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8章 手銬
「不能投降,有糧,不能投降啊。」李世雙扭頭沖我喊道,「拿起槍來,打他們,打他們呀,王保振,我們不能就這麼死了。」
大門打開,李世雙被拖了出去,許軍被手銬銬住,我和王保振被一副手銬銬住。
艾伯特抽著雪茄,倚靠著吉普車,一副漫不經心的樣子。
李世雙被拖上了吉普車,我和許軍,王保振被押上了一輛大卡車。車沿著盤山公路開去,二十分鐘后,車開上了懸崖。
李世雙的手戴著手銬,他被推到懸崖邊上。
艾伯特扛著火箭筒半跪在地上,對著李世雙。
「許軍,你們這幾個王八蛋,叛徒,漢奸,你們也不得好死的。」李世雙吼道。「你們還等什麼?等死嗎?」
我倒是希望李世雙轉身能從懸崖上跳下去,這樣就不會死得太慘。艾伯特卻很沉住氣,耐心聽他罵完。
李世雙罵累了,抬頭看了看天空,嘴翕動著,大口大口喘著氣,似乎是他頭頂的空氣不夠了。
他已經絕望了,知道自己必死無疑了。看他這樣子,我心裡酸酸的。
火箭筒發出刺耳的轟鳴聲,李世雙整個人似乎飄了起來,隨即他的身體碎了,像幾片葉子從懸崖上飄落下去。
李世雙36歲這年死於蝙蝠島,無妻無子,家裡有一老母。
卡車開走了,艾伯特坐著吉普車也走了,他走時看都沒看我們一眼。
幾個拿槍的男人押著我們從懸崖上下來,一直走到沙灘上。
走了幾百米,礁石後面有一暗洞,洞口有鐵欄杆做的門,看上去這像是一個牢房。
我們被推進暗洞里,然後鐵門嘩啦兩聲,上了鎖。
夕陽餘暉照在礁石上,一片金色的光,一隻海鳥落在礁石上面。
「為什麼把我們關在這裡?」許軍說,「我們已經投降了啊。」
王保振用腳踹著鐵門,「草,艾伯特這是想幹什麼?」
「關個幾天,沒有吃的,我們就餓死了。」我說。
王保振看著我,「我覺得我們不會死,有糧你在這裡,我們就不會死,有糧要是死了,艾米麗婭也會死的。」
「是啊,艾伯特是不會讓有糧死的。」許軍說,「我們還有希望,他只是想懲罰我們而已。」
「說得有道理。」王保振說。「或許明天就能放了我們。」
「寧程程,王倩她們不會有事吧?」我說。
「不會有事的,我覺得艾伯特不是布朗那種喪心病狂的人。」王保振說。「這人看上去很紳士。」
「看他用火箭筒打爛了李世雙,可真夠狠的。」許軍說。
「可以理解,李世雙是他的殺父仇人,很正常。」王保振說。
「為什麼單獨給我戴手銬,你們倆共用一隻手銬?」許軍說。
「你還羨慕我們?我這隻手拴了一隻豬,更難受。」我說。
「有糧,你他嗎的才是豬呢。」王保振踢了我一腳。
「別亂動,有一隻螃蟹要爬進來。」許軍說。
一隻螃蟹在洞口吐著泡沫,它橫挪了兩步,又停了下來。
「過來呀,小夥子,勇敢的爬過來。」許軍說道。
「它不動了。」我說,「好像感覺到危險了。」
「親愛的,爬呀,前面就是幸福的大道。」許軍說,「再爬下去,就是你人生的巔峰。」
「再爬下去,就是死神蒞臨。」王保振說。
「你別比比,它會聽到的。」許軍說。
「你不如給它說,前面有三隻母螃蟹在等著呢。」王保振說道。
「等毛,它就是母螃蟹。」我說。「從它的殼和走路的姿勢我就知道是母的。」
「還是有糧你厲害。」許軍嘆了一口氣,「明天不知道能不能放了我們。」
「應該沒問題,有糧是我們的福星。」王保振說。
「你們倆身上有打火機嗎?」許軍說。
「你打算烤螃蟹吃?這螃蟹還不知道進不進來呢。」王保振說。
「有打火機,也烤不熟這隻螃蟹。」我說,「我這會真是餓了。」
王保振突然身子朝前面歪去,我被他拉著手腕疼。
「你他嗎的想幹什麼?」我說。
王保振手指著對面的礁石,「你們看,你們看。」
「你把我的母螃蟹都嚇跑了,看什麼?」許軍說。
「看個毛,不就是礁石嗎?」我說。
「你們倆仔細給我看著那礁石。」王保振說,「睜大你們的狗眼,看清楚了,這次我們死定了。」
「還是礁石啊,礁石上難道有什麼動物,不會有海蛇吧?」許軍說。
「看到礁石上的水位了嗎?」王保振說,「這他媽的水位比我們洞口還要高。」
王保振這麼一說,我心裡咯噔一下,這是漲潮的水位,那麼意味著水漲起來,就會淹沒山洞,我們全都會被淹死。
「會淹沒我們這洞?」許軍說。
「漲潮了,肯定會淹沒的,完了完了,這艾伯特太狠毒了。」王保振說。
「這,這不是有糧還在這嗎?他不會殺有糧吧。」許軍說。
「這可不好說,有糧,艾伯特和艾米麗婭是親兄妹嗎?」王保振問。
「同父異母。」我說。
「就是他嗎的親兄妹,也有自相殘殺的。」王保振說,「或者艾伯特早就想讓他這妹妹死了。」
「這水什麼時候漲潮?明天早上嗎?」許軍說。
「現在是退潮,應該是明天早上。」我說。
「那麼說我們還有一夜的命了。」許軍說。
「對的,無論如何我們今天夜裡要從這山洞逃出去,否則就沒命了。」王保振用手搖著鐵欄杆,「想想辦法,看能不能把這門拆了。」
許軍用腳猛踹著門,踹了一會,門依舊完好。
「下面要是沙土就好了,全是石頭,草他嗎的。」王保振說。
許軍用手銬不停地砸著門欄杆,砸了一會,也沒有用。
「看來我們要死在這裡了。」王保振說。
「一定會有辦法的,先冷靜一下,好好想想。」我說。
「除非會變魔術。」許軍說,「這次死定了。」
「會不會有人能救我們,我們喊一喊吧。」王保振說。
我和許軍喊了一會,只有波濤一聲又一聲的回應。
「有糧,你在島上當過兵,應該有辦法的。」許軍說。
「我們現在就是缺少工具,有工具就可以鑿這旁邊的石壁。」我說。
「或者水位到我們這就不漲了呢?」許軍說。「畢竟我們離那礁石還有一段距離。」
「不可能的,就這水位,水一定會灌滿整個洞。」王保振說。「我們會憋死在這洞里的。」
「早知不投降了。」許軍說。
「不投降,我們也會死,但是投降的話,王倩,寧程程她們有可能會活著。」王保振說。
「我不想死,我還有老婆和女兒。」許軍說。
「誰想死,有糧還有那麼可愛的兒子呢。」王保振說。
「怎麼辦?保振,你快想想辦法。」我說。
「螃蟹進來了。」王保振說。
許軍看了一眼螃蟹,頭歪向一邊。
「你怎麼不捉螃蟹了?」王保振問。
「給它一條生路吧。」許軍說。「吃了這隻螃蟹,我們也活不下去。」
我頭靠著岩壁,心沉入了深淵,想著兒子以後沒有爸爸了,我心如刀割。
王保振拿著一塊小石頭,敲著岩壁,咚咚的聲音,更讓我心煩意亂。
「別敲了。」許軍說。「難道隔壁是空的?」
王保振放下石子,一臉的沮喪,「我是絕望了,這次是徹底絕望了。」
「希望明天早上艾伯特能放了我們。」許軍說,「或者祈求海水不要漲過來。」
「死不可怕,但他嗎的這樣死,就太遺憾了,居然和一個男的綁在一起死,太他媽的窩囊了。」王保振說。「要是能和霍思琪這麼綁在一起,我也能瞑目了。」
「要不,我把你的胳膊砸斷?」我說。「這都快死的人了,還在發牢騷,認識你真是我的不幸。」
「我怎麼想起上那條魷魚船的呢。」王保振說,「我本來是不會上孟德水的船的,我原本是上另一條船的。」
「那你為什麼又上這條船了?」許軍說。
「是他嗎的萬惡的孟德水,上船前,我在廁所抽煙,他搭訕我,建議我上他的船,我不知道怎麼就鬼使神差上了他的鬼船,我操孟德水他祖宗十八代。」王保振手拍打著岩壁。「我草,我草這蝙蝠島,他嗎的這些吸血鬼,要是放老子出去,我一個個掐死他們。」
「你他嗎的能不能消停點。」我說,「我這手腕被你扯疼了。」
「不會死的,我們不會死的,不會死的。」許軍念叨著。
天黑了下來,外面只有一陣接著一陣波浪的烏咽聲,像是一隻怪獸的鼾聲,明天一早醒來,這怪獸就會吃了我們。
夜裡,睡意全無。
月光照過來,鐵欄杆的影子印在洞壁上。
王保振睜著大眼睛,看著洞外。
潮水的聲音越來越大,聽起來離我們越來越近了,洶湧的海水拍打著礁石,這種等死的恐懼讓我頭皮一陣陣發麻。
「我們還活著嗎?」王保振說。
「死了。」我說。
「早死早解脫,我想睡一會。」王保振說,「別叫醒我。」
水聲嘩嘩直響,水流漫漫朝洞口湧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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