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七章 痛苦的心情
夫妻二人一團和氣的出場方式別開生面,倒讓馳家排位靠中間的兩位主母覺得有些玄幻,但當後來看到大夫人用紗布包裹成粽子,還打上了蝴蝶結的右腳,旋即瞭然。
馳家二爺上樓換衣服去了,剩下好久不見的三個女人坐在客廳里閑聊,話題十分有建設性。
「黎櫻同志,你把第九頁上關鍵數字的小數點放哪兒了?照這樣搞下去,地方GDP都能被你拉成負數,小心人均千頭生豬、綠地百畝的統計大神們找你的麻煩!」拿著沙發上散亂的《關於港城環境指標及攻堅方向》的研究報告,向二小姐恨鐵不成鋼的指著A4紙上的關鍵錯誤,對數學學渣黎女士耳提面命。
「哎呀!」黎小妹羞赧地撓了撓頭:「我怎麼看了三個小時都沒看出來呢……呵呵!」
三個小時?沒成鬥雞眼?向佑感覺整個人都不太好了:「話說,黎小妹兒——你到馳沖那裡搞研究,會不會把他的大本營給拆了?」依照這人的迷糊勁兒,不排除這個可能……
黎櫻歡喜道:「二爺讓我不要碰實驗室里的東西,還給我指派了一個姓林的助理……他一直都很照顧我的!」
「切!」肖毓青在一旁翻白眼兒了,囂張而頹廢的女人叉著腿直接從茶几上的煙盒裡抽出一根女士煙,燃上:「北大的雙博士給你一個三流大學的研究生當助理?你好意思嗎……」
向二小姐看她吞雲吐霧模樣,秀眉微蹙。而後,直接伸左手,又快又狠地將三夫人手中的煙掐過來,一把摁在她張狂至極的鞋底板上,滅了:「女流氓,放飛自我也該有個限度,小心被你老公收拾!」
肖毓青撩撥著一頭波浪發,有些傷感:「老大,二爺如果肯收拾我,我給你包紅包、擺流水席,好不好?」女人在旁人看不見的地方,微紅著眼眶,一把挽住向佑的胳膊,小聲祈求:「大夫人,他不會原諒我了?是嗎……」
不過短短數日未見,卻看到素來神采奕奕、傲嬌強勢的老三流露出這副沮喪表情,足見她近來心靈上所受的煎熬匪淺。「黎小妹兒,我有些話想同毓青單獨談談,可以嗎?」向佑替小迷糊收拾好沙發上亂七八糟的東西,摸摸她的頭,親熱安撫道:「乖!」
「好吧!」沒心沒肺的老二再次推了推鼻樑上的黑框眼鏡,怯生生地預備上樓。
臨去時,向佑一把按住她的肩膀,語重心長地說:「妹兒啊!你的美貌撐不住你的這身打扮,換了吧……改明兒老大陪你上街逛逛,咱們專挑那些打折了以後單價在四位數以上的貨試試,看看能不能讓你找到出入上流社會的新鮮感?」這丫頭,私房錢全給了老娘,四個荷包一樣重,生活過得跟苦行僧一樣,沒滋沒味、無風無浪的。
「真的嗎?」黎小妹很歡喜,就像中了五百萬大獎,滿臉燦爛地上樓了。
待該走、不該走的都走乾淨了,偌大的客廳里只剩兩個女人。明亮的水晶燈將一室照得耀眼璀璨,卻獨獨照不進人心。
「向佑……你和二爺?」肖毓青咬著下唇,欲言又止。起初,當她親耳聽到馳家家主表明喜歡正房妻子的心跡時,她也曾震撼、迷茫、難以相信。但是,理智反覆告訴自己——馳沖,沒有必要說謊。適才,兩人進屋時的情景她已經全都看見了,馳家二爺眼波流轉之間對女孩子的情深藏都藏不住。那種愛,夾雜著教人心驚的佔有慾,璀璨熱烈、纏綿悱惻,光明正大,不屑掩飾,卻讓自己無能為力。
肖毓青知道,在這世界上,任是哪個女人最終得到了馳沖的感情,自己都會嫉妒憎惡,心有不甘,惟有向佑……不僅僅因為她是馳二爺明媒正娶的妻子,作為妾室,自己並沒有立場指摘不忿。還因為那人心靈的平和溫暖、高貴純潔,完全配得上一個最好的人,一份轟轟烈烈的感情。
向佑看著眼前憔悴的一副容顏,心疼的摸了摸那張光彩不在的臉,恨恨道:「肖毓青,你就折騰自己吧!裡面外面不知道有多少人等著看你的笑話呢……」
「你呢?」聞言,向來心高氣傲的人紅著眼圈,哽咽問她:「也等著看我的笑話嗎?」
「是!我恨不得碾死你。」向二小姐咬牙切齒:「一副好牌打得稀爛,還要我幫你擦屁股……話說,童頌言那貨,你是從哪個垃圾桶里撿來的?一副臉皮比城牆還厚,怕只怕最後心比天高,命比紙薄!」
「呵呵!」馳家三夫人嘴角扯出了數日不見的笑容,幽幽道:「是我對不起他……如果沒有發生這件事,他會有更好的前途!」
「難說!」向佑搖搖頭,拒絕相信:「除非腦殘,否則聽到那小子說話,看到他的嘚瑟樣,不想胖揍他一頓的,都不是正常人!」提到這茬,向二小姐默了片刻,輕聲告訴眼前人:「你知道嗎?他並沒有放棄你……即使面對的是馳沖,他也沒有退縮過。就這一點而言,挺讓人震撼的!」
聞言,肖毓青的心臟似被重物狠狠捶打了一回,又沉又痛:「——傻瓜!」女人鼻子抽了抽,絕望道:「他還以為是玩小孩子過家家的遊戲嗎?只要搶過手,就是自己的……二爺已經讓華南影視全面封殺他了!從今往後,在這個圈子裡,童頌言都很難有立足之地。他前面十年的努力,統統白費。」
封殺?向佑怔愣了片刻,對於這個詞眼,她並不陌生,混娛樂圈的人,最怕來自高層或官方的冷藏、除名。一旦藝人遭遇這兩個字,不論你是正當紅的小鮮肉、炸子雞,還是獲獎無數、口碑極好的老牌明星,都會很快從神壇跌落下來,再無翻身之日。「老三,你明明知道馳沖不是一個會吃悶虧的人,偏偏還要惹他……」向佑說:「自作自受!」
肖毓青苦笑了一聲,唇角微揚:「二爺還留著童頌言一條命,足見,他還是念著舊情。我很高興,也很難過……你知道,這是為什麼嗎?」
向佑為她撥了一下臉頰垂墜的亂髮:「為什麼?」女人的心思很難猜,尤其是馳家三夫人的,都到了這種境地還要拚命扛著。何苦呢?
肖毓青緩緩抬起頭,看著好友那張驚艷了歲月,數日不見,已染上情絲,愈發楚楚動人的臉,深吸一口氣道:「二爺告訴過我,如果出軌的換作是你——他會失控到做出無法預料的事,他甚至還說過與你……生死同穴的話!向佑,你明白其中的含義嗎?」若非深愛,哪裡會管她心繫何人?哪裡會因為求而不得極端至此?哪裡會執著跟隨生死輪迴路,只為奈何橋上的牽手和下一世的不願錯過……
向佑啞然!
「我們都錯了!」肖毓青的身子一軟,直接抱住面前溫暖乾淨的人,就像無數的力氣耗盡,連魂魄都散掉的軀殼:「馳沖愛的人——是你!一直都是你。他騙過了所有人,卻騙不過自己的心。你的命,真好!」
下一刻,向佑突然感受到從肩胛骨傳來的一點陣痛,壓抑、不甘、無力,真真實實的,還帶著濕潤的溫度,將自己從重重迷霧中喚醒,卻不敢相信。她咬著牙,默默受了……
「大夫人!」淚水婆娑的人叼著那一處柔軟死死不放,而後,抽抽噎噎著說出瘋癲話語:「你幫幫我吧,告訴我——應該怎麼辦!是該恨你,還是卑微的死在這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