我還不了解嗎?只要利益夠大,哪怕背叛得再無恥,你們也不會有什麼遲疑。」商向暖笑道,她自小就看多了這些事,並不是不能接受,她只是心裡有點難過,有點掙扎,所以說話很刻薄,想掩飾住這樣的情緒。
書谷不說話,他並不想反駁商向暖下的結論,只是等她做出決定。
商向暖撿了兩粒葡萄在手裡,又放下,最後站起身來離開房間,走到房門口的時候,像是想起什麼事來一般,輕快地語氣說道:「對了,忘了告訴你,我懷孕了。」
書谷這下才真有些驚訝,猛地抬起頭來看著商向暖,手也握緊了椅子:「你……」
商向暖沒等他把話說完,只是從容地走出了房間,抬起的下巴依然高傲金貴,商夷國的長公主,向來傲慢得很。
她在夜間看著桌上了紙與筆,想了又想,提筆數次,她知道她只用寫一封信,就能提醒商帝與韜軻,可以提防后蜀趁他們不備打他們個落花流水,也可以免商夷陷入危機。
她也知道,這封信一送出去,后蜀就完了,以商帝的性子,一定不會留著一個包藏禍心的后蜀。
她更知道,從商帝把自己嫁來后蜀的那一天起,就是來讓自己盯住后蜀,為商夷提供情報的,自己是商夷國的人,理當為商夷盡心儘力。
她最後一次提起筆,最後一次放下。
她望著漆黑夜空上的繁星點點,手掌輕輕掩住小腹,有孕不過一月余,還什麼都感覺不到,商向暖卻覺得,肚子里這團血肉,已經把她的步子羈絆住了。
最後,她自嘲一笑:「綠腰啊,這一回連我也要對不起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