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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8章 蘇於嫿常伴御書房

  《帝王業》第九卷第八回書有:商帝欲吞后蜀本無過錯,錯在因情而動,誤算時機,致令七子魚非池覓得時機,壞此大計,實為愚鈍。


  后雖有所補救,然大勢已去,不得以商夷長公主之婚事扭轉局面,欲以此得后蜀,后蜀如若歸商,南燕失其屏障,受蒼陵后蜀兩國之迫,有如累卵之危,時命危矣。


  南燕一改無能頹勢,攻入蒼陵,雖有解大隋之危之嫌,仍不失為妙舉,化其危機。


  石鳳岐最智之時當強娶商夷長公主,以避大隋之難,然其無能昏庸,寧助南燕攻伐蒼陵,迂迴救國,亦不肯行正確之事,令人不屑。魚非池明知此計亦不肯退讓,令人不恥。


  七子初止為得商夷之勢,叛西魏與蒼陵兩地,於蒼陵與南燕激戰之際,弒殺蒼陵可汗,奸其公主明珠,得蒼陵之地贈於商夷,蒼陵由此一分為二,南燕與商夷各據一半,此間石鳳岐為南燕出力不少,只惜南燕一代雄將挽平生戰死沙場,令人扼腕。


  然初止此舉雖是明智,仍顯下作,因利而上,借勢而起,如無根之萍,終難成器,身有所傷亦是自得因果。


  另七子各有所表,魚非池明知后蜀將與商夷聯手,仍未阻其陰謀,看似善意實為愚蠢,石鳳岐亦如是,雖有蘇於嫿全力挽救,仍難敵二人聯手之勢,致令后蜀商夷兩國聯姻。


  后蜀日後必成大隋心腹之患,南燕之變未成定數,石魚二子實實有負七子盛名,盡行妄事,自白衹之事起,便無一狠決之處。


  后蜀國君愚昧無知,唯一可取之處乃是放下情事與商夷結姻,然此功當歸於后蜀之臣書谷此人,后蜀若無書谷,便是立倒之勢。


  書谷因身有隱疾,為七子遺珠,實為憾事。


  餘下眾無甚特殊,省墨不表。


  玄妙子枯瘦的手指拖起那隻不知死活的螞蟻慢慢放到地上,輕合起書,放入簍中,對指一算,七子時日只剩五年余,玄妙子望山一聲嘆:怕是此屆七子,亦難成事。


  魚非池在馬車裡回頭看著那位玄妙子,想著他在書中所寫的一切事,自打他們無為七子下山之後,他們這些人所做的每一件事,都被他記錄了下來,這也算是個能人了。


  「別看了,他又不是我們,站在旁觀者的角度,他當然站著說話不腰疼了。」石鳳岐扳過她身子讓她靠在自己胸口,「睡一下吧,前兩天晚上把你折騰得夠嗆,知道你沒睡好。我等下晚上跟遲歸他們換手,夜間也不能歇息了,得趕緊去大隋看看,到底出了什麼事。」


  魚非池抬起頭來白他一眼,自己晚上沒睡好那還不是要怪他?哪兒來那麼好的精力一折騰就是大半宿的?


  石鳳岐「吧唧」一聲親在她臉上,壞笑道:「沒辦法,誰讓你有毒,我一碰就上癮?」


  「你再這麼不節制,當心哪天……哪天什麼什麼盡人亡!」魚非池低聲罵道。


  「那我也樂意,睡吧。」石鳳岐按著她小腦袋在胸口,自己靠在馬車上,兩人淺淺睡過去。


  這一路行進得很快,夜以繼日,不曾停歇,白天是遲歸和南九兩個趕馬車,晚上換石鳳岐,馬車上備有乾糧和清水,除非是不得已的情況,基本上這一路就沒有停過,四馬齊驅的馬車跑得飛快,往往路上的輕塵還在半空中騰著,馬車已不見了蹤影。


  魚非池知道石鳳岐是在擔心大隋國內有什麼地方發生了大的地動,她也問過石鳳岐,為何他看到商夷有地動就猜大隋有不測,石鳳岐說以前大隋就發生過一次大的地動,那次死了數萬人,連西魏舊地,白衹舊地,商夷也都有所感應。


  所以這一次,石鳳岐自然而然地想到了大隋。


  一路往大隋趕去,漸漸的消息明確,發生地動的地方是遠離鄴寧城的一座池,與西魏相近,名叫砂容城,此城多山,山脈相連,三不五時有個小地動,但是像這次這樣大的也是數十年一見。


  石鳳岐入了大隋之後找到臨近的驛站,讓官差送了信去鄴寧城全當是給隋帝報信了,也讓隋帝與上央立刻將笑寒等人派來砂容城,協助石鳳岐著手解決砂容城的大災。


  隋帝收了信,兩腿分開擱在桌子上,雙手攤開垂著,半耷拉著一雙眼睛看著上央,有氣無力地說道:「都說女大不中留,我這是兒大不中留,生了這麼個玩意兒出來。」


  上央眉頭輕皺,說道:「陛下,太子殿下此去也是心繫大隋百姓,有心為民總是好事,只是此間砂容城一片混亂,太子殿下未曾有過處理此行危機的經驗,臣擔心他或許力有不逮,不知陛下可願讓臣前去協助?」


  「你去?上央你不要把他寵得太厲害了,他這麼大個人,難道事事都要你教著做?」隋帝垮著臉,深覺活得一點意思也沒有,就沒見過像石鳳岐這麼不懂事的太子。


  「陛下的意思是……」上央也知道隋帝心裡窩著一團火,本來隋帝是準備等石鳳岐回來好好跟他談一談這個天下霸業的事情的,結果他跑去救災了,救災固然重量,百姓也固然重要,可是眼下最重要的是趕緊在這不足六年的時間裡想辦法讓須彌一統,拿下其他幾國,好讓他能活下去。


  他倒好,他自己半點不上心就罷了,還處處跟隋帝作對,作對也罷了,他還幫著南燕拿下了半個蒼陵,隋帝氣得已經無話可說,只感覺活著沒意思了。


  「那個蘇於嫿呢?」隋帝收起雙腿,雙手也抬起來揉著額頭。


  「正往鄴寧城趕來。」上央回話。


  「她回來之後讓她住在宮裡,常伴御書房左右。」隋帝嘆聲道。


  「陛下?」上央眉頭一皺,蘇於嫿此行並無功績,而且常伴御書房左右的人只能是太子或者朝中重臣,蘇於嫿是以何身份立身於此?


  「這次商夷的事兒,我心裡都有數,她並沒有做錯什麼,是小胖子跟魚非池兩個一路作梗。現在他們兩個心思完全不在國事上,我就得找能個幫他們補齊這缺口的人,蘇於嫿此人雖然無情無義,但是這樣的人也最合適爭天下不過,就這樣定了。」


  隋帝雖然總是胡鬧,但本質上是個講道理的人,不會因為石鳳岐與魚非池的從中作梗就否定了蘇於嫿的能力,畢竟蘇於嫿行事之事要忌憚著石鳳岐的這個太子身份,本來就有諸多不便。


  這也是隋帝自己的用人之道吧。


  隋帝拍拍他圓滾滾的肚皮,發出悶悶的響聲,為了他兒子,隋帝也是操碎了的心。


  上央眉頭微低,他對蘇於嫿的能力不作絲毫懷疑,他懷疑的是隋帝此舉的真正意義。


  便是再怎麼要重用蘇於嫿,也不該重到讓她可常伴御書房,那可是整個大隋上下最為機密的地方。


  「找幾個得力的人去砂容城,小胖子他既然有心為民,就讓他好好做吧,給他兩個月的時間,也讓他知道,太子不是那麼容易當的。」隋帝嘆著氣負著手,慢慢地走下了台階。


  「若兩個月之後……」上央不得不問一聲,兩個月之後如果公子還是不大樂意回鄴寧,隋帝想怎麼做?

  「兩個月之後如果他不回來,寡人會派人殺了魚非池。」隋帝一邊走,一邊慢聲說,聲音里透著老人說話時的沉重無奈感,他睿智而通透的雙眼中也漸生疲憊。


  如他所言,他近年來的身子大不如前,已是越來越虛了。


  上央閉目,略感頭痛,他就知道隋帝有可能會走出這一步,哪怕這一步,是隋帝千般不願踏出去的。


  只是連上央也不得知,到底是魚非池羈絆住了石鳳岐的腳步,還是石鳳岐自己也無意於這些事,就算真的魚非池不在了,他們的太子殿下又有可能會變成隋帝希望的那樣嗎?

  到那時候,怕是公子恨不得全世界的人陪著魚非池一起去死吧?就連他自己,也不要活了?


  如果真的到了那一步,隋帝又會怎麼做呢?


  這位心計深沉得可怕的隋帝陛下,他還有什麼準備,是上央所不知道的?


  石鳳岐就像是一個任性的孩子,不管家中大人如何操心,如何著急,他總有他自己的立場要站,自己的事情要做,也不是說他這樣就是錯的,只是說他跟隋帝兩人的方向不一樣,目光也不一樣。


  隋帝著眼於天下,希望快點幫石鳳岐完成天下一統大業,保著他小命無憂,彌補這麼多年來對他的虧欠。


  而石鳳岐只是想做一些他該做的事情,救民於水火之中,這種事在他眼中,他就該去做,而天下大業,實在不是一時半會兒可以理得出頭緒的,他早晚會去面對,但不是現在。事分輕重緩急,眼下砂容城百姓生死是重,是急,如果連自己的百姓都救不了,得了那天下又有什麼意義?

  那他還比不得烏那明珠呢,至少連烏那明珠也知道為了蒼陵百姓去做出一些犧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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