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二章：無奈，百感交集的日子
蘇母瞥向那一片菜地，勞動過的臉上顯現出健康的紅色。與之相比，寧夏雖然年紀小，臉色卻很蒼白。蘇母指指自己的菜地說:「老在家閑著沒意思，我和他爸就包了一塊地種。天慢慢冷了，這是今年最後一季要收割的白菜了。」
蘇母指指自己的菜地說:「老在家閑著沒意思，我和他爸就包了一塊地種。天慢慢冷了，這是今年最後一季要收割的白菜了。」
寧夏點點頭，想不出什麼其他話說，一時又陷入了沉默。
蘇母看似漫不經心的打量了寧夏一眼，然後拍拍手上的泥土說:「行了，這種收菜的事有他們兩個大男人干就足夠了。小夏，咱們倆去屋裡頭收拾白菜吧。」
蘇母口中的屋子，其實只是一個用磚頭砌蓋起來的臨時小房子。房子不大，如果四個人都進來的話只能將將擠下。房子里的擺設也很簡單，只有一張小桌和幾隻凳子。
看來蘇母和蘇父已經忙了一上午了，因為在桌子旁，已經高高的堆起了不少白菜。寧夏默默的坐到桌前，她做飯不在行，以前幫忙打下手時做的也都是洗切一類的工作，因此不好意思的向蘇母詢問該怎麼做。
她是個有耐心的長輩，溫和的向寧夏示範什麼樣的葉子是不好的，應該被去除的。寧夏就照著她說的那樣做，不過往往，去除掉外層不太新鮮的葉子后，一大棵白菜只剩下小小的幾瓣了。
「小夏，小夏。」蘇母連連的喚聲傳來，寧夏這才發現自己又愣神了。她這兩天老是不自覺的就讓腦子陷進一片空白中。她甚至暗暗想過，如果有一次沒有人喚醒空白的她，自己會就此變成一個什麼樣。
蘇母笑問，「怎麼突然不動了，是不是收拾累了？」她的眼神很溫暖，完全是一個母親關愛自己孩子時的表情。這種神態卻讓寧夏心裡一酸，她覺得自己在慈祥的蘇母面前顯得無比骯髒。她做了對不起自己身份的事，即使蘇卿能原諒她，寧夏也過不了自己心裡的那到坎，所以還有什麼資格接受蘇卿母親給自己的善意？
再也不能忍受和蘇母共處一室，她匆匆說了句「我去看看蘇卿他們收的怎麼樣。」就站起身想要往外走。
一隻柔軟的手卻堅定的抓住了她。寧夏極力不在蘇母面前露出破綻，無論怎樣也不能讓老人擔心他們夫妻之間的事。她回頭用平靜的語氣問:「怎麼了媽？」
蘇母的表情卻是罕見的嚴肅，與她平日的溫和很不匹配。她指指寧夏剛才起身的那隻凳子示意道:「等會再去，我還有話和你說。」
寧夏微微詫異，她還是第一次看到蘇母不同於以往的一面。即使蘇母還沒有說什麼，她卻下意識的覺得是那件事被發現了，她們要勸自己離開這個家了。
想到這裡，寧夏麻木的走回凳子上，垂著頭默默等待蘇母的宣判。不知過了多久，對面的人依舊沒有出聲，寧夏抬起頭，見蘇母手裡拿著一棵撥好的白菜，不知在沉思些什麼。
而沉思中的蘇母發現寧夏的反應，沖她笑了笑，揚了揚手裡的白菜心，說出一句無關緊要的話。「你看這白菜原本那麼大一棵，現在被撥成這樣，是不是很可憐？」
這話說的沒頭沒腦，寧夏的第一反應就是回答:「這不是很正常嗎？」
「是啊，大多數人看來都是很正常的，不過是棵白菜而已。」蘇母放下手裡的菜心，像是自言自語，又彷彿是故意在說給寧夏聽的一樣。「你有沒有想過，白菜雖然到處都是，可每一株都是生命。它們辛辛苦苦的長了一季，經受風吹雨淋，可最後的結果卻是絕大部分長出來的葉子都被剔除了。難道這樣不可憐嗎？」
寧夏無奈的搖了搖頭，可能人上了年紀，就總會對生命有些敏感的憐惜之情吧。她淡淡的開口，「話雖如此。但白菜外面的幾層很多都被蟲蛀了，也有些已經失去了水分。像這種不好的成分，把它從主幹上剔除，也沒什麼好可惜的。」
蘇母的眼裡射出一縷驚喜的光芒，彷彿是沒料到寧夏會說出這種話。因為讚賞，她的嘴角微微上揚。「我覺得你說的很對，白菜即使長得再辛苦，可外皮被蟲給蛀了，再留著也沒有意義。我們人有時也是這樣，再放不下的事情，忍痛掀開了，撕掉了，就會發現沒有什麼過不去的。你說是不是？」
原來這才是蘇母真正想說的話嗎？寧夏用下齒咬住嘴唇，垂下眼睛，睫毛不易察覺的顫動著。「媽，蘇卿……他把事情都告訴你了嗎？」
「沒有。」蘇母語重心長的說:「他只說你心情不好，帶你出來散心。小夏，我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但我能看出來你們兩個是很愛彼此的。做父母的只是不希望你們將來產生遺憾。」
寧夏內心百感交集，事情發生到現在，蘇卿沒說過一句責備她的話，甚至比從前更加溫柔體貼，她知道是因為什麼。
而寧夏從小生長在書香世家，雖說沒有外國女孩那麼開放，但也不像古代那些女子，失了貞潔就要投湖自盡的地步。她跨不過心裡那到坎，主要是因為覺得自己背叛了蘇卿，覺得自己配不上他，因為自己已經不完整了。
為什麼會這麼想，說穿了也是因為太愛。因為太在乎，想把一切最好的奉獻給那個人，才時常覺得自卑。
而此時蘇母的話卻點醒了她。若是自己永遠像這樣頹廢逃避下去，不走出來，他們兩個的愛反而會把彼此越推越遠，直至成為遺憾。
寧夏以前常常勸陸天成要往前看，現在有些事到了自己身上，才知道做起來沒想象中那麼容易。
她的這些所思所想，全部爆發在一瞬間。一瞬間太多洶湧的念頭和情緒湧上腦海，讓她顫抖著無法控制自己。
蘇卿甫一走進來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幅畫面，寧夏雙手掩面，大顆的淚珠從她的指縫中流下，在皮膚上形成一道綿延的水漬。他立時覺得心跳漏了一拍，一把將剛收回來的菜扔到門口。蘇卿大步走上前將她按近懷裡，輕輕親吻她的發頂。「小夏，別怕，我在這裡。別想那些事情。」
蘇卿大步走上前將她按近懷裡，輕輕親吻她的發頂。「小夏，別怕，我在這裡。別想那些事情。」寧夏抓著他的襯衫哭的不可抑制，但她在心裡想:最後一次，這是她最後一次為這件事哭。
蘇父看著這一幕不明所以，寧夏剛剛不還是好好的嗎？怎麼進來和自己的妻子說了會話就變成這樣了？他帶著疑惑看向蘇母，而蘇母的表情更是精彩。她一會哭一會笑，看見蘇父的視線轉向自己甚至還激動的朝他抖了抖肩。
好像整個屋裡，就只有蘇卿爸爸是在狀況之外了，也沒有人想要跟他解釋。於是蘇父自然的黑了臉。
寧夏抱著蘇卿哭了好一會，今天一下午流的淚簡直像是比她最近幾年加起來的都多。蘇父和蘇母早已經出去了，把空間留給他們兩個人。蘇卿見她情緒穩定了一些，試探的問:「剛剛怎麼了，是不是我媽說錯了什麼話惹你傷心了？她不知道情況，我……」
他的話說到一半，被一個柔軟的物體封住。蘇卿微微睜大了瞳孔，這是他想念了許久的味道。他出差了那麼久，沒有寧夏在身邊，早已想她想的發瘋。偏偏回來之後又碰見這種事，雖然表面上一直裝作很冷靜，誰知道他的心裡早就想把寧夏狠狠地禁錮在懷裡，用最直接的辦法洗去她身上所有別人的味道。只是他怕這樣反而會傷了寧夏的心。
這時見寧夏主動，多日以來隱忍的慾望再也不能隱藏。蘇卿立刻變被動為主動，伸手扣住寧夏的後腦，使她更加貼近自己，一邊大力的回吻過去。身上的火焰一經點燃就越發不可收拾，他一手抱住寧夏，一手摸索著去脫兩人的衣服。
還是寧夏更清醒一點，她推推自己身上的蘇卿道:「爸媽還在外面等我們呢。」
這句話的效果猶如一盆冷水從天澆下，蘇卿瞬間找回了理智。他趴在寧夏的肩膀上喘息了幾秒，然後臉色鐵青的回過神，給兩人都整理好了衣裝。
因為天氣冷，蘇父和蘇母已經自覺的到車裡等待了。蘇卿見天色漸晚，再逗留的話恐怕夜間在小路上開車也不方便，就提議先回家，明天再找人來幫忙把白菜送回去。幾個人自然都沒什麼意見。
把蘇父蘇母送回老宅后，他們兩個直接駕車回家。車裡，坐在副駕駛的寧夏察覺到蘇卿不時向自己投來的目光，敲了敲前面的玻璃提醒到:「夜路不好走，專心開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