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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4章 四塊石頭是他爹?逗呢

  說來奇怪,魚非池聽到商帝與西魏女子聯姻之時,第一個念頭竟然是那溫暖怎麼辦?

  愛商帝愛到死去活來,卻不忍心傷害卿白衣一片真心,最後寧可一死成全卿白衣的溫暖,她該怎麼辦?

  她還活著啊,雖然形同已死。


  她現在還可憐巴巴地躺在床上,卿白衣日日守著個活死人活得如同行屍走肉,商帝卻敲鑼打鼓地開始迎娶別家女子,是不是太諷刺了些?


  可是後來她轉頭想想,那是商帝啊,商略言已認定了溫暖已死,所以他再娶什麼女子都算不得什麼吧,更何況,他後宮中的女子本來就多啊。


  溫暖啊溫暖,是他心頭硃砂痣,但也只是放在心頭罷了。


  有什麼樣的女子,比得過天下大業重要?

  西魏女子與商帝成婚,對白衹來說,自是一件很可怕的事,西魏與商夷的聯姻使他們的聯盟更加穩固,這也是商夷對白衹放出的信號,商夷已經失去了耐心,不再願意這樣耗下去了,白衹最好早結做出決定。


  魚非池想了想,問道:「這婚事,是韜軻師兄提出的,是嗎?」


  「小師妹果然還是如當年那般機敏。」竇士君笑道:「大概,這是韜軻師弟最後的仁慈吧,給了我一個預警,讓我早些做出抉擇,不要把他逼到最後出兵攻打我國的份上。」


  「還因為綠腰。」魚非池苦笑一聲,「商帝把綠腰囚禁在宮中,以此要挾韜軻,說韜軻心裡沒有怨,那是不可能的。韜軻明知商帝心裡頭住著溫暖,還故意讓他聯姻,算是對商帝的小小報復吧,哪怕他身邊娶回去的女人再多,也換不回一個當年送走的琉璃美人溫暖。」


  「兒女情長,與家國天下若是糾纏在一起,很多時候,註定都是悲劇。」竇士君見魚非池情緒穩定,給她倒了一杯酒,說,「這是白帝最愛的梨花釀,白衹上下唯王宮中有幾壇,他送了我一些,今日讓小師妹嘗嘗鮮。」


  魚非池接過酒,酒很清醇,不似普通的酒水那般刺人喉嚨,微帶些甜味的酒水浸過舌尖滑入喉嚨時,像是一道清涼的線,喝著舒服甘甜。


  放下酒杯,魚非池看著他:「那大師兄,你真的準備讓季瑾將軍嫁給初止嗎?」


  「其實季瑾嫁的人不重要,重要的,是娶她的人可以保證白衹不遭戰火塗炭。」竇士君面露苦色,「我們自是知道保不住白衹,可是,至少要保得百姓太平,不是嗎?」


  「師兄啊……」魚非池輕喃一聲,低頭轉著手中的那潔白如玉的小瓷杯,「師兄你覺得,初止是一個能保得白衹百姓不受戰火的人嗎?」


  「初止師弟並不是此事關鍵,關鍵在韜軻,如果韜軻不能讓大隋退兵,那麼,這樁婚事也就毫無意義,反過來說,如果大隋希望得到我白衹的土地,也就要足夠強的力量讓商夷退兵。」竇士君說到這裡時,露出些狡黠的笑容。


  魚非池明白了,說道:「所以這樁婚事是一個平衡點,再次使兩方力量平衡起來,西魏以一樁婚事得到商夷的全力相助,白衹也以一樁婚事重新保持平衡。」


  「是的。」竇士君道,「季瑾不是普通女子,她是我白衹大將,手握重兵,又是名門之後,在軍中極有威望,如果季瑾出嫁,代表著的是白衹軍方的意思,代表的是我白衹放棄最後的反抗,這其間的意義,哪怕是真的有一位公主在,也敵不過她重要性。」


  「於是這門親事就顯得越發重要,除非商夷與大隋兩國拿出足夠多的資本與力量,讓你看見,讓你信任,否則,你不會輕易讓季瑾嫁給任何人。」


  「沒錯。」


  「可是季瑾終究會嫁給別人,這就如同出題一般,你出了一道難題,可是以韜軻與初止之才,再加上大隋隋帝與上央之智,他們總能想到解決的辦法。」魚非池難過地看著竇士君,不管再怎麼兜圈子,註定了的結局還是逃不掉的。


  「好過起狼煙。」竇士君拂過寬大的長袍,幾道竹影落在他的袖子上,像是一道道暗影的花紋,他是如此的丰神俊朗。


  魚非池心想著,看啊,這就是七子的能力,不管再棘手的局面,再可怕的事情的,只要是無為山上下來的七子,他們都能在絕境中找到一絲求存的隙縫,他們永遠是須彌大陸上最傑出,最智慧的人。


  竇士君起身送魚非池出去,對她說:「我一貫曉得小師妹你不喜歡這些事,此次你能來看看我,我已是心滿意足,至少不負當年歲月,同門情誼,所以小師妹不必再為大師兄擔心,大師兄啊,真的很愛白衹這個國家,所以,為之竭力而死,也是甘之如飴的。」


  魚非池轉身拉著竇士君一角袍子,輕聲說:「是不是讓白衹不要起戰事,百姓不要被塗炭,大師兄你就滿足了?」


  「是啊,現如今,我還能奢求什麼呢?」竇士君看著她這熟悉的小動作,笑得很是欣慰。


  以前在學院,魚非池跟別的人倒都是兇巴巴天不怕地不怕的樣子,耍起流氓來石鳳岐都要敬她三分好漢。


  唯獨對自己,她總是把自己當成兄長看待一般,尊敬又親切。


  兩年過去,小師妹還是當年的小師妹,可是他們這些人,已不再是當年的他們了。


  與在後蜀,南燕都不同,魚非池來到了白衹,她終於遇上了她不想遇到的事情,所以她的情緒會失控,心情會難過,那種萬事無力挽回的絕望感,都足足使她想轉身逃避這一切,不管是竇士君也好,韜軻也罷,甚至初止都算,其實他們自我身的目的都沒有錯,各自為政而已。


  只是矛盾終究要尖刻地相對,爆發,現在的白衹,不過是一個引子罷了,還有更多的決裂,在後面等著他們七人。


  魚非池走在回去的路上,一路的花影輕搖,她聽到有人在竊語,她不喜聽人牆角,本未準備駐足想轉個方向就走,結果聽到了一個熟悉的聲音:「石磊啊,你能不能假假地把那季瑾娶回去,再偷偷地把她送回來,還給我大師兄?」


  「公子,你是不是去了一趟南燕和后蜀,把腦子給弄壞了,娶季將軍那是天下皆知的大事,我怎麼假假的娶,又怎麼偷偷的送?你當天下人是瞎子了?偷龍轉鳳這種事情干一次就夠了,你還幹上癮了是不了?」一個中年男子的聲音低沉渾厚,對石鳳岐罵了幾聲。


  「四塊石頭,我同你講,我好煩啊。」石鳳岐的聲音透著疲憊,音調拉得很長:「我大師兄人很好的,我不能眼看著他陷在泥潭裡都不出手幫一把,那還叫什麼兄弟?可是我二師兄人也不錯的,痴情的漢子,在學院里跟我關係也不錯,更不要提向暖公主了,那是個好公主的,就連初止也沒錯,西魏那地方不趕緊跟商夷結盟,大隋馬上就要把他們吞了,四塊石頭啊,你家公子我心裡頭好苦啊。」


  「公子我覺得這是你自己作的誒,你當年不跑出家門,老老實實跟我在武安郡呆著,不啥事兒都沒有了嗎?」四塊石頭顯然沒把石鳳岐當個正經公子看。


  魚非池暗暗聽著嘆聲氣,驚動了那邊兩位高手,一聲低呼:「誰!」


  「我啊。」魚非池走出來,瞧著眼前這位個頭不高,長相一臉憨厚老實的中年男子:「您就是傳說中的石鳳岐他爹啊?」


  他爹顯然有點蒙,不知道咋接這話,直直地望向他公子。


  他公子尷尬地乾笑兩聲:「哈哈哈,咳咳,是啊,我爹,武安郡,石磊。」


  「石伯父好。」魚非池點頭行禮,又歪頭看向石鳳岐。


  石鳳岐被她看得全身發毛,趕緊擠眼睛讓石磊先下去,自己攬過魚非池肩膀:「哈哈哈,你去大師兄那裡聊得怎麼樣啊?」


  魚非池肩膀抖一抖,抖掉他的咸豬手:「不怎麼樣,怎麼我跟你爹剛打個照面,你就讓你爹先回去?」


  「這不是天色已晚,我心疼我爹年紀大了,讓他早些回去休息,免得染了風寒嘛!非池啊,你看今天晚上的風也冷,霜也重,你不要凍著了,走走走,我帶你回去休息啊。」石鳳岐拖著她就走。


  「我自己走,什麼玩意兒!」魚非池罵一聲,甩開他的手自己走到前面去了。


  傻子才信石磊是他爹啊!


  有爹管自己兒子叫公子的嗎?


  有兒子管自己老爹叫四塊石頭的嗎?

  逗誰呢!

  石鳳岐覺得這白衹真是個禍害之地,不止禍害了竇士君那麼個好人兒,還禍害了他與魚非池。


  可是再怎麼禍害,這鬼地方他也是要來的啊。


  他的目光遠眺,望向了竇士君的院子,幾把竹子子伸出了院牆搖搖晃晃,石鳳岐在心裡默默地念著:大師兄啊大師兄,若老五我做出什麼事來,你能不能原諒老五我也是不得已?


  就目前而言,最讓人討厭的話,就是不得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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