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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孤許你尊貴

  翔龍殿,燈火通明。


  風城啟難坐在床邊,看著上官取露蒼白的秀顏,忍不住朝太醫低喝:"怎的還沒醒?"


  江太醫看了看床上人的臉色,微微皺眉,遲疑道:"按理說上官小姐沒有吃進什麼穢物,嗆的水也少,該是醒了才對。可能是受了驚嚇,王上再等片刻罷。"

  風城啟難鬆了口氣,沉默了一會兒,淡淡地瞥了一眼旁邊站著的仇全,問:"六王爺可出宮了?"


  仇全躬身道:"回王上,六王爺戌時兩刻便出宮回了王府。"

  風城啟難點了點頭,外面的夜色也深了,宮宴該散了罷。從今日左相的態度來看,是必定會阻他娶取露的。他命白朮去聯繫方虢,也不知道怎樣了。


  正想著,白朮便面無表情地跨了進來,正要朝風城啟難行禮,卻被扶住了。風城啟難笑道:"孤說了你不用多禮。"

  白朮點頭,將一封信函從懷裡取出,遞與風城啟難道:"他的想法完完全全寫在了上面,留與不留,但憑王上定奪。"

  厚厚的信紙,墨跡竟是寫了許久的樣子。風城啟難輕勾了唇,將信一頁頁地看過,便拿到燈上燒了。幽深的眸子里閃過一絲光芒。


  君感后德,臣也必傾一己之力,為君所使。


  方錦繡倒是打得不錯的算盤,竟拿了方家所有來換她后位穩固,以及方家日後的靠山,倒是極聰明的。不過有了方家的暗中相助,許多事情就好辦了許多。這樣算來,他許的不過是一個后位而已。風城啟難眼裡有了些玩味,坐在桌邊,修長的手指輕輕地敲著檀木桌。


  一旁的仇全猶豫了半晌,思忖著時辰,終於走到風城啟難身邊低聲道:"王上,按照規矩,今日您該去鳳鳴宮的。"

  風城啟難一頓,嗤笑了一聲,看著床上還沒醒的上官取露,淡淡地道:"你去宣旨,讓鳳鳴宮不用準備了,孤今夜要批改奏摺,就在勤政殿歇下。"

  仇全應了是,躬身退了出去。白朮掃了帷帳低垂的床榻一眼,拱手道:"若無別事,我便出去守著。"

  風城啟難淡淡點頭,看著白朮關上了宮門,終於輕輕地開口:"你還要同孤玩到什麼時候?"


  上官取露睜開眼睛,輕哼了一聲,走下床來。一雙美眸不滿地看著風城啟難,微嗔道:"早知道我醒了,做什麼還守在這裡?"

  風城啟難挑眉,看了一眼上官取露的表情,也不答她,只淡淡道:"明知孤會擔心,為何還要去做那傻事?"

  上官取露別過頭,略帶委屈地道:"後宮女人那麼多,芷婉儀又是那般好看,我不過想試試你是否在乎的仍是我而已。你生氣了么?"

  輕笑一聲,風城啟難伸手將上官取露攬進懷裡,低聲道:"你就這樣不相信孤么?再多的女人又怎樣,孤在乎的始終只有你而已。"

  上官取露掙扎了兩下,到底是服了軟,伏在帝王的肩上,安靜地感受著這男人對自己的寵愛,唇角帶了驕傲的笑容。


  是她多心了,他是愛著她的。至於他看左楚歌的眼神,許是為了別的。她已經擁有一個帝王的愛,還計較什麼呢?就算如今皇后之位不是她的,可是以後的日子還很長。


  亥時一刻,帝王走出了翔龍宮,往勤政殿而去,太監總管仇全跟隨。宮宴早已散去,這深紅的宮牆之中只余寂寂之音,連月亮都教雲遮了。


  風城啟難一路沉默,腳步慢得許多。仇全心下奇怪,卻也沒問。今日事情較多,王上也該累了。他的本分是照顧王上的身子,為他分憂,卻也不能擅度聖意。


  快到勤政殿門口,風城啟難頓了頓,淡淡地開口問仇全:"芷婉儀可回去了?"

  仇全一愣,抬頭看了看自家主子的背影,低聲回道:"沒有,鳳鳴宮的不語早些時候來稟報過,但那時候上官小姐在殿里歇著,奴才也就沒有打擾。"

  風城啟難不可置信地轉頭,沉聲問:"這麼晚了,她沒回宮,倒能去哪裡?"


  仇全疑惑地看了帝王一眼,低垂了頭道:"王上不是讓芷婉儀留在接天湖了么?湖水廣闊,芷婉儀自然是不可能回得來的。"

  心裡一驚,風城啟難沉聲喚道:"守天。"

  "臣在。"守天從暗處出來,單膝跪在帝王面前。


  "帶些侍衛,隨孤去尋人。"風城啟難丟下一句話,便朝接天湖的方向疾步而去。守天還沒反應過來,面前已沒了帝王的身影。


  仇全暗嘆一聲,搖了搖頭。守天雖不解,卻也趕緊召了人手,趕去湖邊。


  耳邊是獵獵風聲,風城啟難面無表情地往前走著,身側的手緊了又松,眸里滿是怪異的神色。


  左楚歌在做什麼?難不成想以死來給左相發難製造借口么?雖接觸不多,可是他明顯感覺得到,她是一個無比聰慧的女子,斷然不會做什麼貿然的事。是他那會兒怒火蒙心么?竟忘記了她也只是個女子,諾大的接天湖,她一個人怎麼回得去?

  心裡第一次有了些悔意,風城啟難站在接天湖邊,看著平靜的湖面,一時有些不知所措。


  "王上。"守天帶著人趕到了,每人都拿了火把,以便找人。風城啟難點點頭,道:"沿著湖岸尋罷,若尋不到.……"


  帝王的手緊握,沒有再說,只揮袖讓他們去找。若尋不到,事情便麻煩了,可若尋到了,風城啟難想,他也該發揮一下左楚歌的作用了。


  湖水幽深,恰如帝王的眸。風城啟難在湖邊站了許久,眼神越來越暗,直到不經意看到湖邊樹上有一星點的亮光。細看去,夜色里,一襲雪錦廣袖裙在樹枝間隱隱透出些光芒。


  風城啟難心裡一松,衣袍翻飛,瞬間飛到了那樹下,抬首便見楚歌一身狼狽地倚在樹榦間,雙眸緊閉。裙子還在往下滴水,髮髻也微微散了。帝王低咒一聲,飛身上去將楚歌抱了下來。一觸那身子,才知懷裡的人已經高燒昏迷。


  守天聞聲而來,看見風城啟難懷裡的人,倒也鬆了口氣。抬頭卻看見帝王眼裡滿是奇異的神色,心裡莫名的一涼。


  "沒事了,讓大家都回去罷。"風城啟難抱著楚歌,往鳳鳴宮而去。順便丟下一句讓守天半天沒有回過神的話。


  "告訴仇全,明日上朝前帶了孤的朝服,去鳳鳴宮。"

  夏風清涼,吹著帝王的袍子飛舞。楚歌抖了抖,無意識地往抱著她的人懷裡鑽去。風城啟難嘴角一勾,低頭看了看懷裡的人,手臂更加擁緊了她,朝前走去。


  不管你求的是什麼,想要的是什麼,天下之人,沒有不喜權勢的。左楚歌,你既然心甘情願做了孤的女人,那孤便許你想要的一切。後宮榮寵,生殺大權,只要你握得住,孤便全部都給你。


  你可要接好了,莫負孤望。


  嗓子幹得難受,楚歌微微翻了翻身,嘶啞地道:"不語,水……"


  枕邊微微一動,有人將她的頭靠在一個溫暖的肩上,一杯水遞到了她的唇邊。楚歌也沒顧其他,就著那人的手將一杯涼水喝盡。


  "可還要?"

  楚歌剛想點頭,突然一驚,側頭看向自己靠著的人。臉色微微變了變。


  風城啟難輕笑著看著她,精緻的側臉帶了些微的倦意,卻顯得無比溫柔。修長的指間拿著潔白的瓷杯,衣裳半開,溫柔地將她環在懷裡。


  楚歌呆了呆,伸手摸了摸自己的額頭。


  "你發燒了。"風城啟難從床邊的小桌上拿了茶壺,又倒了一杯水遞與她喝:"竟還有些自知之明,夏夜雖熱,卻也是極易著涼的,怎的上了岸也不回宮?"


  楚歌看了他半晌,獃滯的眸子慢慢清亮,終於起身坐了起來,看著風城啟難道:"嬪妾失禮,王上怎會半夜出現在這裡?"

  風城啟難挑眉,將楚歌按回了枕上,淡淡道:"是孤將你找回來的,孤不在這裡,還能在哪裡?"

  楚歌看著面前這男人的眼睛,半晌,輕笑道:"王上想從嬪妾這裡得到什麼?"


  將她丟在湖裡的是他,救她回來的還是他。她不是其他的後宮女子,不會輕易落進他的陷阱。風城啟難不喜她,若不是為了什麼,斷然沒有突然對她好的道理。


  帝王輕輕一笑,為她蓋了薄被,輕聲道:"再休息一會兒罷,現在還早。"

  "王上。"

  "孤說.……"風城啟難看著楚歌的眼睛,淡淡地道:"讓你好好休息。"

  楚歌一窒,眉頭微皺。


  "你該知道孤想要什麼,孤也知道你想要的。左楚歌,孤許你尊貴,只要你陪孤玩下去。最後鹿死誰手,各憑本事而已。孤要寵你,你好生受了,才是聰明人。"

  枕邊沉了沉,楚歌閉上了眼睛,不再開口。身邊多了一個人,怎的都不再睡得安生。況且是這樣危險的一個人。


  不過風城啟難倒似累極了,閉上了眼睛便很快沉沉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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