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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1章 野心是最不用花錢的東西

  魚非池偷得一方安逸不理外事,開個小麵館只求平靜度日,她日子倒是過得自在逍遙,天天睡到日上三竿方才起床,但是其他的七子就沒有她那樣的好命。


  其它的七子,忙於拚命。


  有多拼呢,拼到夜半三更還要往帝君王宮裡頭跑,各地的御書房中燈火燃至天明。


  先說第一方,這方自然是現在大陸上個個都眼紅著的肥肉,西魏王宮,魏帝是個怕事膽小的人,按著帝君這一職位來講,他是相當的不稱職,比起舊白衹的管晏如來說,紀格非更加的廢柴。


  這位無能的帝君他眉頭深鎖,聽著初止的進誎,幾次打斷他的話,問的問題無非是「這樣做,西魏真的能太平嗎?」「你如何知道,石鳳岐不是真的只來找魚非池的呢?」


  初止也不生氣,他太過清楚這位懦弱帝王的脾性,若非是他無能,初止也沒機會大展拳腳地與商夷聯手,在舊白衹唱出了那樣一出好戲,鬧得天下人心惶惶。


  初止他說:「陛下,微臣那石師弟城府之深,心計之毒,便是我與他同窗三載,也未能探得幾分,他又與大隋關係匪淺,雖然說他現在還沒有正式宣告投靠大隋,但其人所為,自舊白衹之事就可看,已是處處維護大隋利益。現如今西魏孤懸一方,緊鄰大隋,若說他不是抱著狼子野心而來,任誰也不信。」


  「話雖如此,可是我西魏地小人少,實也不是大隋之對手。先前盼著你能在舊白衹之事上有所作為,解我西魏之難,沒成想……」紀格非嘆聲氣,看著初止沒把話說完。


  舊白衹那事兒,紀格非還是有些責怪初止沒辦利索的,把西魏陷入了如此危險的境地,兩頭不是人,隨時都有覆國的危機。


  初止知道紀格非指的是什麼,也不推脫,只說道:「舊白衹之事是微臣無能,讓陛下失望了。也正因為如此,微臣才想努力彌補過錯,為西魏,為陛下出謀劃策,度此難關。」


  紀格非眼下並無更好的辦法,只得問道:「你意欲如何?」


  「重建與商夷的聯盟,遏制大隋,如果可以,甚至能反噬大隋,我西魏可要殺出一條血路。」初止昂起頭,目光湛亮地看著紀格非。


  可是紀格非卻似被他的話嚇了一跳一般,以紀格非的想法,他能守住西魏就已是很了不得的事,如何還敢指望西魏殺出去?

  「你是不是太過託大了?」紀格非皺著眉頭看著初止。


  初止只笑道:「野心是最不用花錢的東西,如果野心都不夠大,談什麼天下爭霸?」


  他此話倒未有半點錯,野心這東西,是最不用花錢的,而初止正好是一個野心勃勃的人,他太了解魏帝的軟弱之處,也就能利用得當。


  這幾年他順風順水,在西魏朝中混得風生水起,除了無為七子的身份的確極具份量之外,他自己本身的能力,加上揣摩人心的本事,也都不可忽略。


  說完西魏的七子初止,再說說商夷的七子韜軻。


  韜軻在商夷的權柄不輸初止,甚至比初止更有份量,畢竟以他與商帝早些年的關係,不管發生多少不愉快的事情,韜軻的地位都不會有失動搖,更不要提商夷國頗有話語權的長公主商向暖與他也是關係匪淺。


  如果說初止是一個野心勃勃的人,那麼韜軻則是一個把野心化為實物的高手,他有一個極為睿智心狠的君主,不用擔心商夷國的安危,更不用顧及商夷內部的穩定,他要做的,只有一件事,那就是瘋狂地為商帝掙來大把大把的土地,瘋狂的開疆拓土。


  商帝主內,韜軻主外,一君一臣配合默契。


  如今的天下六國中,要說格局最穩定,步子邁得最快,一騎絕塵的,無疑是商夷,早先的優厚底子加上君臣二人的智慧,他們有足夠多傲視他人的資本。


  韜軻在舊白衹未能得到最完美的結果,但是並沒有妨礙他在商帝心中的地位,自舊白衹之事後,他擁有了另一樣令天下七子羨慕的東西,那就是:兵權。


  其他的七子要麼還在朝堂上摸爬滾打,要麼還未定下性子明確自己的人生目標,可是韜軻已經遠遠走在前列,政權與兵權在他左手與右手中。


  也許是因為他的情路最是辛苦,不拼盡全力見不到心上人,所以他遠比其他人更有鬥志,更為迅速。


  手握兵權的韜軻下的第一道軍令,是收攏了近二十萬大軍在北方,與大隋隋帝派下來的二十萬人可謂是針尖對麥芒。


  就好像,那場未在舊白衹打起的戰爭,現在要重新點燃戰火了。


  小範圍的摩擦總是每日都有,今日你戳我一劍,明日我捅你一刀,誰也沒佔得便宜,但是大規模的戰役始終未起。


  韜軻好像是有意要維持著現狀,大家都不得安生,但是大家也都不會全力以赴,如此一來,倒是令大隋領兵的二皇子石牧寒有些費解了。


  韜軻與石牧寒兩人既有過舊仇,也有過新恩。


  舊仇是當年無為學院司業遊方時,韜軻與魚非池他們一道陰過石牧寒,那一次著實把石牧寒陰得不輕,他都不得不去寺中避風頭整整兩年。


  新恩卻是在舊白衹之事勢如水火的時候,韜軻暗中助力過石牧寒破壞上央的變法,雖然成效並不大,未能令上央有什麼損失,但是總歸有了聯繫。


  石牧寒看不太懂韜軻這路數,但是他得過隋帝嚴令,不到萬不得已絕不可輕易出兵,所以他也只有就這麼守著邊疆,應付著韜軻時不時的騷擾。


  商向暖翻著這大大小小甚是無聊的戰報,嘴裡咬著個果子皺著眉頭:「這般磨蹭下去,要到猴年馬月才算個頭?」


  旁邊的綠腰給她倒一杯酒:「他自有他自己的打算。」


  商向暖便歪著頭看著綠腰:「你就不心急見他?」


  「他說過十年後會來接我,現在已經過去了三年,還有七年,我不急。」綠腰沉穩了很多,但是那副豁達的性子沒變,什麼事都想得透,青樓出身,對很多事,都是想得開的。


  商向暖接過她的酒,看著綠腰一身碧衣,莫名笑了一聲。


  「長公主笑什麼?」綠腰好奇問道。


  「在笑,你與我那非池師妹也算得上是朋友,她在舊白衹所行之事,本來就對你不利,倒不成想,你卻看得開。」商向暖搖搖頭。


  「非池姑娘性子向來桀驁洒脫,將她困在那處,她已是極為難過了,一方是她愛的人,一方是她的朋友,還要顧及你們同門情誼,她又能怎麼辦呢?像現在這樣,各取一半,相安無事,已是最好的結果,我不能指著所有人都得來幫我,誰也不欠我的。世上可憐的人多了去了,我算什麼呢?」綠腰笑著站起身,看著外面的落雪紛紛。


  那年與他們初相識,也是這樣的大雪天,大隋的雪要比這裡大得多,厚得多,細細的雪粒子像是細沙,鋪得鬆鬆軟軟厚厚一層,陽光一照,反射起晶瑩細碎的光,頗是好看。


  商向暖看著她背影,想起那日她質問魚非池,竇士君是你的大師兄,你心疼他,難道韜軻對你就不好嗎?

  如今回想,是自己太過了,那時候的非池師妹,怕是比任何人都要難過吧?

  最不敢面對七子決裂的她,強拼硬湊著七子表面的完整,卻仍抵不住內里的分崩離析,到後來竇士君赤焰焚身,以死殉國,她已是連哭都哭不出來了。


  現在她下落不明,無人知她去向,是否也正是因為舊白衹的事,對她打擊太大,痛得她再也不想經歷第二次,所以乾脆躲起來?


  想了這許多,商向暖也走到綠腰身邊,搭著肩頭看著外面的雪,她比綠腰要高一些,個子也大一些,氣場更不用說,要大氣雍容得多,綠腰站在她身側倒是顯得嬌小玲瓏了。


  好像想一想,能把商向暖這雍容氣度壓下去的,只有那個什麼事都慵懶嘲弄的非池師妹,她輕輕巧巧一抬眉,便壓得眾人群芳黯然。


  「這一次,就看韜軻能不能拿下西魏吧,不圖別的,讓你與他見一面也是好的。」商向暖輕聲嘆息道。


  綠腰笑了笑,抬了抬下巴:「長公主殿下你真的認為,非池姑娘,會一直躲下去嗎?」


  「什麼意思?」商向暖微驚。


  「我見多了世間男女,也聽多了情愛故事,別的我不敢說,唯這男女之情,我比你們都要明白一些,非池姑娘那麼喜歡石公子,而喜歡一個人,是藏不住的。」


  「但你也要知道,非池師妹不是普通人,她有極其強大的自控能力,否則她何必要離開石師弟?」


  「應該是因為,她如果再與石公子在一起,會發生什麼很可怕的事情的。不過我也不清楚,你們七子之間的事,總是風雲詭譎。」綠腰笑著搖頭,卻見商向暖嚴肅了臉色。


  如果真如綠腰所說的,那她的非池師妹,會在何處出手?還是說,真的只是綠腰料錯了魚非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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