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0章 時光
我脫掉衣服,光著身子要下去。
冷波突然拉住我的胳膊,「等一下。」
冷波拿起石頭,朝遠處扔過去。
等了兩分鐘,沒什麼動靜后,冷波才讓我下去。
下了這麼大的雨,其實扔塊石頭也起不了什麼作用,冷波過於小心了。我拽著藤條下了樹。
雨水嘩嘩傾注在我身上,無比涼爽,這讓我感覺自己像一個原始人。
我在草叢裡找到了那隻死鳥,它身上有一個彈孔,子彈穿透了它的身體。我朝四下里看了看,感覺每一個樹后似乎都藏著一雙惡毒的眼睛,隨時都有人端著衝鋒槍衝出來。
我拿著死鳥,迅速上了樹,收起藤條,再踩著樹枝回到了洞里。
「你這鳥不小。」王保振說。
我看了一眼手裡的鳥,「沒多大啊。」
「他說的是你襠里的鳥。」冷波說。
「等會讓你吃。」我說。
「流氓,你真是流氓!」王保振捏著嗓子,「壞銀,你這個壞銀。」
「滾一邊去。」我說。「讓開,我要拔毛殺鳥。」
冷波笑了笑,收起自己那條殘腳。
「烤鳥吃。」王保振說,「冷波,你這有鋸條嗎?」
「鋸條有,鋼鋸也有,我去準備乾柴。」冷波說。
我很快扒光鳥毛,開膛破肚,把腸子掏出來,拎在洞口用雨水沖了沖。除了鳥毛不吃,這鳥上的一切都是美味。
用鋸條穿過鳥身,放在火堆上烤。
王保振掰給我一塊我壓縮餅乾。我咬了一口餅乾,竟然和我在島上當兵吃的壓縮餅乾一個味道。
冷波小口咬著壓縮餅乾,他捨不得一口吃下去。
現在壓縮餅乾不僅是美味食物,而且還是奢侈品,吃完了就再也沒有了。
以往吃一塊半到兩塊壓縮餅乾,一個人一天就不會感到飢餓,並能保證一個人身體所需的營養。
洞里很快就飄著肉香,我用刀剜了一塊肉遞給冷波。
冷波慢慢嚼著肉,一臉的幸福。
「這真是野味,真好吃。」王保振說。「搞不好我們吃得是一種瀕臨滅絕的鳥。」
「聽說吃快要滅絕的動物要被抓起來進牢房。」冷波說。
「吃完我們也快瀕臨滅絕了。」王保振說。
「寧願被中國的警察抓進牢房,也比呆在這裡好。」我說。
「我第一次吃鳥,是一個女孩子給我的,還是用小電飯鍋燉的。」冷波說。
「鳥湯?」王保振說。
「是一個很漂亮很漂亮的女孩子給我的。」冷波說,「那時候我們在舞蹈教室跳芭蕾舞,跳完后,這女孩的保姆把湯給她喝,說是鳥湯,她不喝,給我喝了。」
「你也跳芭蕾舞?」我說。
「是啊,我也跳,我們村裡的人還說我是神經病。」冷波說,「他們不知道,我去跳芭蕾舞是因為這女孩,那時候我才十五歲,她叫蕾蕾,花蕾的蕾,她比我大一歲,她是有錢人家的女兒,每次上芭蕾課都是賓士車接送的,她一個人就有兩個保姆。」
「有故事啊。」王保振說。「輟學的農民工子弟和漂亮公主的浪漫愛情故事。」
冷波笑了笑。
「接著說,誰給你交學費上芭蕾課?」我說。
「我十二歲就出來打工,但那時候我打工的錢也不多,為了能和這女孩在一起,我偶爾就會去偷,什麼都偷。」冷波說,「偷了東西賣了錢,就去上課。」
「你怎麼想起去上芭蕾課的呢?」王保振問。
「有一天打工回宿舍,在路口,我看到了這個女孩,長得太美了,她就像天使一樣,我就跟上她了,她去上舞蹈課,跳芭蕾。我給你們說,每次看到她,看她說話,看她走路,看她跳舞,就覺得自己心裡那個美啊,什麼都忘了,就是,就是幸福吧。」冷波沉浸在甜蜜的回憶中。
「愛情。」王保振說,「每天就這麼看著?沒下手嗎?」
「想摸她,但不敢,她每天用來壓腿的那個橫杆,我沒事就會摸摸。」冷波說。
「我去。」王保振說,「她去過的更衣室,你也去過吧?」
「經常去,有時候,我就蹲在更衣室里,一蹲蹲上半天,想象著她在我眼前換衣服。」冷波說。「她太美了,跳起舞蹈來更美。」
「然後呢?」我說。
「還有什麼然後?」王保振說,「我還以為窮屌絲被公主垂青,原來是癩蛤蟆和天鵝的故事。」
「保振,你別打岔,讓他接著講。」我說。
「如果有一天我能回去,我一定會再去那個舞蹈教室,如果我有錢了,我就把那個舞蹈教室買下來,讓那個舞蹈教室一直空著,一直空著,我每天去打掃,打掃完后鎖上門,誰也不給進。」冷波說。
「很痴情。」我說。
「這女孩這麼漂亮嗎?你沒要她的電話號碼?她家住哪?」王保振說,「說不定以後我會去,我幫你找到她,叫蕾蕾是吧?」
「有一天,我去舞蹈教室,她沒來,從那天以後,她再也沒來上舞蹈課。」冷波說。「我猜想她可能是搬家了。」
「劇終。」王保振說。
「保振哥,聽說你以前的女朋友長得很漂亮。」冷波說。
「肯定漂亮。」我說,「要不,怎麼會被富二代搶走,他還為這女孩坐了幾年牢房。」
王保振嘆了一口氣,「這女孩不是富家女,家庭條件不好,我家裡比她富裕多了,我把所有的一切都給我這女朋友了,金錢,青春,chu男,初戀,全部的所有,沒想到她背叛了我。」
「你恨死她了吧?」冷波問。
「恨,恨了很多年,很多年,關在牢房裡時,想想就恨,很得自己咬自己的胳膊,但現在不恨了,一點都不恨,現在覺得這女孩對我可有可無了,也不知道為什麼,人這種動物很奇怪。」王保振說,「隨著時光的流逝,似乎人的一切都在變,容顏在變,感情在變,生活在變,甚至人的性格也會變,所有的一切都在變。」
「有糧哥你呢?」冷波問,「說說你的初戀?」
「當兵在島上的時候,喜歡一個島上的女孩,那女孩長得白白凈凈,當時看到這女孩就覺得很驚奇,因為島上的女人都是又黑又瘦的,她卻出落的像一朵白色的荷花,但是,駐軍在當地是不允許士兵和當地女孩談戀愛的,如果和女孩發生關係,被領導抓到,就會被送上軍事法庭。」
「送軍事法庭?」王保振說,「這麼嚴重?你和她有身體接觸了?」
「對,就這麼嚴重。」我說。「我只是拉過她的手而已,後來她考上大學離開了島。」
「雨停了。」冷波說道。「我們去山頂看看,看看這群人渣在幹嘛?」
「好,我們上山。」王保振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