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四章：合作，只是假象
「什麼？」魏遼疑惑。蘇卿用手指輕輕的扣著桌面，一聲一聲有節奏的扣著，讓魏遼覺得辦公室里的氣氛更是詭異。
「我要的不是這些資料。」蘇卿重複道。「這些不夠，你要想辦法把他們公司給我徹查一遍。當然，這包括他們每年營業額的精確值，以前都與哪些公司有過合作，之後和這些公司的關係怎麼樣。「說到這裡，他頓了兩秒，然後在敲打桌面中繼續開口，「還包括他們董事長陸宇的個人情況，他的經歷和他的家庭。」
魏遼徹底愣住了。一般公司之間的合作，要查清對方的確切營業額和過去合作的公司，雖說太過精細，但還情有可原。因為數字能幫助他們了解合作公司的真實發展狀況，而過去的合作公司這可以幫助他們了解到公司的信譽和做事方式、態度。蘇卿一向是個精細的人，難怪會提出這些要求。但要查人家董事長的詳細資料，甚至是他家庭的詳細資料有什麼用處？
莫名的，魏遼心裡升起一種不好的預感，他幾乎是不假思索的脫口而出:「你想幹什麼？」
蘇卿看了他一眼，不說話。
魏遼有點著急了，他再顧不得什麼規矩。此刻的他，完全是站在一個朋友的角度上關心蘇卿，「蘇卿，你到底想幹什麼？不要一時衝動。」
蘇卿緊繃的臉色終於逐漸變得平緩，他輕輕嘆了一口氣，說:「我知道你是關心我，現在我能信任的人不多，所以才把這件事交給你去做。」
「可是蘇卿……」魏遼還想開口，被他堅定的抬手制止住了。
「你放心，這件事我是經過深思熟慮的。具體為什麼我不能告訴你，不過欺負我妻子的人，我蘇卿絕對不會放過。我不會再放縱別人白白傷害小夏。」
魏遼啞然。原來這件事還和寧夏有關。每次遇到和寧夏有關的事時，蘇卿都會表現出不同往常的樣子。只是這次……不知他到底想要做什麼？不過不管蘇卿怎麼做，自己作為他的好兄弟，都會站在他這一邊，永遠支持他的。
記清了蘇卿交代的任務，魏遼默默地退出了辦公室。關門之前，看見蘇卿又點燃了一支煙，煙霧中，他不加掩飾的眼神彷彿帶上了毀滅一切的力量。
十點零十分，蘇卿推開位於陸氏公司三樓會議室的門。他故意遲到了十分鐘，就是想試探對方對此的反應。
不出所料，陸氏公司的人已經等在那裡了，見到他來，立刻笑著起身握手。「蘇總，久仰大名。」
蘇卿得體的笑道:「您這樣說就折煞晚輩了。」是的，他自稱晚輩。因為來人正是陸天成的父親，陸宇。一個公司的董事長親自出動談生意，也足見他們對於此事的重視程度。
蘇卿早料到陸宇可能會來，因為他給出的條件正中這家公司的要害。根據魏遼給他的調查結果顯示，陸氏集團在近幾年的經濟危機中受到的衝擊甚至遠不止表面那種程度。由於很久沒有簽訂大單合作，本公司生產的產品又嚴重滯銷。這家公司目前已經進入了幾乎沒有利潤可賺的狀態，只是勉強維持著表面的風光。
而蘇卿在給陸宇的郵件中清晰的分析了出現這種狀況的原因及解決辦法。他們的生產的包裝品雖然質量不錯，但款式老舊。在如今這個年輕人都喜愛追求視覺上的美感的年代，難怪他們的產品打不開銷路。蘇卿願意給他們的產品重新設計包裝，並且只收取產品全新包裝后，在三年內賣出費用的百分之十，比同行業的報酬低了一半。
在當前火燒眉毛的情況下，即使是死馬當活馬醫，公司內部高管也願意試一試，何況蘇卿提出的建議的確很有吸引力。
「那麼，」蘇卿淺笑著開口，「我們可以開始簽合同了嗎？」
「還不急，我還有一個問題想要請教蘇總。」陸宇說著，雙手握住的拐杖在地上輕輕敲了兩下。蘇卿挑了挑眉，這個問題可以說也在他的意料之中。不過陸宇會提出這個問題，也證明他還沒有被眼前的利益沖昏頭腦。
「陸總請說。」蘇卿禮貌的道。
「不用總這麼陸總陸總的叫，怪彆扭的。不嫌棄的話，你可以叫我陸伯伯。」陸宇和藹的說。
蘇卿的神色暗了暗，從他進門到現在的觀察來看，陸宇的確跟調查中的並無二致。是一個和藹可親，又比較實在的老頭。如果不是因為他是陸天成的父親，蘇卿一定會很尊重他。可惜……他是。而自己將要做的事也勢必會給這個慈祥的老人帶來傷害。
頓了頓，蘇卿還是開口道:「陸伯伯有什麼問題，現在可以問我了。」
陸宇點點頭。「名人不說暗話。蘇總給我們公司的提議雖然的確很有吸引力，但我卻不懂，你這個點子，為什麼要收取這麼低的費用？」
果然是這個問題沒錯。蘇卿首先說:「陸伯伯要我別稱呼您為陸總，卻還叫我蘇總，這可真是太讓我不好意思了。您也可以直接叫我的名字。」
見陸宇表示同意，又繼續說道:「我做這個決定的原因很簡單，因為我對自己設計出來的東西有信心。況且我要與您簽訂的是一筆很大的單子，陸氏集團上上下下的包裝需要更新換代的不下幾十種。我這也相當於是為自己簽訂了一個長期的保險單，最起碼未來的三年摯夏公司不會愁沒得忙了。」說完，有些靦腆的笑了笑。
這一番話說的合情合理，即使顧慮重重的陸宇也不由得信服了。他吩咐隨從的人把已經擬好的合同一式兩份，交給蘇卿一份。正要抬筆簽下自己的名字，卻又被蘇卿制止了。
「且慢。」
陸宇不解，皺起眉頭來看向蘇卿。「還有什麼問題嗎？」
「是的。」蘇卿把合同推回給陸宇，「這份文件有一點不完善的地方。」
「哦？哪裡？」陸宇說著，淡淡瞟了一眼幫自己擬定合同的秘書。秘書明顯也有些不解。
蘇卿狀似無奈的聳了聳肩，說:「這份文件里沒有一點提到我的利益問題。」見兩人更是不解，又連忙補充到:「當然我說的不是酬勞問題，而是酬勞的保證問題。也許我這麼說很無禮，但若是貴公司在不到三年的時間裡出現了一些意外，比如說破產了。我說的只是假如，那麼我之前的勞動力就算白費了。所以我認為應該在合約里加入一條，就是，如因陸氏公司自身原因導致合同無法繼續，你們應該向我方支付三倍的賠償金。」
秘書一聽這話不淡定起來，冷笑著看向蘇卿。「蘇總這要求可真是苛刻。」
蘇卿抿了抿唇，不理會她的嘲諷，把目光落在陸宇身上。與秘書的反應相比，他則淡定的多。兩道歷經滄桑的眉毛微微下壓，在眉間形成了一道溝壑。
他沉默了良久，沒有說話，蘇卿也不催促，他知道自己的意見最終會被採納。因為這個意見的提出不但不是苛刻，反而能讓多疑謹慎的陸宇更加放心，讓他認為自己真的只是一個來談生意的商人而已。
「好，就按你說的辦。」沙啞的老者聲音響起，帶來了蘇卿意料之中的答覆。
那名秘書明顯沒有料到這樣的結果，猶豫的彎下身子在陸宇耳邊說:「可是陸總……」
陸宇微微抬起一隻手制止她的話，繼續向蘇卿說:「這件事依你，除此之外，你還有什麼要求？」
蘇卿緩緩的搖搖頭說:「沒有了，合同我會拿回去修改。如果陸伯伯也沒有別的問題的話，我想不如舉辦一場預祝合作成功的宴會，把諸位媒體也請來參加。讓他們把我們兩家公司強強聯合的事提前傳播出去，為之後的銷售預熱一下。」
「這倒也是個不錯的主意。」陸宇頷首。
「那麼宴會就初步定於三日後，地點我會安排，預祝我們合作愉快。」蘇卿說完，站起來握手，作最後的告別。
陸宇也起身回應。走出會議室前，蘇卿頓了一下，抬首不經意的環視了整個場地一圈，如果這時仔細看，會發現他的眼睛深處隱藏著吞噬的火光。
已經是將近半夜一點，蘇卿處理完宴會以及其他一些雜亂的事，輕手輕腳的進了門。室內一片漆黑，他摸索著找到鞋櫃的門，慢慢打開，卻還是發出了「吱呀」的一聲響。
沙發上彷彿有身體摩擦皮革的聲音響起，蘇卿聞聲打開燈。就看見寧夏抱著被子蜷縮在沙發上，擠成小小的一團。這時，她已經睜開了眼，有些迷濛的望向門口。
蘇卿心裡一緊，幾步走到寧夏面前，撩起她因睡眠而擋住臉頰的幾縷髮絲，帶著微微責備的問:「怎麼不去屋裡睡，在這不難受嗎？」
寧夏搖了搖頭，伸手扯住他的襯衫袖子，輕輕的說:「我在等你，最近這兩天怎麼回來這麼晚，在忙什麼？」
蘇卿的神色暗了一下，然後自然的忽略掉她後面那一個問題，避重就輕的回答:「沒什麼特別的，就是雜事太多。不是告訴你可以自己先睡嗎，怎麼不聽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