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7章 路口
車下了高速公路。毛順放起了音樂:
沒有什麼都夠阻擋/你對自由的嚮往/天馬行空的生涯/你的心了無牽挂~~。
這歌聲讓我想起了在島上的歲月,讓我想起了寧程程,霍思琪還有許軍他們。「小兄弟,不對啊,你這車開哪去了。」王保振說,「這路越來越窄了,再開就進茅廁了。」
「方向是對的。」毛順說。
「這好像已經到廣州了。」我說。
就聽到咔嚓一聲,路邊的大樹被車碰斷了低垂的枝幹。路上開始顛簸起來,路兩邊有稻田,一群鳥在夕陽下盤旋。
「我餓了,先停車找個地方吃飯吧。」王保振說。「前面是一個村口。」
「好,就在那路口停。」毛順說。
車停后,我們三人下了車,進了一家小餐館。
王保振點了幾樣菜,又點了啤酒。
正等著上菜呢,餐館進了七八個人。
「這路邊的大卡車是不是你們的。」一個年長者怒氣沖沖地問道。
「是啊,怎麼了?不能停嗎?」毛順說。
「知道你們犯了什麼事嗎?」老頭說道。
「什麼事?」毛順看了一眼王保振。
「有話好好說,大爺,你說吧,怎麼稱呼您?我們是外地來的,打擾了。」王保振說。
「我姓戚,是這裡的村長,你們的車碰斷了我們村裡的樹了。」
「嗯,碰斷樹了?那對不起了。」王保振說。「來,一起坐,喝兩杯。」
「對不起?你得賠償我們。」戚村長說道。
「賠償?碰斷了一根樹枝子,還要賠錢?」王保振說。
「對,必須得賠錢,不賠錢,你們這車就別想走。」
「賠償多少錢?」我問。
戚村長伸出五個手指頭,「這個數。」
「五塊?」王保振說。
戚村長搖了搖頭。
「五十?好,行,我給你五十。」王保振掏著口袋。
戚村長又搖了搖頭。
「五百?」我說道,「不會吧。」
「五百?開什麼玩笑。」戚村長旁邊一個又黑又瘦的男人說道,「五萬都擋不住。」
「啊?那,那你說要,要賠多少錢?」王保振問。
「五十萬。」戚村長說道。「這是最低價了。」
「五十萬?開什麼玩笑?」毛順說,「我這車,還沒五十萬呢。」
「你們是不是窮瘋了?碰斷個樹枝,就讓我們賠五十萬?」王保振說,「你們這是明搶啊。」
「我告訴你,那樹可不是一般的樹,那是我們村的神樹,有一千多年了。」戚村長說道,「它是我們的風水樹,你碰傷了我們的神樹,就破壞了我們村的風水,這五十萬都要少了。」
「我靠,風水樹?你這是封建迷信。」王保振說。
「什麼封建迷信?我們不懂,碰傷了我們的風水樹,你們就得賠錢。」又黑又瘦的男子說道。「我們就認這個理。」
「我們是出來跟老闆打工的,我們身上沒錢。」我說。
「沒錢那就扣留你們的車,讓你們的老闆來給錢。」戚村長說。
「賠錢沒問題,這個要找政府來認定吧?你們不能說多少就是多少呀。」王保振說。
「我是這裡的村長,我就是這裡的政府,這裡我說的算。」戚村長說。
「這是交通事故,應該由交警認定。」我說。
「你是法盲啊,這是我們村裡的路,不是公共的馬路,懂嗎?」戚村長說。
「能不能少賠點錢?」王保振說。
「五十萬,你說少賠多少?」戚村長說,「如果你們態度好,那我就減兩百塊。」
「我只有三千塊。」毛順掏出錢,丟在桌子上。
戚村長拿過錢數了數,「三千,少了點。」
「要不,再加兩千五,五千行嗎?」王保振說。
「可以考慮一下。」戚村長說。
王保振掏出口袋裡所有的錢,「大爺,我們就只有這麼多了,放過我們吧,求你們了。」
戚村長拿過桌子上的錢,塞進上衣口袋,「這錢,我先收著,趕緊去叫你老闆來。」
「不是給你錢了嗎?怎麼還叫老闆?」王保振說。
「這五千五是給我們的精神補償費,另外還有五十萬呢。」戚村長說。
「你這是玩我啊?」王保振說。「你們簡直無法無天了。」
「怎麼了?你想動手?」戚村長閃在一邊。「來,試試,你動手來試試?」
飯店外面聚集了有七八十人,有人手裡還拿著洋鎬,鋤頭,鐵鏟。
「有話好好說,能不能先讓我們把車開走,我們把一個人壓在你這裡,這樣行嗎?」我說。
「人我們不要,我們也不限制你們自由,你們想去哪去哪,但車得留下。」戚村長說,「什麼時候,把這五十萬交了,我們就把車給你。」
「居然還有這麼離奇的事?這都什麼時代了?這他嗎的還是中國嗎?這他嗎的還是社會主義國家嗎?」王保振說道,「這都什麼亂七八糟的?」
「打電話讓你們老闆來。」戚村長說道。
「我們還沒吃飯呢,先讓我們吃了飯行嗎?」我說。
「吃飯可以,你們有錢嗎?在我們這裡吃飯是先交費的。」黑又瘦的男子說道。
「這麼說,飯也沒得吃了。」王保振說。
「你們吃屎去吧。」有人喊道。
「對,讓他們先吃屎。」眾人高喊。
「好了。」戚村長沖外面喊道,「大家都回去吧。」
很快聚集的人都走了。戚村長帶人也離開了飯店。
服務員送了幾杯水。
「奶奶的,你這車是怎麼開的?你開哪去了這是?我說開進茅廁了,你還說方向對了。」王保振怒氣沖沖。
「大哥,這方向是沒錯,這是必經之路。」毛順說。
「還必經之路?靠,你這車在開下去,就要上房了。」王保振說道。
「行了,生氣也沒有,我們真是遇到村匪路霸了,要不就棄車吧,反正這車也是有問題的車。」我說。
「棄車?我那阿嬌怎麼辦?去哪找冷藏車?」王保振說。
「要不,找個三輪車,拉一些冰塊在上面?」毛順說。
「三輪車?腳踩的?你這智商已經負數了。」王保振說。
「我看,不行就把阿嬌找個地方埋了吧。」我說。
王保振搖了搖頭,「這絕對不行,我必須得把阿嬌送回老家,我們出去說話吧。」
出了小飯店,看到戚村長和一些人遠遠得看著我們。
「這什麼村長啊?帶頭敲詐我們。」我說,「這都沒人管嗎?」
「這些地頭蛇,就是市長來了,也不好說話。」毛順說。
「你什麼都懂?」王保振瞪了他一眼,「奶奶的,要是以前,我就去找市長了,讓他看看這地方還是中國嗎?」
「就是以前,你也見不到市長。」我說。
「找媒體曝光總行吧。」王保振說。
「去哪找媒體?」我說。
「要不,半夜我們偷偷把車開走?」王保振說。
「這是個好主意。」毛順說。「但是,我估計他們得把輪胎拆掉一個。」
「既然我們能想到,他們也會想到的。」我說。「我們一發動車子,他們全村人就來了。」
「那就幹掉整個村子的人。」王保振咬牙啟齒的說道,「靠,這村子里沒有一個好人。」
「可惜你這手裡的槍是假槍。」毛順說。
「早知道,剛才我們冒充警察呢?」我說。
「是啊,誰知道他們讓我們賠五十萬呢?我怎麼會想到碰斷一根樹枝,就要給五十萬,這比殺人還要狠毒。」王保振說。
「現在這個社會除了錢,就是錢了。」我說。「要不,看能不能換輛車?去哪能弄來一台冷藏車?」
「殯儀館有。」毛順說。「前年,我村子里的一個人死了,就是殯儀館派的冷藏車拉回去的,你們可以去租一個。」
「殯儀館在哪?」王保振問。
「殯儀館在火葬場里啊。」毛順說。
「火葬場在哪?好,我們現在就去弄車。」王保振說。
「先出這個村,找個地方吃飯。」毛順說。「我都餓死了。」
「哪有錢吃飯?」我說。
「你們身上沒帶銀行卡嗎?」毛順說。
「我們沒有銀行卡,先出去再說。」王保振說。「你他嗎的還有心情吃飯,先找火葬場去。」